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材影片想像管理論文
時間:2022-07-29 11: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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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中國”往往淪為看客的一廂情愿
紐約大學電影系2006年舉辦當代中國紀錄片雙年展時,命名為“寫真中國”(ReelChina)。這一題目設計得讓人過目不忘。reel有電影膠片的意思,也有“放映電影”之意,恰好與real“真實”同音,讓人聯想到“realChina”。活動共放映十幾部“中國地下紀錄片”,還會在放映后與作者跨洋連線進行對話和學術討論。
這個電影展中,除了少數有力作品如《張博士》和《美美》外,多數展片是量身訂做的國外參展品。中國在“寫真”的鏡頭里,被對象化和陌生化。最典型的當數石頭的《女人50分鐘》,作者自覺超然度外,遙遠的“中國”在一個全知的旁觀目光審視下,被浮光掠影般帶過。影片呈現給觀眾的是走馬觀花式的速寫,他(她)似乎只對異國情調的“風土人情”感興趣。最矯情的是,影像敘事里時時流露出旅游觀光者的少見多怪:山區農戶的婚宴上,碩大的洗臉盆里盛滿了粗菜淡飯;撐得肚兒溜圓的孩子,就地在宴席邊撅著腚大便;兇險泥濘的鄉村公路上,晃動中的攝影機獵奇地捕捉著封閉愚陋的“鄉土中國”。這部影片被當作壓軸好戲,放在最后放映。觀眾反應也最熱烈,不斷爆出刺耳的大笑和驚異的唏噓。一位搞影視攝影專業的訪問學者忍不住調侃道:“都是中國人,怎么跟看外星世界似的?”
國內輿論常批評電影到國外參展,往往夾雜意氣之爭,但內心其實很看重國際評價。年輕藝術家常抱怨國內沒有獨立制片和紀錄片發行的順暢渠道,嚴肅作品派不上用場,所以不如把脈電影節評委,投其所好。而歐美觀眾也不能心平氣和地看待中國電影,特別是紀錄片,一定要政治意識形態化。已經陳腐的“高壓”、“封殺”、“反抗”等預設觀念,一旦遇到中國電影就會啟動,不能像看待一般紀錄片那樣心態平常,以藝術或其它綜合標準考量。結果形成“地下的”中國電影一定有政治潛臺詞,目標是反抗“東方專制”的偏執。這種偏執有很長的歷史積淀,在漫長的中西文化碰撞中,不斷以新的形態浮現地表,又慢慢沉積在大眾集體無意識中。透過好萊塢電影中的中國人形象,可以窺見西方人的中國想像。追溯好萊塢中國題材影片的歷史,還會發現光影虛構的中國人竟千變萬化,“真實中國”往往淪為看客的一廂情愿。
“黃種人”樹立了東方題材樣板
電影出現不久,有美國電影之父桂冠的格里菲斯,在完成里程碑之作——《一個國家的誕生》(TheBirthofaNation,1915)和《黨同伐異》(Intolerance,1916)之后,又拍了一部頗為成功的作品《凋謝的花朵或黃種人與女孩》(BrokenBlossomsorTheYellowManandtheGirl,1919)。這部默片在當時很轟動,許多電影史家把該片提升到美國電影第一部悲劇的高度。該片主人公中國人程宦,由白人演員巴特爾馬斯扮演。化妝師為了讓他看起來像亞洲人,用膠帶把他的眼角吊起來,還讓他表演時一直瞇縫著眼睛,再加上厚厚的油彩,打造出一個委瑣諂媚的中國佬形象。
格里菲斯的“黃種人”,為后來東方題材的影片樹立了一個樣板。以至在好萊塢黃金時代(1920年-1950年),電影化妝業竟出了手冊,系統指導如何把白人演員扮成東方人。同時,還配套訓練白人演員模仿帶亞洲口音的臺詞。從上世紀20年代到60年代,好萊塢一般雇傭白人出演亞洲人主角。制片人自有堂而皇之的理由:“觀眾不習慣在一部片子里,太長時間看東方演員表演”,或“東方演員不夠專業,不能勝任主角”。因此,分配給亞洲演員的角色就剩下茶房、大廚、開洗衣店的或戰爭片中的瘋狂敵兵。回顧當時的電影,會看到好萊塢大牌明星如路易斯·萊娜,在根據賽珍珠小說改編的《大地》(TheGoodEarth,1937)中曾扮演中國農婦;約翰·韋恩扮演過蒙古可汗(《征服者》,TheConqueror,1956);馬龍·白蘭度出演了《秋月茶室》(TheTeahouseoftheAugustMoon,1956)中滑稽的日本翻譯官佐佐木;而凱瑟琳·赫本則在《龍種》(DragonSeed,1944)維肖維妙地扮成了中國抗日村婦。
很具諷刺意味,格里菲斯拍攝《凋謝的花朵》的動機,居然是為了扭轉他倍受攻擊的種族分子形象?!兑粋€國家的誕生》激起了美國黑人和知識界的強烈不滿,當它是種族主義的宣言。格里菲斯在巨大的壓力下,從一部英國流行小說《中國佬與孩子》(theChinkandtheChild)里得到靈感,決心拍片重塑自己的公眾形象。那時正值中國移民大量涌入倫敦Limehouse老唐人街,英國人一下子意識到華人的存在,文學作品也關注起華人移民了。但《凋謝的花朵》又是個似是而非的故事,主人公程宦集西方人眼中的華人各種臉譜于一身:佛教徒、鴉片癮君子、膽小怕事、陰柔嫵媚的男人。他只身來到倫敦,幻想以佛教思想啟蒙“充滿暴力、野蠻的西方”世界。但事與愿違,嚴酷的現實使他消沉。恰在此時程宦邂逅飽受繼父欺凌的白人女孩露茜,產生了不現實的浪漫幻想。雖然影片著力展現程宦的善良、溫柔和正直,而非流行文學中華人的經典形象——沒心肝的壞蛋,但也很難說就偏向“中國佬”一邊。情節沖突起于程宦把昏迷的露茜抱上自己的睡床,對她精心照料,這遠遠超過了種族觀念的底線。結果被一個白人撞見,其吃驚程度可想而知。殘忍的繼父得知后,瘋了般追殺露茜和程宦。于是,電影史上經典的驚悚鏡頭——“衣櫥驚魂”(closetscene)誕生了。露茜躲到衣櫥里,繼父的大斧將衣櫥門一塊塊砸掉,門后的露茜像困獸般尖叫。雖是默片,卻使觀眾有身臨其境之感。結尾以中國佬飲彈自盡抵消了這段出格的戀情,觀眾無法接受的浪漫就此打住。其實,《凋謝的花朵》從一開始就不算愛情故事,女主角只是感動于中國人的柔情似水,卻一直小心翼翼地不讓他“侵犯”。而程宦的愛也不過是“純精神的,連最恨他的人也這么說”(片尾字幕)。
好萊塢將“黃禍”恐懼推向高潮
華人的曖昧形象沒能持續多久,很快在上世紀20年代,對“黃禍”(theYellowPeril)的恐懼開始侵入西方大眾的心理深處。影響深遠的大眾娛樂業好萊塢,更把它推向高潮。好萊塢持續幾十年生產系列排華影片《福滿州》(FuManchu),竟達數十部之多。美國電影文化研究領域有不少學者研究《福滿州》與美國“反華”歷史的關系。杰斯·內文斯在一篇《“黃禍”驚悚小說研究》中,認為“黃禍”的觀念植根于美國社會出現華人移民的19世紀。19世紀50年代白人主流社會認為華人是身體、人種和社會的污染源,19世紀60年代至70年代把他們看成是吸食鴉片的變態者,19世紀70年代至80年代華人又成了臭苦力。只是從19世紀末開始,華人才開始被看作西方文明的“威脅”。但同時也夾雜了華人的一些“正面形象”,如頭腦簡單、樸實、感情用事的中國農民。當時在英美流行的東方題材小說中,曾對中國威脅論起推波助瀾作用的,被內文斯稱為“黃禍小說”。這些小說的套路往往以受過良好教育的華人博士為主角,陰謀策劃毀滅西方的戰亂;也有邪惡的中國巫師,還有唐人街的黑幫頭子。其中,引發“黃禍”狂潮的作品,當數阿瑟·沃德的《神秘的福滿州》(TheMysteryofFuManchu,1913年英國出版,在美國發行時改名為《陰險的福滿州博士》)。這本書其實也沒什么新花樣,只不過集“黃禍”小說的情節套路于一身而已。由于電影不斷翻拍,特別是眾多好萊塢明星紛紛加盟,“福滿州”這個智慧、邪惡的撒旦形象,遂成為大眾神話的原型。其實,現在最新版的“福滿州”早在種族寓意上大打折扣,但作為文學原型,“福滿州”仍游蕩在美國大眾的集體無意識中。
1949年后,伴隨東西兩大陣營降下意識形態冷戰的鐵幕,共產主義中國強硬的集體形象,取代了美國電影中陰險、狡詐的個體華人形象。特別是朝鮮戰爭爆發,好萊塢的不同片廠,有的配合戰時宣傳,為戰爭打氣,也有的反思戰爭的殘酷和非正義性,推出了一系列朝鮮戰爭影片:《鋼盔》《刀出鞘》《決不撤退》《蜀孤里橋之役》《沙場壯士赤子心》《戰爭中的男人》《刻不容緩》《豬排山》《滿州候選人》《主席》等,加上電視片有40部之多。朝鮮戰爭片一方面繼承“二戰”歷史片的敘事傳統:場面恢弘、史詩風格、敘事張弛有序,以特技營造戰爭寫實的效果。但同時也自成風格,如敵方永遠被置于遠景或背景之中,中國軍隊在沖突中總是“不在場的在場”,即沒有近景,卻總讓觀眾感受到他們的逼近,更強化了恐怖、殘忍的氣氛。與好萊塢電影相映成趣的是,戰爭的另一方中國,也拍了十幾部相關題材的影片。影響廣泛的如《上甘嶺》《奇襲》《英雄兒女》《奇襲白虎團》等。這些影片在處理敵方的敘事策略與好萊塢不謀而合,觀眾只看到模糊的美軍形象。即使出現過短暫的美軍近景,其形象也往往是滑稽、怪異、不中不洋,更像小丑。中國影片不渲染戰爭的恐怖,相反極力烘托革命浪漫氣氛。顯然,這類劇情片把宣傳放在首位,不太注重寫實。
華人形象變得正面
但無法成為真正的美國人
冷戰結束,20世紀90年代年代美國迎來了亞洲移民大潮,華人進入美國社會的各個領域,沒有人再敢拍“福滿州”式的中國人。傳統好萊塢電影里中國人特有的神秘感和陌生感漸成過去。制片商在分配黑人角色的同時,也讓影片中出現越來越多的華人面孔。特別是21世紀好萊塢大舉挺進中國市場,聘用華人明星可帶來意想不到的票房。一方面在種族意識上,好萊塢片方在處理東方人形象時,變得謹小慎微,不敢出差錯。另一方面在政治意識形態上,卻不那么收斂,策略上更花樣翻新。按照印第安納大學沃瑟斯特羅姆教授的說法,美國大眾傳媒在上世紀90年代推出新版的妖魔化中國:善良美好的中國人與邪惡的中華帝國,即把中國人與他們的國家對立起來。1997年中美兩國關系曾出現轉機,美國保守勢力惡意攻擊主張對話的克林頓政府。在當年3月24日《國民評論》的封面上,克林頓被冠以“滿州候選人”的頭銜,還配上一幅漫畫:克林頓夫婦長了一副亞洲人的臉,斜眼、包牙。好萊塢也在這一年推出三部反華影片《西藏七年》(SevenYearsinTibet)(布拉德·皮特主演)、《達賴的一生》(Kundun)和《紅色角落》(RedCorner,一部由李察·基爾出演的律師在北京身陷囹圄的故事),調調基本上是“壞政府,好人民”,所以拯救中國人的希望寄托在未來政治“民主化”或“西化”上。沃瑟斯特羅姆得出結論,“黃禍”和“紅禍”的幽靈從未被埋葬,新版的“中國威脅論”不過是新瓶裝舊酒。
在中國形象的建構和重構過程中,美國華人與主流社會也有積極的互動。一方面華人移民奮斗成功,在社會中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華人形象也隨之變得正面和積極了。另一方面,為力爭進入主流社會,移民往往自覺內化為文化主流的思維模式,這時回望祖國,希望自己“神入”到旁觀者的觀察角度,中國在冷眼審視下變成一個有距離的陌生客體,而融入主流感也油然而生。這在北美經常舉辦的大小中國文化活動中,表現得很生動。如在“寫真中國”紀錄片雙年展上,會感覺到有某種潛規則充斥著作品遴選和放映的全過程。展出的影片有相似的主題:中國人純良、簡單、向善,為基本的生存苦苦掙扎于水深火熱。中國社會的壓抑與個人的脆弱形成對照,無奈與希望苦澀地交織在一起。這既與北美主流意識形態合拍,也折射出復雜的政治格局和華人身份體認的復雜情感。銀幕里陌生、荒蕪、遙遠的故鄉,既喚起淡淡的鄉愁,又見證著移民背井離鄉的無奈。
“冷戰”的幽靈仍在游蕩,2007年7月聯邦調查局在美國的中文媒體上刊出一則廣告,要求華人配合調查局舉報中國間諜,這下激起了當地華人的強烈反響。他們感到深深的屈辱,紛紛在華文媒體上訴苦:無論你對美國如何忠誠,無論在此扎根多少代,膚色和人種都沒法讓華人變成真正的美國人。你出門時,路人會問你從哪國來,中美關系緊張時,你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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