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恩格斯跨越論論文

時間:2022-08-24 03: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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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思恩格斯跨越論論文

[內容提要]近幾十年來,馬克思、恩格斯晚年提出的俄國在一定條件下可以不通過資本主義制度卡夫丁峽谷的設想(簡稱“跨越論”),成為國內外馬克思主義研究長盛不衰的熱點。只有堅持理論聯系實際的學風,破除對馬克思主義的錯誤的、歪曲的、教條式的理解,才能科學闡釋“跨越論”的理論內涵,發揮其指導作用。

[關鍵詞]馬克思恩格斯跨越論卡夫丁峽谷

近幾十年來,隨著國際范圍內“晚年馬克思”研究熱的興起和人們對社會主義實踐經驗與教訓的不斷反思,馬克思、恩格斯晚年提出的俄國在一定條件下可以不通過資本主義制度卡夫丁峽谷的設想(以下簡稱“跨越論”),成為國內外馬克思主義研究的熱點。從研究現狀來看。深度和廣度較之以前大大增強,取得的共識也在不斷增多。然而,由于文本形式的特殊性、相關問題的復雜性,加之研究者在知識背景、思維方式和價值取向等方面的差異性,人們迄今在一些重要問題的理解上仍存在不少分歧。不同的甚至截然相反的觀點的出現,固然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人們對“跨越論”的全面把握,避免理解上的片面性,但同時也給人們的理解增加了困難。影響人們對“跨越論”的科學性和現實意義的判斷。因此,在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方法論原則指導下,堅持理論聯系實際的馬克思主義學風,對有關文本展開全面、系統的研究,努力做到“四個分清”,對于科學闡釋“跨越論”的理論內涵、正確發揮“跨越論”的實踐指導作用,無疑具有重要意義。

“跨越論”直接關涉的文獻不多,但其思想內涵卻十分豐富。其中一些思想反映了馬克思、恩格斯對落后國家社會發展道路問題的科學認識,不僅在馬克思主義發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而且對中國這樣的落后國家解決發展問題具有重要的現實指導意義,是我們必須長期堅持的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

1、東方社會殘存的農村公社是古代公社的最新形態

馬克思、恩格斯反對民粹派將俄國農村公社神秘化、獨特化的做法。馬克思認為,從歷史上看,農村公社并非為俄國獨有,回顧一下遙遠的過去,人們就會發現,西歐到處都有不同程度的古代類型的公社所有制。從當時的現實來看,在印度等東方國家也有類似的存在形態。那么,在世界歷史條件下,究竟應該如何看待這種農村公社的歷史方位呢?馬克思認為,將所有的原始公社混為一談是錯誤的。他借用地質變化規律來說明原始公社的演變:“地球的太古結構或原生結構是由一系列不同時期的沉積組成的。古代社會形態也是這樣,表現為一系列不同的、標志著依次更迭的時代的階段。俄國農村公社屬于這一鏈條中最新的類型。”由于俄國農村公社具有較早類型原始公社所沒有的歷史特點,特別是它的所有制兼具公有制和私有制的雙重性質,因此,馬克思指出:它是“原生的社會形態的最后階段,所以它同時也是向次生的形態過渡的階段,即以公有制為基礎的社會向以私有制為基礎的社會的過渡”。

上述思想表明,馬克思晚年對人類社會原生形態及其歷史殘留有了新的認識。在19世紀50年代,馬克思曾用“亞細亞生產方式”來表征人類社會的最早形態。在馬克思的晚年思想中,他幾乎沒有再使用“亞細亞生產方式”這一概念,這一概念用以表征人類社會發展最早階段的歷史使命已經結束,取而代之的概念是“原始社會”、“原生社會形態”。通過對原生社會形態及其歷史演變軌跡的考察,馬克思對當時在俄國、印度等東方落后國家存在的農業公社作了如下歷史定位:從時間序列看,它是人類社會生產方式的原生形態向次生形態的過渡物;從空間序列看,它是歷史的“殘跡”,與西方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同時并存。這一思想構成了馬克思社會形態理論的重要內容,為我們認識世界歷史條件下各種古老的甚至原始的社會結構提供了科學的方法。

2、資本主義世界市場對落后國家的社會發展具有雙重影響

馬克思早先在《共產黨宣言》、《資本論》等著作中,就論述了資本主義世界市場對落后國家的二重性影響,認為資本在世界市場擴大化的進程中,將按照自己的生存邏輯不斷地將落后民族納入自己的體系,同時也不斷消除其生產的自然狀態。馬克思晚年結合俄國社會發展道路問題對上述思想作了進一步發揮。在他看來,一方面,資本主義世界市場將俄國的傳統生產方式特別是它的農村公社推向崩潰的邊緣;另一方面,作為資本主義生產和交往發展的產物,世界市場又為俄國學習和掌握西方資本主義的積極成果提供了歷史環境,為其準備了“實現大規模組織起來的合作勞動的現成物質條件”。

馬克思所說的世界市場的擴大化,就其實質而言,就是今人所說的經濟全球化。而當今的時代是世界市場進一步擴大的時代,當今的世界市場仍然是資本主義所主導的世界市場,世界市場仍然是當前落后國家探索自己發展道路不可回避的歷史條件。因此,許多中外學者在進行有關探討時,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馬克思,力圖從他那里尋找寶貴的理論資源。美國學者羅伯特·薩繆爾森關于“全球化是一把雙刃劍”。的著名表述,實際上得出了與馬克思完全相同的判斷。正如美國學者約翰·卡西迪所言:“‘全球化’是加世紀末每一個人都在談論的時髦詞語,但150年前馬克思就預見到它的許多后果。”“現代經濟學家們又碰到這些問題,他們有時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步馬克思的后塵。”由于經濟全球化(世界市場擴大化)對落后國家具有雙重影響,因此,堅持以積極的態度主動參與和利用經濟全球化,不斷推進本國現代化發展進程,同時以審慎的態度防范風險,應對挑戰,避免淪為西方發達國家的附庸,是落后國家對待經濟全球化的正確選擇。馬克思關于資本主義世界市場雙重影響的分析,為我們觀察和說明當代經濟全球化問題提供了思想武器。

3、落后國家在一定歷史條件下可以跨越資本主義發展階段

馬克思在1881年3月給俄國女革命家查蘇利奇的復信中,將資本主義生產起源的“‘歷史必然性’明確地限于西歐各國”在他看來,落后國家是否一定要經過資本主義階段才能走上社會主義道路,“一切都取決于它所處的歷史環境”。由于俄國的國情明顯不同于西歐各同,因此不能將西歐的資本主義發展模式不加分析地套用在俄國。如果俄國能夠發揮歷史賦予的有利條件,它“可以不通過資本主義制度的卡夫丁峽谷,而把資本主義制度的一切肯定的成就用到公社中來”。馬克思、恩格斯認為,這條道路“不僅適用于俄國,而且適用于處在資本主義以前的階段的一切國家”。列寧在十月革命勝利后對這個問題作了新的闡發。在共產國際第二次代表大會上,針對“落后民族的國民經濟必然要經過資本主義發展階段這種說法究竟對不對”這個熱點問題,列寧代表民族和殖民地問題委員會明確指出:“我們對這個問題的回答是否定的”。。他要求共產國際不僅應該指出而且還應該從理論上說明,在先進國家無產階級的幫助下,落后國家可以不經過資本主義發展階段而過渡到蘇維埃制度,然后經過一定的發展階段過渡到共產主義。

落后國家在一定歷史條件下可以跨越資本主義發展階段,這一思想具有馬克思主義普遍原理的意義。跨越資本主義這條發展道路雖然具有特殊性,但是這種特殊性并不違背世界歷史發展的一般規律,因為“世界歷史發展的一般規律,不僅絲毫不排斥個別發展階段在發展的形式或順序上表現出特殊性,反而是以此為前提的”。同時,在世界歷史條件下,跨越資本主義這條發展道路雖屬特殊但并非個別,在一定程度上具有普遍性。在十月革命的影響下,中國等一批落后國家在二戰后相繼走上社會主義道路,跨越了資本主義發達階段或充分發展階段。

4、落后國家建設社會主義必須充分吸收西方資本主義的積極成果

馬克思的“跨越論”指出,俄國之所以有可能跨越資本主義卡夫丁峽谷,關鍵的原因就在于它和資本主義生產所統治的世界市場聯系在一起,可以把資本主義制度的一切肯定的成就用到公社中來。列寧在領導蘇俄經濟建設的過程中深刻地認識到,彌補蘇俄建設社會主義先天不足的必要的也是可行的辦法,就在于向西方國家學習技術和管理經驗。“社會主義能否實現,就取決于我們把蘇維埃政權和蘇維埃管理組織同資本主義最新的進步的東西結合得好壞。”列寧還提出了一個著名的公式:“蘇維埃政權+普魯士的鐵路秩序十美國的技術和托拉斯組織+美國的國民教育等等等等++=總和:社會主義”。

可見,在經濟文化相對落后的基礎上建設社會主義,必須充分吸收資本主義的一切肯定成果,這是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一貫思想,也是我們必須長期堅持的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鄧小平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對這一原理作了新的闡發。他說,我們是在落后的條件F搞社會主義,“要向資本主義發達國家學習先進的科學、技術、經營管理方法以及其他一切對我們有益的知識和文化”。。“社會主義要贏得與資本主義相比較的優勢,就必須大膽吸收和借鑒人類社會創造的一切文明成果,吸收和借鑒當今世界各國包括資本主義發達國家的一切反映現代社會化生產規律的先進經營方式、管理方法。”

“跨越論”是針對俄國當時的社會發展實際提出來的,其中一些具體論斷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是正確的。然而,在歷史條件發生變化的情況下,如何看待“跨越論”的這些具體論斷,需要我們結合新的歷史條件進行新的思考。此外,從俄國、中國等落后國家跨越資本主義卡夫丁峽谷的實踐來看,人們遇到了馬克思、恩格斯所不曾設想和遇到的新問題。探索和解決這些新的問題,要求人們必須結合新的實際對“跨越論”加以豐富發展。在這方面,列寧、、鄧小平等馬克思主義者為我們樹立了光輝的典范。

1、關于農村公社是俄國跨越資本主義卡夫丁峽谷的起點

在馬克思看來,土地公有制賦予農村公社以集體占有的自然基礎。因此,他在給查蘇利奇的復信稿中指出,如果以公有制為基礎的農村公社“在現在的形式下事先被引導到正常狀態,那它就能直接變成現代社會所趨向的那種經濟體系的出發點,不必自殺就能獲得新的生命”。馬克思、恩格斯在為《共產黨宣言》1882年俄文版合寫的序言當中,進一步將農村公社土地公有制視為俄國“共產主義發展的起點”。

假如俄國當時能夠抓住歷史的機遇,馬克思、恩格斯的上述分析確有可能變為現實。然而,俄國當時并未能抓住機遇,它在19世紀末進一步朝著資本主義方向發展,農村公社電進一步遭到破壞。到20世紀初期,雖然資本主義在俄國發展時間不長,但是,俄國已經成為一個資本主義國家。在世界資本主義進入帝國主義階段和俄國卷入資本主義世界體系的條件下,列寧突破了馬克思關于俄國跨越資本主義發展道路的起點的思想,將馬克思關于俄國農村公社能否跨越資本主義的思考,轉變為對落后的資本主義俄國能否跨越資本主義發達階段的思考,領導俄國人民奪取十月革命的勝利,開創出一條不發達國家進行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新路。

中國社會主義革命的勝利,標志著中國由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狀態進入到社會主義社會。跨越了資本主義充分發展階段。這無疑也突破了“跨越論”關于跨越資本主義卡夫丁峽谷起點條件的具體論斷。

由此可見,馬克思、恩格斯將農村公社(特別是它的土地公有制)當作跨越資本主義卡夫丁峽谷的起點,是在俄國資本主義發展剛剛起步、農村公社在俄國普遍存在的情況下所作的一種判斷。俄國、中國分別在不發達的資本主義、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基礎上取得革命勝利,走的是跨越式的社會發展道路,但是跨越的起點條件同“跨越論”的設想相比有了很大變化。

2、關于西歐無產階級革命是俄國跨越資本主義卡夫丁峽谷的必要條件

馬克思、恩格斯雖然肯定俄國有跨越資本主義卡夫丁峽谷的可能,但他們明確反對民粹派理論家特卡喬夫等人宣揚的“落后優勢論”。認為俄國農村公社封閉、落后,單靠其自身力量是不能走向社會主義的。恩格斯還進一步指出,西歐的無產階級革命是俄國跨越資本主義卡夫丁峽谷的“第一個條件”。在《共產黨宣言》1882年序言中,馬克思、恩格斯還將這一條件概括為俄國革命“成為西方無產階級革命的信號而雙方互相補充”。這一思想實際上是馬克思、恩格斯“共同勝利論”的特殊表現。

一戰爆發后,資本主義不發達的俄國被卷入帝國主義體系并成為當時矛盾的焦點。在西方無產階級革命沒有發生的情況下,列寧提出了“一國勝利論”,并以此為指導,充分利用特殊的革命形勢,順應歷史發展的要求,將俄國廣大人民群眾爭取“和平、土地、面包”的斗爭巧妙地引向了社會主義革命。十月革命的勝利,表明列寧突破了馬克思“跨越論”關于俄國革命和西方無產階級同時發生并互為補充的“共同勝利論”。中國等落后國家社會主義革命的勝利進一步表明,這些國家的革命已經成為世界無產階級革命的一部分,在有利的革命形勢和革命條件基本成熟的情況下。即使西方無產階級革命沒有發生,只要有馬克思主義政黨正確而堅強的領導,這些落后國家的革命也是能夠取得勝利的。就此而言,我們應該對馬克思、恩格斯在“跨越論”中的有關具體論斷作新的考量。

3、關于落后國家跨越資本主義卡夫丁峽谷后所處的社會發展階段

馬克思、恩格斯在“跨越論”中指出,俄國一旦跨越資本主義卡夫丁峽谷,它將進入共產主義新社會。但是,它怎樣進入新社會,進入的新社會處于社會主義或共產主義的哪一個階段,他們并沒有具體論述。根據馬克思、恩格斯的其他有關論述和他們在“跨越論”中所規定的實現跨越的必要條件來判斷,實現。跨越之后建立的新社會應該是馬克思在《哥達綱領批判》中所規定的“共產主義社會的第一階段”,進入新社會的方式是“直接過渡到高級的共產主義的公共占有形式”。很顯然,無論是俄國還是中國都不具備這種條件。但是,社會主義各國過去對此認識不夠清楚,長時期犯了超越社會歷史階段的錯誤。

我們黨在認真總結經驗、反思歷史的基礎上,依據我國社會生產力不發達而社會主義基本制度已經確立的實際,作出了“我們的社會主義制度還是處于初級階段”的科學判斷。黨的十三大召開以前,鄧小平就多次強調指出:“現在雖說我們也在搞社會主義,但事實上不夠格。”“社會主義本身是共產主義的初級階段,而我們中國又處在社會主義的初級階段,就是不發達的階段。一切都要從這個實際出發,根據這個實際來制訂規劃。黨的十三大以此為立論基礎,對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進行了系統論述。社會主義初級階段論表明:我國社會已經是社會主義社會,我們必須堅持而不能離開社會主義;我國的社會主義社會還處在初級階段,生產力水平遠遠落后于發達資本主義國家,這就決定了我們必須經歷一個很長的初級階段,去實現別的國家在資本主義制度下實現的工業化和生產的商品化、社會化、現代化。”

社會主義初級階段論對當代中國社會的性質作了科學定位,為我們黨根據基本國情制定正確的路線、方針、政策提供了理論根據,為當代中國社會歷史發展設定了正確的路標;同時,也為其他社會主義國家正確認識自己所處的歷史階段提供了參考。它解答了經濟文化落后國家實現社會特殊跨越以后處于何種歷史階段的問題,以新的結論豐富和發展了“跨越論”。

4、關于落后國家跨越資本主義卡夫丁峽谷后面臨的落后的社會生產力與先進的社會制度的矛盾

經濟文化落后國家在實現特殊的社會跨越后,面臨著落后的社會生產力與先進的社會制度不相稱的矛盾,這是現實社會主義國家普遍遇到但“跨越論”并沒有明確論及的問題。當然,“跨越論”當中蘊含著解決這一矛盾的部分答案,即馬克思一再強調的:俄國對外要吸收西方資本主義所創造的現代文明成果,對內要實現對農業的現代化改造,換言之,就是要大力發展現代生產力。

十月革命勝利后,列寧對俄國建設社會主義的困難逐漸有了深刻的認識,將“我們連社會主義經濟的基礎也沒有建設完成”這一認識稱作“痛苦的真理”。。列寧在這方面采取兩方面的措施:一是大力發展生產力,將創造高于資本主義的社會結構、提高勞動生產率這一根本任務放在首要地位。二是調整生產關系,改變直接過渡的做法,利用資本主義發展社會主義。

列寧之后,斯大林、等社會主義國家領導人在這方面作了進一步探索,既有經驗也有教訓。歷史表明,發展生產力需要一個過程,不尊重經濟發展規律的盲目趕超必將付出沉重代價;人為地拔高生產關系,離開生產力盲目追求公有化程度,只能使矛盾加劇。在總結歷史經驗教訓的基礎上,鄧小平重新肯定了列寧的思路,并且結合新的實際作出了新的闡發。一方面,他把發展生產力提到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則、社會主義的根本任務和本質特征的高度,強調“搞社會主義,一定要使生產力發達,貧窮不是社會主義”。另一方面,他將改革當作社會主義的發展動力,要求從根本上改變束縛生產力發展的經濟體制、政治體制。近30年改革開放的實踐表明,鄧小平的有關思想為破解落后的社會生產力與先進的社會制度之間的矛盾這一高難度的歷史課題提供了可行的思路。

此外。馬克思、恩格斯在“跨越論”中提出,俄國革命是保存和發展農村公社從而跨越卡夫丁峽谷的必要前提,“要挽救俄國公社。就必須有俄國革命。但是,俄國革命究竟是什么性質的革命?它的領導力量和依靠力量又是什么?對于這些問題,馬克思、恩格斯在當時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后來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列寧、分別結合俄國革命、中國革命的實際,對有關問題作了系統的回答。

恩格斯在晚年曾特別告誡向自己求教的俄國人,希望他們“不要生搬硬套馬克思和他的話,而要根據自己的情況像馬克思那樣去思考問題,只有在這個意義上,‘馬克思主義者’這個詞才有存在的理由”。同馬克思、恩格斯提出“跨越論”的歷史條件相比,當今時代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現實社會主義實踐大不同于馬克思的“跨越”設想。這就要求我們,決不可僵化地、一成不變地對待“跨越論”,而必須與變化著的實際情況相結合,“像馬克思那樣去思考問題”。

1、關于社會主義能否利用市場經濟的問題

按照馬克思在《哥達綱領批判》中的一般設想,社會主義是不存在商品貨幣關系的,這主要是根據西歐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情況得出的結論,是有一定的歷史前提和邏輯前提的。馬克思晚年所研究的俄國等落后國家,并不具備這些前提。其一,它們沒有充分發展的近代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多半處于前資本主義的自然經濟或小商品經濟階段;其二,它們沒有工業化的發達生產力,所擁有的多半是以手共勞動為特點的落后的農業社會生產力;其二,它們沒有全國一體化的勞動社會化,存在著二元的甚至多元的社會經濟結構。

那么,這些國家如果跨越了資本主義卡夫丁峽谷而進入社會主義,將實行什么樣的經濟體制呢?馬克思對此并無詳盡的具體論述,只是大致地提出,俄國在實現了以鏟除專制制度為目的的政治革命以后,對外要通過世界市場吸收資本主義制度的一切肯定的成就;對內要消除由于“公社與公社之間的生活缺乏聯系”而導致的“孤立性”,要充分利用現代商品經濟的“一整套交換機構(銀行、股份公司等)”。這些思想雖不足以表明馬克思提出了落后國家走社會主義道路可以而且應該利用市場機制的思想,但無論如何,那種將馬克思所設想的社會主義模式理解為純粹的產品經濟社會和計劃經濟體制的流行觀點,至少是一種簡單化的做法。對于經濟文化落后國家在跨越資本主義充分發展階段以后,能否利用市場經濟的問題,列寧的新經濟政策作了積極的探索。列寧之后,社會主義各國都曾進行過探索,但總的來說,排斥市場作用的計劃經濟理論一直占據主導地位。鄧小平繼承并發展了列寧新經濟政策的有關思想,在領導我國人民進行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的實踐過程中,他以巨大的政治勇氣和理論勇氣,沖破了傳統計劃經濟理論的禁區,提出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理論。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理論,不僅從根本上解除了把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看作屬于社會基本制度范疇的思想束縛,將社會主義的制度和體制科學地區分開來,而且它還深刻闡明,對于中國這樣經濟文化落后的國家而言,在一定歷史條件下,資本主義充分發展階段是可以跨越的,但商品經濟、市場經濟的充分發展,則是不可跨越的。這是對馬克思主義理論作出的新的開創性貢獻,是對“跨越論”的進一步突破和發展。

2、關于中國社會主義道路與“跨越論”的關系問題

近年來,學界一些人士用“跨越論”來解析當代中網的歷史發展,用本來實踐。“直接驗證”、“毫無關系”就是兩種具有代表性的觀點。“直接驗證”說從“跨越論”中尋章摘句地為中國社會主義道路尋找理論依據,據其邏輯。指導中國革命勝利的思想(甚至包括后來的鄧小平理論)是根據“跨越論”發展而來的,中國革命勝利是對馬克思“跨越論”的直接驗證。“毫無關系”說則完全依據“跨越論”的一些具體論斷,并將其同中國革命的情況一一對照,并由此得出兩者毫無關系的結論。

我們認為,中國革命道路既不是對馬克思“跨越論”的直接的簡單的驗證,也不是與其絕對的毫無關系。中國從一個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經過新民主主義革命而后取得社會主義革命勝利,超越了資本主義充分發展階段,實現了社會歷史發展的特殊跨越。中國革命并沒有驗證馬克思“跨越論”的具體內容,但是,中國革命的理論和實踐又體現了馬克思“跨越論”內含的方法論原則,如認識社會形態發展特點的辯證思維方法、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方法。正是貫徹和體現了這些方法論原則,中國共產黨人才能把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普遍原理同中國革命的具體實際結合起來,在實踐中繼承和發展了馬克思列寧主義。

總的來說,中國革命道路與“跨越論”之間的關系主要是一種間接的聯系,而不是直接的聯系;是馬克思主義原則方法上的聯系,而不是具體內容上的聯系。在此問題上,“直接驗證說”強調兩者之間的聯系但將其夸大為直接聯系,“毫無關系論”強調兩者之間的區別而完全忽視兩者之間的聯系。實質上,這兩種觀點都離開了“跨越論”內含的科學方法論原則,都用“跨越論”的某些具體論斷來衡量中國的社會主義革命實踐,歸根到底是在用教條主義的態度對待“跨越論”。

在“跨越論”問題上,一些不正確的和錯誤的理解往往是在馬克思主義名義下進行的。針對各種打著馬克思主義的旗號對自己理論所作的錯誤理解,馬克思曾一針見血地指出,這樣做會給自己過多的榮譽,同時也會給自己過多的侮辱。這種附加在馬克思主義名下的錯誤觀點,往往具有很大的蒙騙性和危害性,亟待澄清。

1、所謂資本主義是落后國家不可逾越的發展階段

近年來,有人依據對《共產黨宣言》和《資本論》的理解提出,資本主義是人類的必經之路,也是落后國家不可逾越的發展階段。這種觀點其實并不新鮮,馬克思當年曾經駁斥過這種強加給自己的錯誤觀點。

針對米海洛夫斯基曲解《資本論》關于西歐資本主義生產起源的歷史概述,并由此認為俄國必然經歷資本主義發展階段的錯誤,馬克思在《給(祖國紀事)雜志編輯部的信》中作了理論上的澄清。馬克思指出,《資本論》有關章節只不過想描述西歐的資本主義經濟制度從封建主義經濟制度內部產生出來的途徑。假如米海洛夫斯基“一定要把我關于西歐資本主義起源的歷史概述徹底變成一般發展道路的歷史哲學理論,一切民族,不管它們所處的歷史環境如何。都注定要走這條道路……但是我要請他原諒。他這樣做,會給我過多的榮譽,同時也會給我過多的侮辱”。馬克思反對脫離歷史環境抽象地談論社會發展道路,反對將自己的理論曲解為超歷史的歷史哲學,認為“極為相似的事變發生在不同的歷史環境中就引起了完全不同的結果”。列寧后來引證馬克思上述書信的有關內容,明確指出米海洛夫斯基歪曲了馬克思。他說:“從來沒有一個馬克思主義者在什么地方論證過:俄國‘應當有’資本主義,‘因為’西歐已經有了資本主義……只有主觀哲學家米海洛夫斯基先生才會這樣不了解馬克思,竟然認為馬克思準有某種一般哲學的理論;因此他從馬克思那里得到了一個十分明確的解答:他是找錯人了。”

總的來看,馬克思在“跨越論”中既堅持了他早先創立的唯物史觀的一般原理,認為資本主義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必經階段,社會主義是資本主義發展的必然產物;同時他認為,某些國家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借助于外界的影響,可以跨越資本主義階段。俄國之所以有可能跨越資本主義階段而不必親歷資本主義發展的苦難,就在于它有可能向已經經歷資本主義的先進國家學習,把資本主義創造的積極成果拿過來為其所用。可見,在馬克思的思想中,通過資本主義與跨越資本主義這兩條途徑的關系是:前者是普遍,后者是特殊:前者的實現是后者實現的前提,后者是在前者實現了的情況下的一種可能的結果。歷史發展的普遍性與特殊性、歷史的唯物主義與歷史的辯證法,在這里達到了高度的統一。所謂資本主義是落后國家不可逾越的發展階段的觀點是對馬克思的曲解。

2、所謂落后國家比發達國家更容易建成社會主義

一種觀點認為,“跨越論”表明:在走向社會主義的問題上。落后國家比發達國家具有優勢,落后國家比發達國家更容易建成社會主義。這種觀點看起來似乎對“跨越論”進行很高的評價,實質上對它作了民粹主義的解讀,違背了“跨越論”的本意。

事實上。馬克思、恩格斯表明了俄國在一定條件下可以不通過資本主義,但是他們從來沒有表達過俄國比西方發達國家更容易建成社會主義的意思。相反,他們多次對民粹派帶有濃厚空想色彩的“落后優勢論”進行了批判。針對民粹派理論家所謂“俄國農民是天生的共產主義者,俄國比西歐更接近社會主義”的說法,馬克思在1870年2月致恩格斯的一封信中明確表示:“對于這種共產主義的黃金國,我從來不抱樂觀的看法”。恩格斯1875年在《論俄國的社會問題》中對民粹派的錯誤觀點作了進一步的理論批駁。他明確指出,特卡喬夫所謂俄國農民比西歐工人更接近于社會主義的斷言,“完全是胡說八道”。列寧對民粹派的農民社會主義理論歷來持批判態度,明確指出它是空想社會主義在俄國的一個變種,是一種社會主義烏托邦。列寧的“一國勝利論”指出俄國等落后國家在特定的革命形勢下可以先于西歐發生革命,但是,他從未說過俄國比西歐更容易建成社會主義。相反,他在十月革命勝利后還強調:“與各先進國家相比,俄國人開始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是比較容易的,但是把它繼續到獲得最終勝利,即完全組織起社會主義社會,就比較困難了。”。

由此可見,從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思想當中,可以得出落后國家可以走社會主義道路的結論,但是,所謂“落后國家比發達國家更容易建成社會主義”則是強加給他們的不實之詞。

3、所謂俄國生產力還沒有發展到可以實行社會主義的高度

列寧的“一國勝利論”深化、突破和發展了馬克思、恩格斯的“跨越論”。十月革命的勝利表明,俄國跨越了資本主義發達階段而進入社會主義。然而,從十月革命發生到現在,針對它的各種指責就從來沒有停止過。其中有一種指責就是打著馬克思主義旗號進行的,其理論依據就是俄國生產關系的變革缺乏必要的生產力基礎。對于這種指責,無須我們作過多的解釋,列寧早就給子了有力的駁斥。

十月革命發生以后,針對所謂“套中人”發出的俄國經濟力量和政治力量不相稱、無產階級不應該奪取政權之類的指責,列寧指出:“‘相稱’是永遠不會有的,在自然界的發展中,也和在社會的發展中一樣,這樣的相稱都是不可能有的,只有經過多次的嘗試——其中每次單獨的嘗試都會是片面的,都會有某種不相稱的毛病——才能從一切國家無產者的革命合作中建立起完整的社會主義。”針對蘇漢諾夫等人“俄國生產力還沒有發展到可以實行社會主義的高度”的言論,列寧認為,單從生產力方面去尋找俄國革命發生的原因而無視俄國特殊的革命形勢,只看到世界歷史發展的一般規律而無視個別發展階段在發展的形式或順序上表現出的特殊性,并不符合唯物史觀的基本原理。這些人“都自稱馬克思主義者,但是對馬克思主義的理解卻迂腐到無以復加的程度。馬克思主義中有決定意義的東西,即馬克思主義的革命辯證法,他們一點也不理解”。列寧的這些回答,至今仍然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是我們反擊有關指責的有力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