為何拒絕我的打擾
時間:2022-05-26 07: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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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高中的生活,就像一灘潔白的陽光,看著美麗,實則枯燥無味.
我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注意那個叫羅震的男孩的。每次經過球場,都會看見他在打
籃球,有時是和同學在一起,有時一個人.他的樣子酷斃了,很像木村拓哉,跑步的姿勢,投球的
動作,無一不令我扼腕驚嘆.
羅震大我一個年級,是高三(2)的學生,除此之外,我對他一無所知.可這有什么呢,他依然
像塊強力吸石,深深地吸引著我.一直以來,我都自詡為純情女孩,竟然會暗暗傾慕一個陌生男
孩,我覺得自己很無恥,可這并不能阻止我在經過球場時把所有的目光投向羅震,以至于好幾次差
點撞著了人而招來怨怒的責罵.
終于,我為自己創造了一個接觸羅震的機會.那天,我在經過球場距離他很近的地方時,不
失時機地摔倒了.不出所料,羅震立即停止了打球,跑過來扶起我,關切地問:“摔著哪兒沒有?
”
沒想到,我拙劣的表演,博得了他百分之百的同情.感動之余,我不禁暗自好笑."沒有。"我
低聲說,一副要哭的樣子.
"要不要去醫務室?"羅震繼續問.
"不用了,真的沒事.謝謝!"最后兩個字一出口,我就為自己的笨感到萬分懊惱,這樣一說,
我還有什么留下來的理由呢?
日子,一天又一天,每一天都是不緊不慢的24小時,我依然暗戀著羅震,由于女孩子的矜持
.我沒有再去打擾他.每天,我都會將入睡前的一段時間專門用來想羅震,細細地回味跟他親密
接觸那一瞬間的點點滴滴,那是我一天中唯一的慰籍.
B
突然有一天,羅震從我的視野里消失了,他考上了北京城一所著名的大學.沒有了羅震,我
仍然會在經過球場時將目光投過去,然后在一種黯然的失落中離開.
一年后,我如愿以償地考入了羅震就讀的大學.我很快就打聽到了羅震所在的學院.那個陽
光明媚的下午,我坐在正對信息學院大門的椅子上,捧著一本嶄新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書中說了些什么我不知道,大門口晃來晃去的行人卻將我的雙眼弄得非常疲勞.
然而,我沒有見到羅震.
一學期的時光恍然彈指間,我像個乖乖女坐在教室里聽課,在陽光燦爛的秋千上蕩來蕩去
,一個人貓在電腦前打CS.一直沒有見著羅震,我的生活中總像缺少點什么,常常莫名其妙的煩
.
期末拿了獎學金,請了一幫同學前呼后擁地進了火鍋店,鬧哄哄點了許多菜,還有啤酒.終
于人散曲終,同學們都去了各種喜慶的地方,度過小別前瘋狂的瞬間。
我沒有去,一個人極落寞地回宿舍.北京的冬天有種深入骨髓的陰冷,把人吹得很是單薄.
酒精在胃里翻騰,我像個幽靈在寒風中晃蕩,偌大的校園仿佛只有我一個人存在.
怎么就去了信息學院大門口呢?我不知道.直到有人推搡我,將我弄醒."是不是男朋友離開
你了?哎,愛一個人可真不容易,我看你哭得那樣傷心,千萬別想不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很
慈祥,看樣子是守門的.
我哭過嗎?我一臉驚愕,伸手在臉上一抹,濕濕的,分明是淚水.難怪老人當我失戀的傷心女
孩了!我有些好笑,一個從未戀愛過的人,何來失戀?
可是,誰又能說我不是失戀呢?
C
三個月后,我終于見到了羅震,在學校舉辦的環保攝影展上.他穿著灰色的風衣,石墨藍牛
仔褲,系著斑馬紋領帶,比起球場上那個穿背心短褲的少年,更加成熟帥氣了,也更加令女孩子
心儀。一個文靜女孩親熱地挽著他的手臂,他們的關系不言而喻.
他們說笑著,迎面走來.我一眼就認出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在與我擦身而過的時候,他
的手很隨意地圈在了女孩的腰上.
我突然覺得很受傷,有種想流淚的感覺,他對我毫無印象,他居然對我毫無印象啊!?
再次遇到羅震,是在一間名叫老樹的咖啡屋.我要了卡布齊諾和一份牛排套餐,坐在他旁邊
的桌子,心有不甘地看著女孩在他面前撒嬌.終于,我起身走了過去.
"我是重慶的."我小心翼翼地說.
"你是重慶的!你也是重慶的嗎?"羅震又驚又喜,急忙起來給我讓座.
"我認得你,你以前經常在縣中的球場打球."
"你也是縣中畢業的?"
那天,我和羅震熱烈地談論著我們美麗的縣城中學,看著女孩在一邊很無聊地折一根塑料
吸管的樣子,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開心.我就是要她看著我和羅震愉快地交談,我就是要她很傷心
很痛苦,然后知趣地離開羅震.
我和羅震開始了頻繁的交往,我總是變著花樣約他出來,難得遇到老鄉聚一聚呀,想過計
算機二年級他這個老鄉總得幫一把呀.可我很快就發現,他很愛那個叫芬的女孩子,每次他都把
她帶在身邊,弄得我不知道該對他說什么好.
失望之余,我不禁又恨又妒,恨羅震一點看不透我的心思,嫉妒自己暗戀了羅震3年,居然比
不過容貌一般的芬,論長相論身材,她都差我很遠.
我有些懊惱,很長一段時間,我沒有約羅震,我受不了他對芬的好.我試著忘掉他,可是,許
多東西你努力想忘掉卻無法做到,不想忘掉的很快就消逝得蹤跡全無.我對羅震的愛戀就是這
樣.
D
一個百無聊賴的晚上,我去了ROSE迪廳,票價足夠我等小女子半個月的生活費,我還是咬牙
走了進去.音樂瘋狂地撞擊著銅質地板,也瘋狂著醉生夢死的年輕人,他們夸張地扭動著,歇斯
底里地尖叫著.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我有些手足無措,迷離的燈光幾乎使我懷疑是不是進了一個無
憂的世界.
我要了一杯紅酒,找了一個安靜一些的位置,慢慢地喝著.他為什么要無視我的存在呢?無
可就藥地,我又想起了羅震.
他在做什么?是和芬在一起嗎?一想到芬,我心里就很不舒服,恨不得將全世界所有丑陋的
語言全部疊加在她的身上,把她壓個稀巴爛才好.可這有什么呢,并不能改變羅震喜歡她呀!
我一杯接一杯地喝著紅酒,喝著喝著,眼淚就止不住流了下來.我不是一個喜歡流淚的女孩
,為了愛情,我流淚了.有人站在我面前,低聲說:"一起跳舞吧!"我猶豫著點了點頭,因為我必須
想辦法忘掉那個不屬于我的男孩.
在舞池摩肩接踵的人群里,我良好的悟性得到了很好的發揮,他跳的各種姿勢我一學就會
.很快地,我就融入了快節奏的音樂中,瘋狂地搖頭,扭臀,擺腰."我注意你很久了."他說.難怪
我坐在那樣的角落,他也會邀請我.我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看他一眼,一個萍水相逢的男人,我無
話可說.
"知道我為什么要邀請你跳舞嗎?"
"為什么?‘我干巴巴地問.
"你流淚的樣子很美,真的!"他一臉誠意,沒有絲毫戲謔.
這種另類的贊美令我始料不及,我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散場后,他堅持要送我,這樣一個善
解人意的男人,我又處在那樣一種失落的心境,所以我沒有拒絕.
走在很有些寒意的大街上,昏黃的路燈將我們的身影拉長了又縮短,再拉長,再縮短."你不
該一個人到這種地方來?"他說.
"你不是也一個人來嗎?"我歪著頭看他,很調皮的樣子.
他審視著我,良久,突然笑了:"你真是個特別的女孩."我也笑:"是嗎?真是這樣的嗎?"分
手的時候,我們交換了名字:陳棟!藍曉葉!一個人回到宿舍,我想,是應該徹底忘掉羅震的時候
了.
E
陳棟在一家網絡公司擔任FLASH制作員,每天都會接到他的電話,他說他知道一家很不錯的
羊肉湯鍋要我下午6點在校門口等他,他說他在王府井大街見到一款很流行的衣服決定給我買
下了.他說天氣涼了注意身體.他溫柔而深切的關懷,就像那天晚上邂逅一樣,令我感動.
陳棟就這樣進入了我的生活,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像一只快樂的叮叮貓,走到那里都能聽見
我在哼《浪漫櫻花》.羅震終于像一道美麗的弧線,落在了我的視線之外.
終于畢業了.我在一家合資企業找到了經理助理的工作.在學校最豪華的餐廳,陳棟為我開
了一個PARTY,以示慶祝.那天,我穿了一套黑色長裙,在大廳里,像一只高雅的蝴蝶飄來飄去,我
成了PARTY上唯一的亮點.挽著陳棟不停的敬酒,我感到很滿足.
散場后經過底樓時,我的心突然有了種深深的刺痛.在一個很不起眼的位置,羅震陰郁著臉
,一個人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他是怎么了?芬呢?到那時我才發覺,無論時事如何變換,我都無法
舍棄那個我曾經暗戀了幾年的男孩.
"你先走吧,我想去找一下龍教授."我居然可以臉不紅新不跳地對陳棟撒謊.我覺得很對不
起陳棟,可又無法不這樣做.
我走過去,幽怨地看著神情落寞的羅震,好一陣,直到我開口說話,他才發現我的存在,就像
很久以前他一直忽視我的存在一樣.
"你好!‘我朝他笑了笑.
"小葉,怎么是你?"他眼里劃過一絲欣喜,隨即又暗淡下去."要紅酒還是要咖啡?"他點了支
煙,很隨意地打量我.他怎么成這樣了?我心里澀澀的,坐在了他旁邊的椅子上,熏人的酒氣讓人
很不舒服.
"芬呢?她怎么沒跟你在一起?"服務生很快送來了咖啡,我雙手捧著杯子放到唇邊,卻沒有
喝,雙眼在他的臉上掃視著.
羅震的臉痛苦地痙攣著,沉默良久,低低地說:"你不知道嗎.她早就離開我了?"說完,又端
起了酒杯.
"你不能再喝了!"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快要哭出來.
"你為什么要對我這樣好?"他奇怪地看著我,端著的酒杯緩緩放下了.
我像一只溫順的小貓,安靜地伏在了他胸前.羅震愣了好一會兒,緊緊地摟住了我.寧靜的
燈光中,他吻住了我的唇,也吻住了我期待已久的愛人之心.
F
我是在陳棟非常錯愕的目光中離去的,他不明白,我為什么會在突然之間提出分手.走出了
好遠,還能聽見陳棟痛苦的叫聲,我沒有回頭,我害怕看見他傷感的樣子,也害怕他看見我的眼
淚.
敲開羅震的門,他有些吃驚.他把我讓到沙發上,開始給我削蘋果。屋子很靜,能聽見彼此
的呼吸.
"你不該來找我."他突然說.
"我已經和陳棟分手了."我巴巴地看著他.
"我愛芬,除了她,我誰也不愛."
"可她已經離開你了."我有些激動,"你不愛我,我愛你也不行嗎?"
羅震緊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一字一頓地說:"不行!愛是不能替代的,我不想讓別的女人占
據她在我心中的位置."羅震走了,那個快要削完的蘋果在茶幾上晃了幾晃,靜止下來.我呆呆地
看著早已空落的門,心靈的撕痛正在一點點向全身蔓延.終于,我嚎啕大哭起來,在那間沒有愛
情溫暖的死一樣沉寂的屋子里,那樣的傷心和無助.
那個下午,2003年初秋,我的愛情迷失了方向.我不明白,愛一個人,祈盼得到他溫柔的愛
,這有什么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