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淋巴細胞白血病并文獻復習探討
時間:2022-10-29 09: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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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性淋巴細胞白血病(chroniclymphocyticleukemia,CLL)是成熟B淋巴細胞的惡性腫瘤,以外周血、骨髓和淋巴組織中出現大量克隆性增殖的小淋巴細胞為特征。CLL中樞神經系統(centralnervoussystem,CNS)受累導致神經系統癥狀很少見,一項Mayo診所針對4174例CLL患者的隊列研究發現,有癥狀的CNS受累僅占0.4%[1]。本文報道1例以CNS癥狀首發的CLL,歷經診斷腦血管病、血管炎、多發性硬化,且治療無效后確診為CLL,經過伊布替尼治療后癥狀改善,但繼發重癥肺部感染死亡,尸檢病理證實CLL腦受累,并行相關的文獻復習。
1病例資料
患者,男,64歲,因“左側肢體無力伴言語不清1周”2019年9月9日就診于神經內科,患者入院前1周無明顯誘因突發左側肢體無力,行走不穩,言語欠清,入院前3天出現語速減慢、反應遲鈍、飲水嗆咳、口角流涎,頭顱MRI平掃示:右側放射冠、胼胝體膝部、雙側額葉多發急性-亞急性梗塞灶,雙側基底節及放射冠多發陳舊梗塞灶,為進一步診治入院。體檢患者神志清楚,左側中樞性面舌癱,左下肢肌力4+級,右側病理征陽性。既往史:心房顫動12年,同年患腦梗。有吸煙史。入院診斷考慮:急性腦梗死,考慮腦血管病,給予抗血小板聚集、降血脂、改善微循環治療。CTA未見明確灌注異常。患者腦血管良好與腦內大面積梗塞灶不符,進一步篩查導致腦病的其他原因,如自身免疫病及腫瘤等。血常規:WBC10.99×109/L,淋巴細胞比例39.0%,HGB97g/L,PLT141×109/L。ESR82mm/h,CRP1.2mg/dL。自身抗體:ANA胞漿型1∶40,抗dsDNA抗體(-)。腫瘤標志物未見異常。經食管超聲心動圖未發現血栓,不支持心源性腦梗塞。腰穿:腦脊液壓力150cmH2O,腦脊液常規、生化、副腫瘤抗體、細菌真菌涂片、血和腦脊液自身免疫性腦炎NMDA受體抗體、抗神經節苷脂抗體GM1、抗神經抗原抗體(Ri+Hu+Yo)均未見異常。腦脊液病理未見腫瘤細胞。患者病情逐漸加重,左側偏盲,左側鼻唇溝淺,伸舌明顯左偏,左側偏癱,雙側病理征陽性。9月20日復查頭MRI部分病灶較前范圍擴大。ANCA結果回報cANCA(+),pANCA、PR3、MPO(-),神經內科考慮血管炎可能,9月25日起給予甲潑尼龍80mg靜脈滴注4d,之后序貫甲潑尼龍60mg口服。經激素治療后癥狀無改善,再次復查腰穿,腦脊液:白蛋白378mg/L,Ig48.1mg/L,IgG寡克隆區帶弱陽性,血清IgG寡克隆區帶弱陽性,神經內科考慮患者可能為多發性硬化,10月4日開始給予甲潑尼龍500mg靜脈滴注2d,240mg×3d,120mg×3d,之后改為甲潑尼龍40mg口服。激素足量治療2周患者癥狀仍無改善,復查WBC16.17×109/L,淋巴細胞比例38.5%,淋巴細胞5.93×109/L。外周血涂片:淋巴細胞占45%,主要為小淋巴細胞。IgA62mg/dL,IgG849mg/dL,IgM1580mg/dL。血蛋白電泳:M蛋白16.8g/L。血免疫固定電泳:單克隆IgM-λ。再次腰穿,腦脊液免疫分型(圖1):單克隆B淋巴細胞占25.5%,表達CD19、CD20、CD5。外周血免疫分型:可見CD5+單克隆小B淋巴細胞占29.58%,輕鏈限制性表達λ,表達CD19、CD20、CD5、CD23dim、CD200、CD22,不表達CD10、FMC7、CD38和CD34,CLLRMH免疫標志積分為4分。PET/CT未見異常代謝活性增高灶。經外周血及腦脊液免疫分型患者確診:CLLCNS受累,2019年10月15日從神經內科轉入血液科,骨髓形態:淋巴細胞占49%,幼稚淋巴細胞占2.5%。骨髓免疫分型(圖2):B淋巴細胞占26.68%,表達同外周血,CLLRMH免疫標志積分為4分。骨髓活檢病理符合CLL。外周血FISH:RB1擴增的異常信號占55.8%,未見ATM缺失、CSP12擴增、D13S25缺失、P53缺失。腦脊液二代測序:檢測到CREBBP、KMT2C、MAPK1、PCLO、SOX11、TET2、USH2A基因突變。診斷:CLL,伴有RB1擴增,RaiⅢ期累及CNS。給予每周2次甲氨蝶呤10mg、地塞米松5mg鞘內注射,10月21日給予口服伊布替尼420mgQd,患者從9月25日起開始激素治療,轉入血液科時仍服用甲潑尼龍40mgQd,因此甲潑尼龍逐漸減量。患者治療期間意識狀態改善,對答流利,11月11日復查血常規:WBC13.04×109/L,淋巴細胞比例45.8%,HGB111g/L,PLT168×109/L,血紅蛋白升高,復查腦脊液免疫分型:未見異常B淋巴細胞。患者2019年11月14日出現發熱、咳嗽、咳白粘痰,Ⅰ型呼吸衰竭,胸部CT平掃(圖3):兩肺多發結節、彌漫磨玻璃密度影,考慮真菌感染,不除外PCP。甲型流感核酸、乙型流感核酸、呼吸道合胞病毒-DNA、CMV-DNA、EBV-DNA、T-SPOT、X-pert均陰性。G試驗<10,GM試驗0.52(≥0.5陽性),痰培養白色假絲酵母。停用伊布替尼,先后給予卡泊芬凈、美羅培南、復方磺胺甲噁唑、斯沃、替加環素、頭孢他啶、克林霉素、更昔洛韋抗感染,丙種球蛋白支持治療,效果不佳,11月21日輔助T細胞30.55個/μL(404~1612)。1月22日轉入呼吸監護室,支氣管肺泡灌洗液PCP(+),CMV-DNA(+),培養未見細菌、真菌。11月26日因膿毒性休克、彌散性血管內凝血、彌漫性肺泡出血死亡。患者去世后行頭顱、肺臟及骨髓尸檢。尸檢病理:骨髓病理示造血組織有增生,三系比例大致正常,其間可見灶性小淋巴細胞聚集,結合免疫組織化學符合CLL。免疫組織化學:CD20(多灶+),CD3(T細胞+),CD21(-),BCL2(-),CD10(散在+),BCL6(-),CD5(多灶+),CD23(-),Cy-clinD1(-),Ki67(+/-),CD138(+/-),λ(-),κ(+)。腦膜可見灶性少量淋巴細胞浸潤,部分淋巴細胞停留在間隙中,經免疫組織化學證實為CD20(+)的小B淋巴細胞。腫瘤組織廣泛侵犯腦小血管及蛛網膜下腔,引起淋巴瘤性腦病,腦多發性軟化灶形成,腦水腫。肺:巨噬細胞廣泛散在浸潤,細胞質內可見不規則嗜伊紅的包涵體,符合病毒感染(呼吸道合胞病毒可能性大)。可見霉菌感團,呈銳角分支,并可見竹節狀分布,符合侵襲性曲霉菌病。尸檢結論CLL,CNS,肺部曲霉菌感染,病毒感染。
2討論及文獻復習
本例患者為中年男性,以肢體無力、言語不清等神經系統癥狀為首發臨床表現,外周血淋巴細胞增多,腦脊液、骨髓、外周血免疫分型可見CD5陽性的單克隆小B淋巴細胞,無肝脾、淋巴結腫大,診斷伴有CNS受累的CLL,未發現高危細胞遺傳學改變。患者腦脊液二代測序提示存在CREBBP、TET2突變,雖然在CLL發生Richter轉變的患者中3種最常見的突變基因是TP53、TET2和CREBBP[2],本例患者PET/CT檢查并未發現Richter轉變證據。經過鞘內注射化療及伊布替尼治療1個月,患者言語功能恢復正常。但治療過程中出現重癥肺炎,積極聯合抗感染治療無效,隨后患者出現膿毒性休克、彌散性血管內凝血、彌漫性肺泡出血、多臟器功能衰竭,最終死亡。尸檢病理證實CLL腦受累,肺部曲霉菌感染、病毒感染。CLLCNS受累少見,可以表現為各種不同的神經系統癥狀,容易造成診斷延遲。本例患者以CNS癥狀為首發臨床表現,歷經診斷腦血管病、血管炎、多發性硬化,且治療無效后確診為CLL。高達47%的CNS受累的CLL患者出現首次神經系統癥狀與診斷之間出現延遲,中位延遲時間為6個月(1~90個月)[3]。患者平均年齡64.5歲,59.7%為男性,從診斷CLL到出現神經系統癥狀的平均時間為32.3個月(0~144個月),其中27.9%的患者在CLL診斷時出現神經系統癥狀[4]。CLL中樞受累的癥狀是非特異的,最常見的是認知行為癥狀,其他癥狀包括頭痛、顱神經麻痹、感覺異常、乏力、步態異常、癲癇發作、尿失禁、視覺改變等[1,5-6]。最常見的CNS定位是軟腦膜(55.0%),腦實質浸潤相對較少,首選的影像學檢查是增強MRI,腦脊液細胞學檢查結合免疫表型在CLL中樞受累的診斷中至關重要,在已報道的病例中,43.4%的診斷完全基于腦脊液的檢查結果[4]。CLL細胞浸潤CNS的機制尚未明確,可能通過穿孔的腦血管遷移到蛛網膜下腔,或直接從種植的腦膜延伸,或通過顱神經根的神經鞘,Galla-stegui發現1例患者CLL腦實質受累的部位與既往心房粘液瘤相關腦栓塞的部位相同[7-8]。本例患者尸檢發現腫瘤組織廣泛侵犯腦小血管及蛛網膜下腔,引起淋巴瘤性腦病。尚未發現能有效協助及早發現CLLCNS受累的危險因素[5],CLLCNS受累與臨床特征(如Rai分期、既往CLL治療、病程、疾病進展)或CLL預后因素(如IGHV、ZAP-70、FISH、CD49d)無明確相關性[1,9]。目前尚無針對CLLCNS受累的標準治療方案。文獻中最常用的治療方法包括鞘內注射化療、局部放療、全身化療(如含有氟達拉濱的化療方案FCR等)[1,7,9]。CNS受累的CLL患者預后較差,平均總生存期為3.79年[6]。從診斷CNS受累開始,CLL患者的中位總生存期為12個月[1]。BTK抑制劑伊布替尼已經成功用于CNS套細胞淋巴瘤、彌漫大B細胞淋巴瘤[10-11],一項回顧性研究中6例CNS受累的CLL患者接受伊布替尼治療,其中4例曾接受中位6線治療,所有患者均達緩解,3例完全緩解,3例部分緩解,其中5例患者在中位隨訪8個月時存活,1例患者在開始治療9個月后死亡時神經系統仍為完全緩解狀態[3]。NCCN指南建議一線使用伊布替尼治療CLL。本例患者接受伊布替尼治療后疾病穩定,言語功能恢復正常,但因繼發重癥肺部感染死亡。CLL患者因免疫功能障礙而容易感染,伊布替尼作為BTK抑制劑可能抑制中性粒細胞、巨噬細胞的功能,抑制TNF-α、IL-6、CXCL12等細胞因子和趨化因子的產生[12]。伊布替尼對IL-2誘導的T細胞激酶有脫靶抑制作用,有可能是促成機會性感染發生的機制之一[13]。一項Ⅰb期研究發現,使用伊布替尼治療的18例原發中樞神經系統彌漫大B細胞淋巴瘤患者中有7例(39%)發生了侵襲性曲霉病,2例在伊布替尼單藥治療期間出現肺和中樞神經系統曲霉病,這2例患者均在伊布替尼治療前接受了激素治療,盡管接受了抗真菌治療,患者死于曲霉病,尸檢證實在患者的肺和腦內存在曲霉菌,另外5例感染出現在伊布替尼聯合化療期間,然而研究者并未發現曲霉菌感染與CD4、CD8細胞計數以及伊布替尼血藥濃度有相關性[11]。Ahn等[14]發現接受伊布替尼單藥治療的CLL患者第11期楊亞姿,等.以中樞神經系統癥狀首發的慢性淋巴細胞白血病1例并文獻復習·318·CD4+T細胞計數和IgG水平與PCP感染風險無關,提示伊布替尼可能是獨立于CD4+T細胞計數的真菌感染危險因素。本例患者在伊布替尼治療前曾接受長期大劑量激素治療,也增加了患者機會性感染的風險。在伊布替尼治療的前6個月中感染的風險似乎最高,此后感染風險降低,可能是由于伊布替尼的長期免疫重建所致,患者血IgG水平逐漸下降,而IgA水平上升,其中IgA水平增加大于50%的患者感染率較低[15]。單中心的回顧性隊列研究發現,隨訪2.70年(0.03~6.40年),接受伊布替尼單藥或聯合化療或激素治療的CLL或其他淋巴增殖性疾病的患者侵襲性真菌感染的發生率為3%[16]。伊布替尼治療相關的侵襲性真菌感染發生率相對較低,目前指南未推薦預防性抗真菌治療[17],并且由于伊布替尼與伏立康唑等強CYP3A4抑制劑有顯著的藥物相互作用,如必須使用CYP3A4抑制劑治療感染時,應注意伊布替尼減量[13]。初診CLL表現為神經系統受累罕見,腦脊液免疫分型對診斷有較大幫助,當出現不能解釋的CNS癥狀時要進行腦脊液免疫分型檢測,以協助診斷及鑒別診斷。雖然伊布替尼與傳統免疫化療相比感染風險相對較低,但依然存在機會性感染的潛在風險,尤其是存在其他誘發因素的情況下,在接受伊布替尼治療的CLL患者發生肺部感染時要注意進行全面的病原學篩查以便及時治療。尸檢可以驗證臨床判斷是否正確,對提高臨床醫生的診治水平非常重要,目前尸檢比例非常低,應該提高尸檢數量。
作者:楊亞姿 王婷 馮茹 白潔菲 張春麗 寧尚勇 邢寶利 裴蕾 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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