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化的心理學趨勢與發(fā)展解析

時間:2022-07-18 09:4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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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元化的心理學趨勢與發(fā)展解析

近20年來,許多心理學家都把多元化的方法看成是克服單一方法僵化取向的一條重要途徑。多元方法論就是在同一研究項目中采用多元化思路,運用不同的方法、原理與范式對心理現象進行研究。這種方法論取向既堅持定量研究,也堅持質的研究、敘事的方法和后現代主義的方法。心理學具有自然和人文的雙重特征,心理活動本身的復雜性,從根本上決定了其研究方法必然是多樣的、復雜的[6]。在多元方法論的視域中,心理學的研究方法其實并不單指具體的操作技術,而是包括哲學方法論、一般科學方法論和具體科學方法[7]。從哲學方法論這一最高層次來看,每一個心理學理論體系都內含著自身的哲學方法論和心理學假說,如,構造主義心理學、機能主義心理學、行為主義心理學等,主要以實證主義及其方法論為哲學方法論,這種方法論從經驗證實原則出發(fā),將心理事實視為物理主義者眼中的客觀存在,通過價值中立的還原主義取向,對心理現象進行機械的決定式的因果研究,其目的也如自然科學一樣,期望發(fā)現普適性的心理規(guī)律。鐵欽納就曾希望發(fā)現心理元素周期表,穆勒也曾將心理學視為心理化學,尋求心理元素的組合規(guī)律,行為主義也同樣希望尋找刺激和反應的永恒線性規(guī)律[8]。從一般科學方法論來看,它將哲學方法論與具體方法之間直接連接起來,它用抽象的方法研究某種對象的形式和形態(tài)。其中適用于心理學的信息論、控制論和系統(tǒng)論“老三論”,以及耗散結構論、協(xié)同學和突變論“新三論”都對心理學的發(fā)展產生了深遠影響。如,勒溫的群體動力學,借助物理場的概念,將心理場視為一個動態(tài)的封閉的能量系統(tǒng)。在具體方法上,心理學以哲學方法論為根本,借助一般科學方法論,發(fā)展出了適合自身的一系列心理學研究技術和方法。如早期馮特和鐵欽納將實驗內省視為研究心理元素的方法(主觀觀察法),布倫塔諾的意動心理學將內省發(fā)展為反省和內部知覺法(主觀觀察法),以與馮特等區(qū)別;行為主義心理學利用觀察法(有儀器或無儀器)、口頭報告法(或語言報告法,事實上并沒有舍棄馮特以來的主觀方法)、測驗法(客觀研究方法),人本主義心理學采用整體分析和現象學方法、個案法、傳記分析法及訪談法等(多為主觀研究方法),認知心理學多采用實驗法、觀察法、電腦模擬法(主要為客觀研究方法)。從這一系列的方法演變來看,研究方法和技術隨著理論流派的演變、隨著心理學家所持有方法論的變化,而正經歷著一場從客觀性向主觀性轉變、再到主客兼容的方法與技術變革。毫無疑問,隨著心理學研究的深入,研究方法已經得到了極大發(fā)展,尤其是對大腦研究的持續(xù)關注,使得腦電掃描技術(EEG)、核磁共振成像(fMRI)、計算機斷層掃描技術(CT)、正電子放射斷層掃描技術(PET)以及事件相關電位(ERP)廣泛地應用到心理學對大腦的開發(fā)研究中來。同時,計算機技術的發(fā)展,使得它除了可以對復雜數據進行處理外,已被廣泛地用作認知神經科學以及人工智能研究。這些方法和技術的精細化與心理學研究主題和視域的精細化一樣,共同構成了當代心理學的多元化。然而,從心理學史的立場出發(fā),盡管心理學技術在不斷進步,但是心理學似乎仍徘徊在一開始解決的問題上,如,人性的本質是什么?身心關系如何?人類知識的起源是什么?什么解釋了經驗的統(tǒng)一性和連貫性等,而這些主題與哲學緊密相關,也許正如梅達沃(1985)在《科學的局限》中所稱的一樣:“科學回答某些問題的能力是無與倫比的,但是有些至關重要的問題是科學不能回答的。”[4]975-981心理學方法與技術的多元化已然昭示了這樣一種信念,即心理學研究方法的多元化或許正是自然主義取向的心理學家希望通過這樣的一種方式不斷追求破解人類自身諸多心靈之謎所作的不懈努力。

(一)科學與人文之爭———兩種文化的較量

英國學者查爾斯•斯諾(C.P.Snow)在《兩種文化與科學革命》中認為:“在當代,西方的學術與知識已日益分裂為兩種截然對立的群體,這兩個群體間在教育背景、學科訓練、研究對象以及研究的方式和手段等方面存在著巨大差異,兩個群體在某些基本的觀念、理念及信念上也常常處于互相對立的位置,甚至是心存敵意或反感,兩者之間形成了一種無法理解的鴻溝。”[9]而這兩種文化之間的分裂與對立的現象常被稱為“斯諾命題”。“斯諾命題”不僅表現在其他學科中,在心理學中也普遍存在,有學者就認為,心理學從來不是一個統(tǒng)一的學科,科克(1985)就認為:“心理學自一百多年前脫離哲學以來,一直想成為嚴格意義的科學,但因受到其本身條件限制,終究也未能成為一門真正的科學。”[10]美國心理學家斯賓塞(1987)也擔憂地認為:“在我一個最可怕的惡夢中,我預見到心理學組織機構的解體,實驗心理學家被發(fā)配到正在興起的認知科學學科中,生理心理學家愉快地到生物和神經科學系報到,工業(yè)和組織心理學家被商學院搶走,心理病理學家在醫(yī)學院中找到了他們的位置。”[11]這種不統(tǒng)一或者分裂的根源其實就是科學心理學中的科學文化與人文文化的對立,這一心理學中的“斯諾命題”蘊含著心理學不同的立場、主張和取向,尤其表現在科學觀、價值觀及方法論上。就科學觀而言,科學主義取向與人文主義取向是相對立的,這種對立表現在本體論、認識論和方法論等哲學假設上。心理學的歷史已表明,心理學之所以能被給予較高的科學地位,能在科學的殿堂謀取一席之地,是因為它所持有的立場是自然科學取向的,科學主義心理學正是馮特創(chuàng)建心理學早期以及馮特之后所致力發(fā)展和建構的心理學[12]。這種心理學采用了自然科學的物理主義世界觀和實證主義方法論,即認為心理世界與物理世界同樣是一種實在,它“就在那兒”等著人去發(fā)現,這種物理主義傾向持有一種對心理現象的物理主義圖景的理解,遵循主客分離、還原主義、機械決定論、價值中立等原則和立場。物理現象可以按照進化的階梯排列為物理學、化學、生物學、生理學、心理學等,排在上端的科學解釋可以向下端的科學解釋還原。那么,遵照物理主義的世界觀,心理現象也可以還原為最基本的元素,早期的馮特和鐵欽納就將意識還原為心理元素,試圖尋找由心理元素構成的心理規(guī)律,行為主義者則將行為還原為一種物理和化學刺激引起的另一種物理的和化學的反應。由于科學主義心理學秉承自然科學的衣缽而將人性“物化”,忽視人性的主觀自覺性,沒能全面地揭示人的心靈,因而,不是一個全面的研究范式。人文主義取向的心理學與科學主義取向的心理學相對立,正如車文博(2003)先生所講:“目前心理學的研究發(fā)展已經超越了以往狹隘的定義,已經從關注實驗室中的人,轉化到了研究復雜的社會、文化問題和理論問題。”[13]建立在存在主義和現象學基礎之上的人本主義心理學就是這樣一種心理學體系,它反對對完整的人進行抽象的分割和歪曲以及以堅持客觀性為名否棄人的主觀性的地位,主張應肯定人是自主性和創(chuàng)造性的存在,回到經驗主體本身,確立人的主觀經驗的真實性,研究人的價值、尊嚴、自由、責任、選擇、人的意義等與人的現實存在有關的問題。人本主義心理學將人本主義的世界觀、問題中心論的科學本質觀、人文科學的研究取向、直覺主義的人本學、整體主義的研究路線和非決定論的心理學解釋框架等看作是其基本特征。盡管科學主義文化與人文主義文化都對心理學作出了巨大貢獻,為學科發(fā)展提供了“硬研究綱領”。然而,對實證研究的極度迷戀,致使心理學陷入了方法先于問題的怪圈、科學觀與方法論的對立以及學術研究者與實踐應用者相割裂的尷尬局面。對人文研究的過度依賴,又使心理學陷入內省的主觀心理主義,對自我實現的類似本能的追求極易使心理學陷入本能還原論[14]。因此,科學主義與人文主義采取的客觀研究范式和主觀研究范式,始終未能真正完全地跳出二元思維的桎梏:客觀研究范式以實證主義為論調,將心理學研究對象物化,走向了客觀主義;主觀研究范式以人文主義為論調,將心理學研究對象非理性化,走向了主觀主義。心理學的兩種文化都不能從根本上承擔起對心理學的完全理解,他們只是揭示了人類心靈的一部分內容而不是全部。此時,西方心理學者已經認識到這種局限,受世界多元文化論的啟發(fā),有學者預示著第三種文化在心理學的崛起。

(二)第三種文化的崛起———新的視域融合

受制于自然科學的實證主義心理學和受制于人文主義的人本主義心理學,在兩種文化的狹窄視域中努力尋求整合一門科學心理學的方法,但始終未能跳出二元論的束縛,在這種困境的焦灼中,心理學受到多元文化論這一暗流的影響。1964年斯諾曾堅定地認為,“科學”與“人文”兩種文化終將融合為一種文化,在兩種文化沖突的過程中也在悄然醞釀著第三種文化(TheThirdCulture)。30年后,美國學者布羅克曼就出版了題為《第三種文化:超越科學革命》的著作[15],當代著名美國心理學家杰羅姆凱根于2009年也出版了《三種文化》,針對自然科學與人文科學兩種文化的二分法的缺陷,指出致力于消解“斯諾命題”的“第三種文化”已經產生[16]。而他們所謂的“第三種文化”,其實并不是一種具體文化,而是一種融合科學與人文兩種文化的語境。這種文化語境注重科學心理學與人文心理學的融合,使心理學真正從“獨白”走向“對話”、從“分離”走向“融合”。按照庫恩的范式論主張,“第三種文化”也是一種科學家和思想家在認識和理解世界中所共享的知識信念和表述規(guī)范,是科學家所持有的共同信念、理論、方法、背景等的綜合。“第三種文化”在理念上倡導對話的精神,在實踐中促進合作的行動,但并不是從根本上否定科學與人文兩種文化,而是試圖通過一種對話、融合、溝通,來超越兩種文化的狹隘視域。在科學與人文各自為政的框架下,盡管它們從各自的視域對人類心理作了富有建設性的解釋,但兩種文化對同一現象的片面化表述,不但沒有使心理學成為一門統(tǒng)一的科學,相反,卻使心理學陷入了片面性、狹隘性和封閉性,與建立一門科學的統(tǒng)一心理學的目標背道而馳[17]。而“第三種文化”倡導并踐行整體性、包容性、開放性,既注重科學的尺度也注重人文的尺度,既相互理解、尊重也保持必要張力,使心理學能夠在兩種文化中尋求契合,這種尋求對兩種文化的包容的精神就是“第三種文化”試圖詮釋的全部內涵。

綜上所述,心理學的多元化并沒有導致心理學的進一步分裂,學科愈來愈精細化反而促進了學科的深入發(fā)展。然而為了避免心理學陷入虛無的相對主義泥潭,心理學的多元化必須被冠以科學之名,也就是說,多元化的心理學應該在各具形態(tài)的心理學間建立起相互溝通、信任、尊重的氛圍,打破心理學理論間“不可通約”的教條,將“第三種文化”作為溝通心理學的歷史形態(tài)與未來形態(tài)心理學的橋梁,在此基礎上,使心理學成為既具有科學性、又具有相對整合性的科學。盡管在多元文化和后現代背景下心理學的科學化與統(tǒng)一道路漫長而艱巨,但我們仍對此抱有樂觀態(tài)度。

本文作者:姜永志白曉麗張海鐘工作單位:內蒙古民族大學教育科學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