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爾巴哈的提綱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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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
關鍵詞:實踐 認識論 人的本質
一、馬克思把“人”作為實踐的主體
馬克思在《提綱》內首先提到,在整個舊唯物主義理論中,由于費爾巴哈僅將客觀世界作為直觀世界看待而并沒有進行實踐活動,僅將人們當成直觀的主體而非實踐主體,這導致相應的能動性遭到限制。[1]并且首次明確了主體必須是“感性活動”的主體,即實踐的主體。從社會歷史的角度去看,一切活動都是由人來承擔的,人首先作為有生命的物質實體,才能成為歷史實踐活動的承擔者。所以,作為實踐主體的人第一個前提條件就在于他是有人身的主體。正如馬克思指出的那樣,唯心主義視作“無人身的理性”的抽象主體,實際上是存在的。然而,單純作為物質實體,人還不足以成為主體,作為主體的人在一定的社會歷史條件下通過社會實踐活動來確立自己的主題地位,獲得社會性和發展自己本質力量的。此外,在舊唯物主義理論中,是由人們的自然存在角度入手,從而完成對主體內容的劃分,其沒能發現,如主體僅是單純的自然存在物,則不能夠在整個自然界占據領主地位,也就不具備成為實踐主體與認識主體的可能性。
費爾巴哈在針對思想客體與感性客體的區別方面進行探究時,其并沒有將人類活動當作對象性活動看待。關于“思想客體”,其屬于唯心主義中的客體,認為客體的創造者是精神,如此,客體便是對某類精神產物的異在于外化,這導致實際存在的物質客體被精神主體遮蓋。此外,費爾巴哈認為,客觀世界是沒有被人們的實踐活動打上意志烙印的純粹客體。自然界只不過是一種單純被人們直觀的客觀對象,人和自然界的關系也只是單純的對客體的觀察,直觀,而不是通過實踐去能動地改造它,并在改造中認識它。他提倡用純粹的直觀去觀察自然和人,去發現哲學的秘密,一味的強調直觀也就從根本上排除了實踐的意義。所以說,費爾巴哈對客觀世界的認識對像,只是從客體的或者直觀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把它們當作人的感性活動,當作實踐去理解,不是從主觀方面去理解。
而馬克思則基于大量實踐,完成了對主客體之間矛盾的順利解決,其提出“應將人類活動當作對象活動看待”的觀點。主體與客體之間屬于對象性聯系,可以對對象進行影響的人占據主體地位,而相關對象屬于客體,故客體對主體而言是對象,而主體對客體而言也屬于對象。另外,馬克思于《提綱》內的第三條提出:“環境變化與人類活動相同,僅能將其當成是革命實踐進行理解”。[2]馬克思基于對主客體的確切處理,完成了對人與環境、人與教育之間聯系的合理處理,并提出人類對客觀世界的改造也意味著自身與生活環境的轉變。人類在各類實踐活動過程中完成對客觀世界的反映,并基于實踐經驗對周遭環境進行改變,完善自身,令整個客觀世界依照自身需求進行轉變,同時也令自身不斷適應客觀世界的發展趨勢。
二、馬克思把實踐的觀點引入認識論
關于人類認識,不管是針對自然方面,還是社會方面,均屬于從低到高、從淺至深和從片面到更多的過程。但是,所有的實現成果,均是以實踐活動為基礎獲得的,而且,僅有實踐,方能令人們實現對外界的徹底認識。此外,馬克思在整個《提綱》的第二條內容內首次提到,“人類應基于不斷的實踐完成對自身思想的證實”。[3]其將實踐思想融入認識論,對實踐是檢驗真理的標準這一觀點進行明確。對各類認識或理論是否屬于真理進行評判時,應基于客觀社會實踐的成果進行評判,而非依照主觀判斷進行。因此,社會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馬列主義中提出:整個認識過程分為兩個階段,而每個階段均具備自身的特征,在整個低級階段,認識屬于感性,而在高級階段則是論理的,需要注意的是,每個階段均屬于整個認識過程。盡管感性與理性在性質方面相異,但兩者卻是密切結合的,可以通過實踐將其進行統一。在通過大量實踐后得出:對于感受到的東西,我們并不能夠在短期內實現對其的理解,僅有能夠理解其的東西方能更深入的感受它。但通過感覺僅能夠應對現象問題,只有運用理論方能實現對問題的根本解決。在對此類問題實施處理時,應密切結合實踐。”[4]這證明,人類不但屬于認識主體,還占據實踐主體的地位。而由于人屬于認識主體,故人類能夠實現對包含自身的“感性對象”的認識,而因為人類還占據實踐主體地位,故人類能夠開展“感性活動”,此外,因為思想是人類獨有的一類能動性,人的實踐活動總是可以得到兩個結果,一是物質成果,任何成功的實踐都創造社會物質財富;二是思想成果,實踐的成功和失敗,推動加深我們對客觀世界及其規律的認識,故客體或客觀物質和實踐是密不可分的。所以沒有社會實踐,人不可能成為認識的主體,沒有實踐,認識也不可能進行。
三、馬克思首次科學地規定了“人的本質”
馬克思于《提綱》內的第五條內容中提出:“相比于抽象型思維,費爾巴哈更偏向于直觀,其認為感性和實踐無關。”[5]此外,馬克思針對所有舊唯物主義中僅由客體或直觀的角度對事物、現實和感性進行理解,并不將其當成感性活動看待,當成實踐活動看待,由主觀角度進行理解的觀點進行了批判。費爾巴哈提出。人的本質屬于單純客體,也就是“單個人固有的抽象物”,他一方面脫離歷史的進程,把所謂的宗教情感,如“理智、意志、感情”等等看作是每個人與生俱來、永恒不變的東西,并假定有一種抽象的,孤立的人類個體存在。另一方面又把人的本質理解為“類”,他所謂的“類”是指一切人純粹自然地聯系起來的共同性,稱為人性。這種只是從人類學的角度去考察人類的共同性的觀點,完全否定了人的社會性和階級性。
馬克思在《提綱》第六條內對其進行了否定,并提出“人的本質并非屬于單個人的固有抽象物,從現實來講,其是所有社會聯系的總和”[6]。馬克思打破過去的觀點,基于各類社會關系對人類本質進行分析,進而達到對人類認識的革命性改進。其認為對生產關系進行解析,是探究唯物史觀的重點,并非所有解析過生產關系的人士都屬于歷史唯物主義人員,僅有對所有社會聯系實施分析,且界定出思想社會關系與物質社會關系,認為思想社會關系是根據物質社會關系進行決定的,生產關系在整個社會關系中占據最基礎地位的人士方屬于歷史唯物主義人員,在各個社會歷史時期,人類本質也各不相同,在歷史不斷前進的背景下,人的本質也在逐漸轉變。馬克思發現唯物史觀,正是他從社會關系入手,由實踐對認識的決定作用中就含有從一切社會關系中找到生產關系這個最為基礎的社會關系,并把其由整個社會關系內分離出來,進而得出人類本質與歷史發展、社會發展之間的內部關系,在所有社會關系內,生產關系占據最重要地位,屬于“決定其它所有關系的基礎型關系”。[7]
四、馬克思首次提出:“全部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
舊唯物主義中,一直以個人的直觀去看待社會生活,而不是從社會關系的總和去把握人和社會的本質,其認識論的根源仍在于他們不理解社會實踐的意義,同樣也不能給無產階級提供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世界觀。對此馬克思于《提綱》第八條內寫到:“從根本上講,所有社會生活均屬于實踐”筆者基于如下方面對社會生活的實踐性質進行分析:
首先,實踐在整個社會建設過程中占據基礎地位。所謂社會,是指由各類社會關系共同構成的有機整體,其中有人和自然之間的聯系、人和人的關系同自身意識之間的聯系。在此類關系內,人類占據主體地位,屬于整個社會關系的承擔者,而人和自然之間的關系則是最基礎關系。而不論何種聯系,均是基于實踐活動構建出來的,此外,通過實踐還創建出各類物質與精神事務,對繁雜的社會物質機制與精神機制進行了明確,對人類物質生活與精神生活的基礎方法進行了確定,對人類的社會存在與意識進行了明確。而兩者之間的相互關系與影響,共同組成了社會矛盾,并逐漸發展為整個社會的客觀發展趨勢。故實踐屬于了解社會的主要方式。
其次,整個社會生活的基礎領域主要由實踐組成。在整個社會生活結構內,人們的實踐方法主要有創建物質生活資料的實踐,也就是生產實踐,馬克思通過揭示人們的勞動生活在歷史上發揮職能和發展的客觀規律,從而在生產活動中,分解出兩個相互關聯的生產要素――生產力和生產關系,進一步深化實踐主體研究――生產力包括了生產主體與生產對象,生產關系則是生產主體與生產對象結合的社會形勢,因此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結構為“人―社會―自然”的現實具體形式,是實踐主體的“亞形態”。而生產力水平的提升與生產關系的改進會對社會進步造成重要影響,甚至決定了整個社會關系與社會架構的變化趨勢。此外,生產力與生產關系,均屬于人類實踐活動的成果,是對人類人質力量的對象化。
此外,創建社會關系的實踐與創建精神文化的實踐,其中,前者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社會革命,而后者中最具代表性的是科學實驗。而此三類實踐共同組成了社會生活的基礎領域,也就是社會的物質生活、政治生活與精神生活[8]。而且,社會是指人的社會,相應的社會歷史則是人類的實踐歷史,如拋開人與人的實踐,則不能夠實現對社會發展過程的正確闡述。在實踐的歷史發展線索中,隨著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實踐的物質改造活動和社會改造活動和它們之間的相互關系的總體的展開,不僅意味著物質生活的物質方式的發展,社會關系體系的發展,還意味著人作為實踐主體自身的發展;即可以將實踐活動當作社會本質看待,可基于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本身為線索,找出歷史進步的動力與社會發展的趨勢,并從科學的角度觀察社會,認識社會。
綜上所述,在《提綱》中,馬克思把實踐觀當作是區分新舊唯物主義的重要標志,同時是整個提綱中的思想靈魂。馬克思站在實踐的高度上,總結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理論,這不僅要求我們在實際生活中,敢于在實踐中去發現問題,并在實踐中予以解決,更對當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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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張學群.全部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思想理論[N].學習時報,2001-06-18(3).
篇2
關鍵詞:人的本質;人民群眾;環境;實踐
中圖分類號:B17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4)10-0061-02
《神圣家族》是馬克思和恩格斯對自己哲學思路與青年黑格爾派哲學思想的一個總清算,批判了鮑威爾的英雄史觀,確立了人民群眾創造歷史的主體地位,同時也發現了費爾巴哈的人本學唯物主義存在的缺陷,確立了新的哲學立場,以實踐為核心建立了新的世界觀、人性論;提出了實踐活動是人民群眾與環境辯證關系的基礎;人民群眾是改造世界的主體,這主要體現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以下簡稱《提綱》中。
一、馬克思批判了費爾巴哈的人本主義歷史觀,確立了馬克思對人的本質的科學論斷
馬克思從人的歷史性與現實社會性出發批判了費爾巴哈把人的本質歸結為“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馬克思認為“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1]60。一方面,費爾巴哈撇開了人的歷史性來說明人的本質,他把人看作抽象的、孤立的個體,把宗教情感固定為獨立的東西,這使得“他不了解‘革命的’‘實踐批判的’活動的意義”[1]54、恩格斯指出:“就必須把這些人作為在歷史中行動的人去考察。”[2]241另一方面,費爾巴哈沒有從人的現實社會性把握人的本質,“他只能把人的本質理解為‘類’,理解為一種內在的、無聲的、把許多個人純粹自然地聯系起來的普遍性”[1]60,而“人對自身的關系只有通過他對他人的關系,才成為對他來說是對象性、現實的關系”[1]49。在關于人的本質上,馬克思認為“費爾巴哈把宗教的本質歸結于人的本質”[1]60,費爾巴哈對于人的考察是“從宗教上的自我異化,從世界被二重化為宗教的、想象的世界和現實的世界這一事實出發的”[1]59,他看到了宗教產生的世俗基礎,認為人在現實生活中無法把握人的本質,便會向宗教尋求幫助,馬克思在肯定費爾巴哈關于宗教世俗本質見解的同時,指出費爾巴哈的這一見解具有不徹底性,他認為費爾巴哈“在做完這一工作之后,主要的事情還沒有做”[1]59。費爾巴哈在《基督教本質》一書中說:“一個完善的人,必定具備思維力、意志力和心力。……理性、愛、意志力,這就是完善性,這就是最高的力,這就是作為人的絕對的本質,就是人生存的目的。”[3]28他僅僅認為人是一個感性的存在,沒有把人放在特定的現實社會、歷史中去考察人的本質屬性,實際上不僅割裂了人的意識不同因素之間的本質聯系,而且割裂了人的精神屬性與生理機體屬性之間的本質聯系,割裂了人們的意識活動與社會實踐活動之間的本質聯系,因而,費爾巴哈看不到“世俗基礎”本身的矛盾,不能正確說明宗教產生的社會和階級根源,無法以世俗本身的矛盾為基礎,也就不能正確認識人的本質。
費爾巴哈對于人的本質的思考通過直觀發現“人自身”把人只看作是“感性對象”,這種感性還是沒有擺脫“抽象的意識”,他講的“主體”和“實踐”仍然是抽象的,人民群眾不僅僅能夠認識世界而且能夠在歷史與社會現實中能動地通過“感性活動”這一實踐過程來改造世界,人民群眾作為實踐的主體要在一定的歷史維度中去考察,“從前的一切唯物主義――包括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的主要缺點是:對對象、現實、感性,只是從客體的或者直觀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們當作人的感性活動,當作實踐去理解。”[1]58而馬克思從人是“感性對象”到“人是感性活動”,從“現實的個人”的歷史活動來認識人的本質,“我們的出發點是從事實際活動的人,而且從他們的現實生活過程中還可以描繪出這一生活過程在意識形態上的反射和反響的發展”。
二、馬克思批判了舊唯物主義的環境決定論,過分夸大“天才”人物在環境和教育中的作用最終會陷入英雄史觀,提出實踐活動是人民群眾與環境辯證關系的基礎
馬克思在《提綱》第三條中批判了舊唯物主義的“環境決定論”和“教育萬能論”,“關于環境和教育起改變作用的唯物主義學說忘記了:環境是由人來改變的,而教育者本人一定是受教育的”[1]55,這里的“唯物主義學說”主要是源于18世紀法國唯物主義哲學家愛爾維修和霍爾巴赫等人的觀點,后來為德國唯物主義者費爾巴哈和英國空想社會主義者歐文所繼承。他們認為環境和教育對人的發展起決定作用,人是環境和教育的產物,有什么樣的教育和環境就會有什么樣的人,這里所講的環境主要指政治和法律制度,“環境決定論”的典型代表愛爾維修說:“哲學家研究人,對象是人的幸福。這種幸福既取決于支配人們生活和法律,也取決于人們所接受的教育。”[4]478緊接著他又指出“人受了什么樣的教育,就成為什么樣的人,教育使人們成為現在這個樣子了”。馬克思指出他們夸大了教育和環境的作用,忽視了人民群眾在教育和環境中的能動作用。人民群眾在社會實踐中改造環境的過程中,使得改變的環境和教育又影響著自身的發展,實踐在改造環境和人的過程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它是人與環境的基礎。環境決定論在人與環境的關系上說“人們在一種自由的統治下,是坦率的、忠誠的、勤奮的、人道的;在一種專制統治下,則是卑鄙的、欺詐的、惡劣的,沒有天才也沒有勇氣;他們在性格上的這種區別,乃是這兩種統治下所受的教育不同的結果”[4]465,環境決定論者認為良好的教育和環境塑造良好的個人品質而改變糟糕的環境的任務落在了天才人物的身上,天才人物是天生的統治者和教育者,社會的發展和環境的改變由少數精英決定,受環境影響的是絕大多數人民群眾,杰出人物即少數人是改變環境的主體力量,空想社會主義者歐文也認為只有依靠天才人物發現真理,自上而下改變環境才能建立理想的社會主義制度,這陷入了唯心主義英雄史觀,忽視了人民群眾是實踐的主體,沒有意識到天才也是受環境和教育的制約,最終導致“這種學說一定把社會分成兩部分,其中一部分凌駕于社會之上”[1]55,形成相應的社會等級觀念,否定了人民群眾在歷史中的主體地位。馬克思對其進行了批判,認為社會生活的本質是實踐的,實踐的主體正是絕大多數從事物質生產勞動的人民群眾,環境改變人,同時人在實踐中也在改變環境,人(主體與環境(客體是基于實踐基礎上的辯證統一,在實踐中相互作用,它既是一種人民群眾對環境的改造過程,同時也是客體對主體影響的過程,是主體的自我改造過程,,馬克思肯定人民群眾這一實踐主體的能動作用,得出了革命的實踐結論:“環境的改變和人的活動或自我改變的一致,只能被看作是并合理地理解為革命的實踐。”[1]55
三、馬克思指出了舊哲學的缺陷,提出人民群眾是改變世界的主體,哲學要為人民群眾提供理論指導
馬克思認為“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問題在于改變世界。”[1]57,馬克思的這一論斷指出了哲學與包括費爾巴哈在內的一切舊哲學在功能上的區別,費爾巴哈的人本主義唯物主義世界觀“只是希望確立對存在的事實的正確理解”[1]96,而馬克思是以實踐為基礎的新唯物主義確立了新的世界觀,在功能上不僅要解釋世界、發現客觀規律,還要能動地改變世界,而改變世界的主體是人民群眾,人民群眾在改變世界的過程中需要理論做指導,而當時哲學界出現了現實和群眾相脫離的現象。馬克思說:“哲學,尤其是德國的哲學,喜歡幽靜孤寂、閉關自守并醉心于淡漠的自我直觀;所有這些,一開始就使哲學同那種與它格格不入的報紙的一般性質――經常的戰斗準備、對于急需報道的聳人聽聞的當前問題的熱情關心對立起來。從哲學的整個發展來看,它不是通俗易懂的;它那玄妙的自我深化在門外漢看來正像脫離現實的活動一樣稀奇古怪;它被當作一個魔術師,若有其事地念著咒語,因為誰也不懂得他們在念些什么。”[5]120而馬克思、恩格斯特別注重在實踐的基礎上批判舊世界,發現新世界,從而形成科學的理論為人民群眾改造世界提供理論指導,馬克思在《提綱》完成之前的《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中已經意識到“批判的武器當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質力量只能用物質力量來摧毀;但是理論一經掌握群眾,也會變成物質力量”[1]9。在《神圣家族》中馬克思恩格斯指出“思想根本不能實現什么東西,為了實現思想,就要有使用實踐力量的人”[6]152,這同樣突出強調了科學的理論要為人民群眾這一主體服務來改造世界。馬克思之所以會產生這樣的思想,是源于他親身參加了無產階級的革命運動,認識到人民群眾是革命實踐的偉大力量,《提綱》對哲學理論要為人民群眾主體的實踐服務的強調對舊哲學存在的問題給予了回應。
四、結論
《提綱》是馬克思同唯心主義和一切舊唯物主義劃清界限的標志,他不僅批判了費爾巴哈的人本學唯物主義存在的缺陷,而且批判了一切舊唯物主義的局限性,以實踐為核心建立了新的世界觀、人性論。實踐活動貫穿于人民群眾與環境的關系中,人民群眾在實踐過程中改變著環境,環境也影響著人民群眾,杰出人物同樣也受環境的制約,改造世界的主體是人民群眾,我們應該在歷史與現實社會的維度中去把握人的本質,在社會關系中發現人的本質屬性,生產關系(交往形式是諸多關系中最為重要的關系,馬克思指出:“生產關系總合起來就構成為所謂社會關系,構成為所謂社會,并且是構成為一個處于一定歷史發展階段上的社會,具有獨有的特征的社會。”[7]487他還指出:“社會不是由個人構成;而是表示這些個人彼此發生的那些聯系和關系的總和。”[8]221有關在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等諸多關系中去把握人的本質,發現人民群眾的歷史使命和革命的歷史必然性,這主要體現在馬克思恩格斯在繼《神圣家族》之后的第二部合作著作《德意志意識形態》中。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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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3
關鍵詞: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人的本質;思想政治教育;高校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俄歲斯新流派復興社會主義思想研究”14BK5072);黑龍江省高校社科學術創新團隊“理論的當代價值研究”;黑龍江省社科研究規劃項目“俄歲斯當代流派研究”(12D0103)
2015年,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創新提出要“堅持人民主體地位”,并以此作為統籌、指導經濟社會持續健康發展和人的全面發展的最根本原則。人民主體地位的核心是以人民為本,“以人民為本”是馬克思關于“人的本質”理論在新時期的最新詮釋和發展,從根本上體現了中國化的最新理論成果,也為當前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創新發展提供了有益借鑒。
1 《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人的本質”理論的文化詮釋
1.1 “人的本質”的現實維度
馬克思從唯物史觀視域出發,認為人類歷史前提是現實的“有生命的個人”,這些有生命的現實的人通過實踐活動從自然界攝取精神食糧和物質生活資料,“這是他們的活動和他們所需要的物質生活條件,包括他們已有的和由他們自己的活動創造出來的物質生活條件。”這就使馬克思批判地繼承費爾巴哈“人是人的本質”這一思想“積極內核”基礎上,又超越了費爾巴哈的唯心主義,科學地闡明了人的本質是“人是人的最高本質”這一新的科學論斷。
1.2 “人的本質”的實踐維度
馬克思認為,人作為一種“類”的存在物的全部特性就在于“類”的生命活動性質,人的類的特色就是人類自覺的活動,而這種活動本身就是實踐的。他進一步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指出:“全部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人的這種有意識的實踐活動改造客觀世界,同時也改造人自身,使自己得到發展。正是在實踐中人才實現了與自然的和諧統一,人本身也才具有了作為人的根本意義和最高本質。
1.3 “人的本質”的社會維度
馬克思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指出:“人的本質并不是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系的總和。”社會關系是由所有的個人所具有的各種綜合因素及其各種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所構成,而所有的個人的這種綜合關系又是在社會中逐漸形成與累積似發展的,所以從社會維度來講,社會性是“人的本質”理論的基本屬性。
2 “人的本質”理論與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內在關聯
2.1 “人的本質”理論是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科學理論依據
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是關于大學生――“人”的思想轉化工作,而這一根本問題離不開對“人的本質”的探討,準確理解、深刻把握有關“人的本質”核心內容,對于新時期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具有重要的促進作用。同時,哲學是高校思想政治教育依托學科之一,馬克思關于“人的本質”理論是哲學在新時期關于“人”的學說的時代表征和展現,掌握了“人的本質”理論,就為我們“育人為本”,不斷提升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有效性提供了理論武器。
2.2 “人的本質”理論是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科學途徑
“科學的理論可以武裝人、可以引導人、可以塑造人”,從這點來講,馬克思關于“人的本質”理論是進行高校思想“理論”教育的根本途徑。通過這一“理論”教育,可以為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提供理論素材,為了解大學生思想和影響大學生行為,提升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預見性和科學性,開辟了一個新途徑。
2.3 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根本目的在于大學生“本質形成”
大學生“人的本質”的形成是在大學生社會化進程中實現的,是通過社會實踐活動形成的各種社會關系的總和。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正是基于對大學生社會化漸進程度的細致思考,通過對大學生精神境界的塑造與提升,豐富他們的文化學識和情感世界,最終促進大學生個體本質的形成和人的全面發展。
3 “人的本質”理論對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科學啟示
3.1 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應以“育人為本”為原則
人作為一種類本質存在,需要從自己的內在需要的“內在尺度”出發把握和占有物的尺度。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要要以尊重和滿足大學生這一主體性需要作為出發點,克服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對人過度的外在制約而忽視良好道德修養是大學生個體內在需求的傾向,才能取得理想的教育效果。
3.2 高校思想政治“理論”教育應體現“情感性”特點
“人的本質”是具體的、現實的,有血有肉,充滿情感的,我們“不能強制人們放棄唯心主義,也不能強制人們相信。”更“不能用大棒把人們趕進天堂”。“要使理論掌握群眾,就要讓理論親近群眾”,只有從反映受教育者的情緒情感的內心世界為切入口,充滿耐心地反復地把自己的理想、信念澆注到大學生的心靈里,才能使理論符合他們的需要,才能增強理論的親和力、吸引力和感染力。
3.3 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應以大學生實踐能力培養為最終指向
“人的本質”理論要求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要把教育活動與大學生的社會實踐、創業教育實踐緊密結合起來,大學生的實踐越豐富,其活動范圍和接觸事物的深度、廣度就必然增加,社會化程度也必然會提高,最終促進其全面發展。
篇4
關鍵詞:馬克思;《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實踐觀;現實意義
中圖分類號:G648文獻標識碼:B文章編號:1672-1578(2013)11-0294-02
實踐觀是哲學的理論基礎、核心內容和精髓所在。在這個被恩格斯譽為"包含著新的世界觀的天才萌芽的第一文件"-《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一下簡稱《提綱》)中,馬克思第一次提出了"實踐"這一哲學范疇。《提綱》雖然篇幅短小,但內容卻高度凝練,馬克思在《提綱》中,從實踐的角度說明自然觀、歷史觀、認識論和人,即把實踐的觀點運用于認識論、自然觀和社會生活,第一次全面地批判了費爾巴哈唯物主義的直觀性、不徹底性,批判了費爾巴哈的唯心史觀和抽象的人本主義,闡發了新世界觀的重要原理和核心觀點,奠定了新世界觀的理論基礎。在馬克思本人的思想發展史乃至在整個哲學發展史上都具有里程碑的意義。實踐問題作為一條紅線,貫穿于《提綱》的始終,成為其所論述的中心。
1.馬克思之前的實踐觀
實踐作為人的根本存在方式,在哲學史上,哲學家們對實踐的認識也各有所見。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說:"只要一息尚存,我永不停止哲學的實踐,繼續教導、勸勉我所遇到的每一個人。"[1]亞里士多德主張:"實踐是包括了完成目的的內在活動。"康德把實踐看作人的道德踐履。黑格爾的實踐觀的基本觀點有:"它以客觀唯心主義為基本前提和框架,以自由為實踐的目的,把實踐與邏輯聯系起來,運用辯證法考察實踐,強調實踐是以自由為目的的有意識的中介活動,強調實踐包括理論并高于理論,強調實踐是一個對象化與異化相統一的辯證過程。"[2]費爾巴哈的實踐觀在原則上與康德、黑格爾的實踐觀相對立,但他不理解實踐與生活的真實關系,認為生活不過就是吃喝、享用對象,不理解實踐與人的、實踐與世界的真實關系,"僅僅把理論的活動看作是真正人的活動。而對于實踐則只是從它的卑污的猶太人的表現形式去理解和確定。因此他不了解'革命的''實踐批判'活動的意義。"馬克思批判地借鑒和吸收了先哲思維的精華,特別是在批判地改造了黑格爾和費爾巴哈的實踐觀的基礎上,提出了自己的科學實踐觀。
(1)《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闡釋的實踐觀 ;(2)實踐是主體的對象性活動。
馬克思在《提綱》中說:"從前的一切唯物主義(包括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的主要缺點是:對對象、現實、感性,只是從客體的或者直觀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們當作感性的人的活動,當作實踐區理解,不是從主體方面去理解。因此,和唯物主義相反,能動的方面卻被唯心主義抽象地發展了,當然,唯心主義是不知道現實的、感性的活動本身的。費爾巴哈想要研究跟思想客體確實不同的感性客體;但是他沒有把人的活動本身理解為對象性的活動。"[3]在這里,馬克思從主體和客體的關系出發,把實踐規定為主體的對象性的活動,并以此作為劃分哲學與舊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哲學的界線:即哲學把"對象、現實、感性"理解為主體的對象化,理解為主體對象活動的結果,理解為勞動的產物,理解為主體對象性的活動所創造的客體,不僅要看到在場的事物,還要看到不在場的東西(例如面對一張桌子,我們要能看到它是作為主體的人通過對木頭這一對象,經過一定的加工(勞動)所創造的)。這就是感性活動,即實踐;唯心主義把主體的對象性的活動抽象化為純粹的精神活動,不講感性,不了解實踐活動的意義("現實的感性活動"就是實踐活動);一切舊唯物主義不理解客體是主體對象性活動的產物,他們僅僅看到自然的優先性、客觀性,僅從直觀的角度去理解事物,只能看到在場的東西(現成的、即成的東西,例如:擺在人們面前的桌子,在舊唯物者眼中它就只是一張木頭桌子),把自然理解為和人的實踐活動沒有絲毫關系的純客觀的東西,究其原因,就在于舊唯物主義不懂實踐,看不到感性世界是人的實踐活動的產物,看不到自然、現實在實踐活動中所具有的屬人性。馬克思認為,實踐是主體的對象性活動,主體對象化必須通過對象性活動才能實現。
2.實踐是認識的本質
馬克思指出:"人的思維是否具有客觀的真理性,這并不是一個理論的問題,而是一個實踐的問題。"[4]在這里,馬克思把實踐引入了認識論,把實踐和認識統一起來,或者說把認識問題也看作是一個實踐問題。認識源于實踐或者認識生成于實踐,無論是認識的主體、內容和過程都離不開實踐;并且,認識又是在實踐中獲得發展的動力。同時馬克思認為一個人的認識是否正確、一種意見是否真理,這個問題不可能在思維的范圍內得到解決,它只有在實踐中才能得到解決。馬克思將實際引入認識論,并表明里這樣一個基本觀點:認識來源于實踐,理論只有在改造客觀世界的實踐中,才能證明、區別真偽。因此馬克思指出:"人應該在實踐中證明自己思維的真理性,即自己思維的現實性和力量,即自己思維的此岸性。關于離開實踐的思維是否具有現實性的爭論,是一個純粹經院哲學的問題。" [5]
2.1實踐是歷史的本質。 馬克思指出,"有一種唯物主義學說,認為人是教育和環境的產物,因而認為改變了的人是另一種環境和改變了的教育的產物,這種學說忘記了:環境正是由人來改變的,而教育者本人一定是受教育的"。"環境的改變和人的活動的一致,只能被看做是并合理地理解為革命的實踐。"舊唯物主義由于割裂了人類歷史與實踐的關系,必然看不到實踐對人類歷史的作用,總是用抽象的人性論、人道主義去說明社會歷史,因而不能說明人類歷史的本質。例如18世紀法國唯物主義者認為,人是環境和教育的產物,只要改變了環境,改變了教育,人就能改變;同時又認為,教育和法律是由人來制定的,人的好壞影響著環境和教育制度的好壞,即環境的改變、教育者的知識和才能依賴于少數天才人物,由此便陷入了唯心史觀。馬克思通過將實踐引入歷史,表明了這樣一個觀點:物質生產實踐是人類歷史發展的基礎和動力,一部人類歷史就是一部人類物質生產實踐發展的歷史,沒有物質生產實踐,就沒有人類社會的歷史及其發展。馬克思劃時代的貢獻,就在于他跳出了抽象人性論的理論陷阱,從歷史的實踐出發,理解人與環境的關系,認為兩者正是在實踐的基礎上,才達到了辯證的統一。正是實踐不斷推動人類社會實現了由低到高的發展,從而構成了人類歷史。
2.2實踐是認識宗教和人的本質的橋梁。 關于宗教的本質的認識,是近代以來重要的命題。馬克思指出:"費爾巴哈是從宗教上的自我異化,從世界被二重化為宗教的、想象的世界和現實的世界這一事實出發的。他致力于把宗教世界歸結于它的世俗基礎。"[6]在這里,馬克思肯定了費爾巴哈在宗教批判上的正確方面,即不是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創造了人類,而是人類按照自己的形象創造了上帝。但是,費爾巴哈卻無法對宗教產生的社會和歷史性根源及消滅宗教的根本途徑作出回答。費爾巴哈對宗教批判的不徹底性為馬克思的進一步思考提供了空間,馬克思認為世俗基礎的自我分裂和自我矛盾導致了宗教的產生,因此只有對世俗基礎進行實踐的改造,才能消滅宗教,這樣馬克思第一次從實踐的觀點上,清除了舊唯物主義者不徹底的宗教觀,為日后人們進一步認清宗教的本質和消除宗教提供了科學的依據。
關于人的本質的認識上,費爾巴哈雖然肯定了宗教的本質是人的本質的自我異化,但是費爾巴哈卻把人的本質描述為理智、感情、意志、愛,在費爾巴哈看來,人是理性的人,人具有道德意志;宗教本身就是聯系的,聯系就是相互之間的愛,宗教就是愛的宗教。費爾巴哈進而把人的本質看作是固有的抽象物,否認了人的本質的社會性。針對費爾巴哈的說法,馬克思認為人的本質不是獨立的、抽象的,而是社會的、時代的,與現實生產活動聯系在一起的,具有共同性、普遍性,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因而在本質上是實踐的,馬克思指出費爾巴哈看到的只是抽象的個人,沒有看到人的社會性,因而是不能認識人的本質的。在馬克思看來:"費爾巴哈沒有對現實的本質進行批判,因此他不得不:(1)撇開歷史的進程,把宗教的感情固定為獨立的東西,并假定有一種抽象的——獨立的——人的個體。(2)因此,本質只能被理解為"類",理解為一種內在的、無聲的、把許多個人自然聯系起來的普遍性。"[7]
馬克思在指出費爾巴哈對人的本質的錯誤理解的同時,進一步分析了人與社會的關系。費爾巴哈雖然肯定了宗教是人的本質的自我異化,但卻否認"宗教感情"本身是社會的產物,他所分析的個人只是抽象意義的,與現實社會沒有任何聯系的人。人是具有二重性的,即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的統一體。人的自然屬性是人存在和發展的基礎,它與其他動物沒有什么區別。而人的社會屬性則在人的生存和發展中更具有意義,人可以通過和其他人進行相互交流,溝通來組成各種組織,構成社會關系網,使個人在社會中得到尊重和能力的提高。因而人與社會之間形成了密切的關系,單獨的個人不能構成社會,因而也就無所謂社會屬性了。社會離不開個人的存在和活動,否則只是形式的社會,人的社會屬性是通過人的社會生活來體現的,表現為人的本質。在馬克思看來,既然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而"全部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那么不僅社會關系是實踐的,而且人的本質也是實踐的,這樣馬克思通過對人與社會進行論述,不但科學的回答了人與社會的關系,而且也解決了有關人的本質的問題。
2.3實踐是社會的本質。 馬克思指出:"社會生活在本質上實踐的。凡是把理論導致神秘主義方面去的神秘東西,都能在人的實踐中以及對這個實踐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決。"[8]舊唯物主義由于割裂社會生活與實踐的關系, 必然看不到實踐對社會發展的作用,不然對社會的認識,只是一種純客觀的、經驗的直觀,而未把人類社會看作是實踐活動的過程,沒有看到實踐在社會發展中的作用,因而,它不能認識社會的本質。例如,費爾巴哈雖然批判了黑格爾將人類社會視為絕對觀念產物的思辨性,雖然批判了宗教,但他由于沒有用實踐活動說明宗教產生的社會起源,最終仍然深陷唯心主義的窠臼中。馬克思通過將實踐引入社會領域,表明了這樣一個基本觀點,即生產實踐是整個現存的感性世界的基礎。首先,社會的起源、基礎是物質實踐。勞動創造了人,同時也創造了社會,沒有物質生產就沒有人類社會的存在及其發展。其次,社會生活的基本內容是實踐。物質生產時人類最基本的活動。是社會存在、發展的基礎,他制約著人類的其他活動,政治、法律、道德、宗教、科學、藝術莫不是如此。再次,社會規律的形成離不開實踐。自然規律、社會規律都具有客觀必然性,但各有其特點。社會規律離不開人的參與,即人的各種實踐活動,對社會規律的認識也離不開人的實踐。
3.《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的現實意義
《提綱》不僅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也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社會主義國家進行現代化建設,離不開馬克思實踐理論的指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是一項前所未有的偉大實踐,它要求我們必須能動地認識和探索社會改革和建設的客觀規律,深入思考、把握社會主義經濟發展的內在規律,以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步伐。《提綱》中強調的實踐觀點的原理,要求一切工作必須堅持實踐的觀點、實踐標準,從實際出發,從不合時宜的觀念、做法和體制中解放出來,用改革開放的社會實踐去發展、完善和檢驗真理。馬克思哲學的實踐觀關注的是"改造",而不是"解釋",社會主義也要在社會實踐中不斷發展和壯大。所以社會主義國家要實現"以人為本,全面建設小康社會"以及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目標,就要求我們每個人在實踐思維方式的指導下,親身投入到社會主義現代化事業的建設隊伍中去。
參考文獻:
[1]《西方哲學原著選讀》上卷第68頁
[2]歐陽康、張明倉《在觀念激蕩與現實變革之間--馬克思實踐觀的當代闡釋》 中國人民出版社、2008
[3]《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6頁
[4]《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6頁
[5]《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6頁
[6]《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17頁
篇5
關鍵詞:馬克思;人的本質;以人為本關于以人為本思想,在西方古希臘智者學派創始人普羅泰戈拉提出“人是萬物的尺度”這一命題;蘇格拉底提出“認識你自己”,將從自然界的探索轉移到人自身上來;文藝復興時期的人文主義提倡以人道反對神道,主張以人為一切事物的標準。總的來說,西方傳統的人本主義哲學家以各自獨特的方式在不同的程度上都把人作為萬物的根本,提倡用“以人為本”,反對“以神為本”,主張以人為出發點和中心,頌揚人的價值,尊嚴和力量,強調人的地位和作用,重視人性和人格。
一. 馬克思關于人的本質的定義
那么人的本質到底是什么呢?可以確定的是人的本質即人之所以為人的根本特征。所以人的本質可以界定為:人存于在一定的社會關系中并且出于某種需求、在其所進行的實踐過程中不斷生成的歷史存在物,人就是在某種需求的的驅動下,在一定的社會關系里進行的認識世界、改造世界的實踐中,才獲得人之為人的本質,成為具體的、歷史的人。
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創造唯物歷史觀時也是以人作為出發點的,與以往的不同,在他們看來“人的本質并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即把現實的人以及他們的物質生產活動作為研究的出發點。
二.馬克思關于人的本質的闡述及“以人為本”思想的確立
馬克思關于人的本質理論,先后在三個不同的階段提出了三個關于人的本質的論述。其中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提出“勞動是人的本質”,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提出“人的本質,在其現實性上,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提出“人的需要是人的本性。”
1.勞動或實踐是人的本質
費爾巴哈早先提出人的類本質這一思想,馬克思曾借鑒其思想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通過“人是類存在物”這一命題,說明人之所以是類存在物,是有別于動物單純依附自然界的無意識的生命活動。由此馬克思得出結論:“自由的有意識的活動恰恰就是人的類特性”這一思想說明了人的生命活動所特有的方式——實踐或勞動是人和動物的最本質的區別,也是產生和決定人的其他所有特性的根據。因此,實踐主體意義上人本地位的確立,為建立科學的人的本質觀奠定了基礎,標志著馬克思唯物史觀“以人為本”思想的形成。
2.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
馬克思關于人的本質思想的轉變,是由批判費爾巴哈的類本質概念開始。費爾巴哈所認為的人的本質是從“你”、“我”這些單個人抽象出來的共同性而非現實的社會關系去進行考察,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馬克思提出:由于人是社會存在物,因而應從“社會關系”的角度去探討人的本質。所以在馬克思看來,勞動創造了人,人們在改造世界的活動中也結成一定的社會關系,由此才形成了人的本質。同時,各種社會關系不是平等的,物質關系特別是生產關系才是最基本的,它決定和制約著一切其他的社會關系因而對人的本質也是意義非凡。由此可以看出,馬克思在《關于費爾巴哈提綱》中提出的人的本質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這一觀點實現了人的類本質到人的社會關系本質的過渡。《提綱》以其鮮明的實踐唯物主義思想標志著馬克思哲學劃時代革命的完成,與此相適應,在人的本質問題上馬克思也將立足點轉移到實踐上來,用實踐及其所形成的社會關系把人區別開來。
3.人的本質是關于勞動和人的需要之間的關系
《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從現實的人出發,以人的實踐活動為基礎,深入闡述了人的本質。從實踐的角度出發揭示出人的需要即人的本質,而人的需要又是人的自然屬性和社會歷史性的綜合反映,所以可以說,人的需要的產生不僅是人的本能的欲求,不僅決定于人的自然屬性,還決定于人的社會歷史性。此外,馬克思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這種探討是建立在社會發展客觀規律的基礎之上。所以人的需要即人的本質是馬克思對人的本質現實的、深刻的、歷史的理解。
馬克思對人的本質的理解是不斷發展的,關于人的本質的三個論述也是從不同時期三個不同角度對人的本質做出的揭示。
由此可見,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和《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第一次從實踐主體的角度,系統闡發了人在社會歷史中的主體地位,劃時代的建立了“以人為本”的歷史觀,第一次真正置人于“本”的地位,標志著馬克思唯物史觀“以人為本”思想的全面形成。這一思想確立的意義在于肯定人及其實踐在改造世界中的決定作用,這樣既駁斥了神學唯心主義的上帝決定論,又克服了舊唯物主義的自然決定論,還克服了過分夸大人及其實踐作用的人類中心主義,形成了既唯物又辯證的積極有為的世界觀
三、馬克思“以人為本”思想對我國的現實啟示
中國化哲學是哲學在中國的繼承和發展,黨的十六屆三中全會提出“以人為本”的發展理念,隨著“以人為本”發展觀的深入實踐和具體落實,我國的社會發展也出現新的騰飛局面。
1.科學發展觀要以人為本
黨的十七大報告指出:“科學發展觀,第一要義是發展,核心是以人為本,基本要求是全面協調可持續,根本方法是統籌兼顧。”以人為本確定了發展的目的、方向,揭示了發展的力量源泉,確立了分配發展成果的根本要求。為了人民,發展才有明確的目標和正確的方向;依靠人民,發展才有不竭的動力;成果由人民共享,發展才能造福于社會,離開以人為本,發展就會走偏方向、失去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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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抽象的人 現實的人 以人為本
一、從抽象的人到現實的人
在費爾巴哈那里,人是抽象的,非生物意義上的人。相較而言,它的宗教意味更加濃厚。“人”在費爾巴哈那里,脫離了具體的、現實的范疇,從一神教的神演變而來,這就產生了一個滑稽的現象――這個形式上是實在論的概念反而從宗教的神壇中走來。費爾巴哈的人本主義哲學里的人既不現實,也不具體。甚至,在他的倫理學中,人連基本的男女性別之分都沒有了。也正因為這一“人”的概念有如漂浮的空中樓閣,無所依靠,使得在“如何人生活得更美好”這一議題上,費爾巴哈顯得如此淺薄。他只能大聲地呼喊口號,“相愛吧”“讓我們不分彼此、不分階級、不分種族地擁抱吧”,然而這樣的口號是空洞而不具有現實可行性的。
從抽象的人到現實的人的轉變與超越,是借由馬克思對費爾巴哈的批判繼承實現的。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馬克思受人本主義的費爾巴哈的影響,把人的本質理解為自由自覺的活動,而現實的存在的人是異化的人,但人必將克服異化回歸真正的人本身。馬克思雖然借用了費爾巴哈理想化的抽象的人的概念,但馬克思對人的理解又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費爾巴哈。在費爾巴哈那里,人是以感性自然為基礎的類的存在物;而馬克思卻把人的本質歸結為以勞動為基礎的類。盡管勞動帶有理想化的性質,仍然是一種本質懸設,但異化勞動理論已經涉及了現實的人的生產活動,所以馬克思已經不同于費爾巴哈。及至《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馬克思創造性、歷史性地提出了“人的本質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這一著名論斷。這一論斷超越了費爾巴哈關于人與人之間關系為愛和友誼的理想化虛設,把在費爾巴哈那里孤立的個體以合乎歷史現實與規律的關系聯結在了一起――而且沒有借用費爾巴哈不證自明的“自然的聯系的必然性”。
費爾巴哈對人的把握是直觀的,抽象的,理想的;馬克思則在此基礎上完成了從抽象的人到現實的人這一歷史性的轉變。
當然,雖然費爾巴哈處在一個被超越的地位,并不意味著他就一無是處。正如馬克思所指出的,費爾巴哈的偉大功績在于“創立了真正的唯物主義和現實的科學,因為費爾巴哈使‘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變成了理論的基礎原則。”
二、從現實的人到以人為本
舊唯物主義的立足點是市民社會,新唯物主義則立足于人類社會。超越了感性的基礎,把人放在社會歷史實踐的背景中去考察。這樣在如何使人生活得更好的議題上有了更堅實廣闊的理論基點。馬克思找到了歷史背后的動力是人作為主體參與的社會生產實踐,而勞動更是人不可或缺的生存需要。
在馬克思還是人本主義者的時候,他提出了著名的“異化”理論。馬克思認為,人區別于動物的根本特征是自由自覺的活動,即生產勞動;勞動是人的“類生活”,但在資本主義條件下,勞動異化了。由此出發,馬克思論述了異化勞動的四個規定:首先,從生產結果看,勞動產品同勞動者相異化。在資本主義社會,“勞動所生產的對象,即勞動的產品,作為一種異己的存在物,作為不依賴于生產者的力量,同勞動相對立”;其二,從生產過程看,勞動行為本身與勞動者相異化。勞動的產品和勞動者的異化是勞動者的生產活動本身與勞動者相異化的結果,即工人被迫把自己的勞動產品異化出去,只是因為他在勞動本身中把自己異化出去了。“勞動對工人來說是外在的東西,也就是說不屬于他的本質,因此,他在自己的勞動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不是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不是自由地發揮自己的體力和智力,而是使自己的肉體受到折磨,精神遭摧殘。因為工人只有在勞動之外才感到自在,而在勞動中則感到不自在,他在不勞動時覺得舒暢,而在勞動時就覺得不舒暢”;其三,從人的類本質上看,勞動者與他的類本質相異化。在異化勞動中,人對人的類本質的體現完全發生了變化,異化勞動使自然界、使人本身的活動機能、人的生命活動同人相異化,使類同人相異化。“這樣一來,異化勞動導致:人的類本質無論是自然界,還是人的精神的類能力,變成對人來說是異化的本質,變成維持他的個人生存的手段。異化勞動使人自己的身體,同樣使在他之外的自然界,使他的精神本質,他的人的本質同人相異化”;其四,從人與人的關系看,人與人相異化。這是人同自己的勞動產品、自己的生命活動、自己的類本質相異化的“直接結果”。“人同自己的勞動產品、自己的生命活動、自己的類本質相異化的直接結果就是人同人相異化。當人同自身相對立的時候,他也同他人相對立。”
盡管這種從人的“類本質”假設出發的價值批判在其后被馬克思自己的“物化”理論所代替,但貫徹始終的馬克思對人的終極關懷從未改變。
后來馬克思在他的經濟學研究中正確區分了在資本主義經濟運動中所出現的兩種物化:1、個人在其自然規定性上的物化。這就是在一般意義上所說的生產,即人在一定社會形式中并借這種社會形勢而進行的對自然的占有。這種意義上的物化,實際上就是馬克思原來所講的生產勞動的對象化,它是指人類主體通過勞動生產在對象的改變中實現自己目的的積極過程。馬克思對這種在生產領域中必然發生物化是持充分肯定態度的。因為這與物質生產力的發展是一致的。
2、個人在社會規定(關系)上的物化。“同時這種規定對個人來說又是外在的”。這一層面實際是在商品交換中歷史形成的特定的社會關系的物化。而且這種關系只是在貨幣關系和資本關系中才突出表現出來,在此,人與人的社會關系顛倒地表現為物與物的對象性關系。這種物化的實質是人自己創造出來的物反過來奴役人。
天才的馬克思歷史性地發現了這一現實,對一現象只有清醒地認識到了才會想辦法去避免、克服,這便是“以人為本”的理論依據。
三、“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觀是對費爾巴哈思想的超越
科學發展觀,第一要義是發展,核心是以人為本,基本要求是全面協調可持續,根本方法是統籌兼顧。我們黨堅持實踐的基本觀點,始終把發展作為執政興國的第一要務,科學發展觀是在這一不可動搖的基礎之上,探討實現什么樣的發展及怎樣發展兩大問題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這兩大問題又緊密結合,密不可分。
第一,在實現什么樣的發展問題上,把人民的利益和需求擺在首位。我國是人民民主的社會主義國家,人民不僅是國家的主人,也是國家堅實的基礎。不僅資本主義社會人壓迫人、人剝削人的現象不復存在,物奴役人的事情也不應發生。
第二,在怎樣發展問題上,依靠人民去發展,結合人民的需要去發展。根據唯物史觀,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造者,是實踐的主體。在現階段的我國社會主義社會,經濟建設已經取代階級斗爭成為歷史背后的發展動力、主流和當務之急。堅持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做到發展為了人民,發展依靠人民,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
在新時代下,對于作為主體的人而言,不僅面臨生存壓力,還有精神壓力。“以人為本”體現著對主體全方位的關懷。震驚全國的富士康員工跳樓事件,在2010年1月到5月半年內連發13起,就是員工被部件化、操作化、機器化的典型事例。40萬深圳富士康員工蝸居在3平方公里范圍內,服從于流水線上精密的管理,每月休1天,每天工作12小時,休息10分鐘吃飯1小時,完成工作量后8小時外算加班費。工友室友互不相識,工作不能說話,焊點須讀秒,多名干部時刻督查并設測試陷阱,如有差錯,扣績效寫檢查被處罰。這樣的富士康工作效率是有了,經濟成就的確不少,可是管理者卻沒有考慮過員工作為“人”的需求和感受。根據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人有五種需求――生理、安全、情感和歸屬、尊重和自我實現。可是像富士康員工這樣的生活,人作為主體的價值都得不到認可和保障,釀成這樣的慘劇也就不是偶然了。而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觀是對人作為主體的價值的肯定。它始終把“人”擺在首位,尊重人的價值,捍衛人的尊嚴,執行人民意志,保障人民權益。
面對凡此種種現實問題,費爾巴哈先生是無能為力的。他的抽象的人只能遠遠地站在費先生為他所建構的空中樓閣里遙看這個世界,并且覺得恍如隔世。脫離了現實的根基,在倫理學上都顯得不切實際的抽象的人的概念,對于現實問題的解決既不具備價值觀的引導,又不具有方法論的意義。空洞的口號誰都會,倘若費爾巴哈是對的,那么在啟蒙運動提出了“自由、平等、博愛”的普世價值觀后就不應該再有任何社會問題了。
從抽象的人到現實的人,從現實的人再到以人為本,“以人為本”科學發展觀的提出是中國化的必然結果,是哲學時代性的具體體現,是哲學自身“具體的、歷史的”理論的生動寫照,是對費爾巴哈“抽象的人”的現實超越。
參考文獻:
[1]恩格斯:《路德維希?費爾巴哈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人民出版社,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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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摘要】PhilosophicalmaterialismbyMarxisnotonlyscientificanalysisofsocialhistoricallife,butalsocriticismofthecourseofsociallife.Asamatteroffact,Marx''''criticismofoldmaterialismhasmadehistheoryofmaterialismconformtodialectics,addingcriticalimplicationstomaterialism,andthusdistinguishinghistheoryofcriticismfromthatofethicalcriticism.Inthissense,theauthorconcludes,regardingMarxistphilosophyasmetaphysicinordertogainnewintensityofcriticismhasbeentheresultofmisinterpretationofMarxistphilosophicalmaterialism.
【關鍵詞】唯物主義/辯證法/批判理論/materialism/dialectic/criticaltheory
【正文】
如何理解馬克思哲學的唯物主義規定,這一直是馬克思哲學研究中的難題。在傳統的研究中,雖然非常強調馬克思哲學的唯物主義本質,但更多是從前費爾巴哈唯物主義水平上來理解馬克思的,這使馬克思哲學的唯物主義變成了一種具有機械論意味的實證性描述理論,無疑降低了馬克思哲學的理論水準,以致將馬克思哲學變成了實證性的社會學。正是對此的反思,在實踐唯物主義之后的馬克思哲學研究中,如何提升馬克思思想的哲學意蘊,成為一些學者的中心話題。在這樣的思路中,隨著海德格爾存在論的介入,馬克思哲學的唯物主義層面在哲學思考中漸漸消失了應有的身影,可以說,如何理解馬克思哲學的唯物主義規定,仍然是一個懸而未思的問題。在這樣的理論研究思路中,實際上預設了一個不言自明的前提:將馬克思的哲學唯物主義等同于機械論唯物主義,而實際上馬克思哲學唯物主義不僅是對社會歷史過程的科學描述,更重要的是這種唯物主義具有一種批判的意蘊,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唯物主義與辯證法才能真實地統一起來。因此,對馬克思哲學唯物主義需要進行新的理解。
一、兩種唯物主義的內在關聯及其超越
從思想史上來看,在馬克思哲學變革之前,存在著兩種與馬克思哲學直接相關的唯物主義:一是法國的唯物主義,一是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馬克思哲學變革,從唯物主義的規定性來看,就是如何超越這兩種唯物主義的問題。
對于法國唯物主義,過去關注較多的是其物質本體論層面,即世界的物質規定性以及這種規定性對意識的刺激所引起的反映。對于這種唯物主義,黑格爾曾進行了深刻的批判。首先從感性確定性的層面來看,這種起源論式的唯物主義是一種直觀的認識,而這種直觀認識的本質規定恰恰不是其直觀性,而是共相。因此,當我們認為對一棵樹的認識來自于這棵樹對我們的刺激時,我們并不能真正地獲得對外部存在物的知識,因為如果沒有樹的概念,對于我們來說無法將樹與其他的東西區別開來。其次從知覺思維來看,這種唯物主義恰恰也是需要揚棄的,因為知覺的本質規定性并不在于人對外部存在物的反映,而在于知性的理性規定,或者說理性構成了反映的本質規定。黑格爾通過從感性到知覺、知性再到自我意識,在我看來,倒是揭示出這樣的問題:即傳統的唯心主義(前黑格爾式唯心主義)構成了傳統唯物主義的對立面,而且這種唯心主義在一定意義上構成了傳統唯物主義的“真理”。“如果無思想的意識表示觀察和經驗是真理的源泉,那么它這種說法很可能造成一種印象,仿佛這是說只有視聽味嗅觸是真理的源泉;其實在它匆忙地推崇視聽味嗅的時候,忘記了說明同樣本質的一件事實,即當它感覺的時候,它已經在為它自己而規定這個感覺對象了。”(P163)在傳統研究中認為是對立的地方,黑格爾看到的恰恰是統一,這個統一的最高形式就是絕對觀念。這才是黑格爾哲學從自我意識之后才進行長篇論述的意圖所在。在這個意義上,僅僅恢復法國機械唯物主義的物質起源本體論來反對黑格爾式的唯心主義,我認為是行不通的。馬克思要想超越黑格爾哲學,就必須超越機械唯物主義問題域。
從馬克思早期思想發展的過程來看,馬克思對法國唯物主義的關注也并不在于其本體論層面。馬克思對唯物主義的接受,源自于《萊茵報》時期的理論與實踐,以及同時期對歷史學的研究。《萊茵報》時期遇到的理性與利益、國家與市民社會之間的關系問題,使他腦海中的青年黑格爾思想受到沖擊,而這時對歷史學的研究使馬克思堅信是市民社會決定國家而不是相反,由此他才接受了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顛倒原則,肯定了市民社會決定國家這一思想。這是馬克思轉向唯物主義的起點。但緊接著的問題是,如果市民社會決定國家,那么怎樣批判市民社會,就構成了馬克思思想的核心問題。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必須在這一點能夠發揮作用,才能真正地得到馬克思的認可。可見,馬克思關注的并不是世界起源意義上的唯物主義問題,而是如何面對社會歷史生活進行唯物主義批判的問題。
從這個線索中我們才能看到馬克思為什么從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鏈接到了法國唯物主義。費爾巴哈對黑格爾唯心主義的批判,通過一種顛倒原則將理論的原點定位在“人”上,這種“人”是超越了“精神”與“肉體”的二元對立的人。回到生活中,費爾巴哈則是從人本學的類本質及其異化邏輯來建構自己理論的批判意味,即現實的市民社會是人的類本質的異化,對這種異化的揚棄才能真實地回到人本身。這種唯物主義,從邏輯思路上來看,與黑格爾是一致的,人的類本質異化及其復歸與絕對精神的異化與復歸是同一個過程,不同的是,費爾巴哈的“人”只是黑格爾哲學中一個重要環節的中斷,并將這個環節獨立出來加以放大的結果。在這個意義上,費爾巴哈是無法駁倒黑格爾的。正是在這里,法國機械唯物主義從反映而來的理論,反而具有了“直接的”現實批判性。在《神圣家族》中,馬克思援引了愛爾維修的理論,其實這也是法國唯物主義在面對社會歷史時較為普遍的想法。按照愛爾維修的唯物主義觀點,人在社會生活中的善惡來自于社會環境的影響,人之所以犯罪是因為社會環境造成的。因此,人性的提升首先就要改造這個社會。回到馬克思的語境中就是,國家理性之所以成為私利的工具,并不是由于抽象的理性出了問題,而是當下現實的結果。這與他批判市民社會是一致的。在這里,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人本學與法國的唯物主義都可以批判市民社會,但兩者的指向存在著很大的區別:費爾巴哈的人本學更強調于人性的回歸與獲得,而法國的唯物主義更強調對現實世界的革命。但從法國唯物主義來看,批判現實的前提何以獲得?這與費爾巴哈批判市民社會的抽象的“人”何以獲得實際上是同一個問題。在這個意義上,對費爾巴哈的批判與對法國機械唯物主義的批判具有了相同的意蘊,理解了這一點,就可以理解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馬克思在第一條批判了費爾巴哈之后,第二條批判了認識論意義上的直觀原則,在第三條中接著揭示了法國機械唯物主義的“二律背反”。如果人的罪惡是由環境造成的,那么改變人的惡性首先在于改變環境,“這種學說忘記了:環境正是由人來改變的,而教育者本人一定是受教育的”。(P59)因此改造社會環境的理性何以獲得就成為一個問題,這是一種邏輯的循環。從這里可以看出,法國唯物主義與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在馬克思那里之所以具有同質性,就在于兩者在面對社會歷史時,具有相同的理論視域。而這樣一種理論視域與黑格爾式的唯心主義歷史觀并沒有什么區別。這才是馬克思的唯物主義需要解決的深層問題。馬克思只有解決了這個問題,才能真正解決黑格爾的問題。可以說,馬克思對傳統唯物主義的超越,與他對黑格爾哲學的超越,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過程。因此,不加批判地用傳統唯物主義的物質本體論來嫁接黑格爾的辯證法,是理論上的誤解。
這實際上告訴我們,馬克思對傳統唯物主義的超越,并不在于一種物質本體論層面的重新強調,而首要在于對社會歷史生活的理解。在物質本體論的層面,傳統唯物主義已經具有了辯證法的內容,如在費爾巴哈的著作中我們就可以讀到。因此新的超越必須是社會歷史觀領域的超越。在歷史觀層面,舊唯物主義與黑格爾唯心主義具有同質性,他們都從抽象的原則來理解歷史,將鮮活的歷史過程變成了歷史編纂學的材料。在這個意義上,馬克思對舊唯物主義的超越,同時也就是對舊唯心主義的超越,指向了對社會歷史的理解。
二、回到歷史本身
從任何一種理論出發來面對社會歷史生活時,社會歷史生活總是處于特定理論視域中,因此“前見”總是難以避免的。當舊的唯物主義強調認識總是對外部對象的直觀反映時,這種唯物主義就處于矛盾著的二重性之中。首先從直觀反映的層面來看,外部對象總是作為現成性的事實而存在,對這種現成性事實的認識,正如培根“四假相”所說的,要消除的正是任何個人的“前見”,力圖達到對事實的純客觀反映,這種現成性的思維與自然科學中的實證性思維遙相呼應。在這種思維中,自然與歷史都是現成存在的事實。雖然與以前的唯物主義相比,費爾巴哈不僅把對象看作是現成的存在,而且看作是感性的存在,但這種感性是直觀的感性.在直觀中,現成的存在是永遠不變的,當費爾巴哈把人看作是以“愛”為價值取向的人時,這種感性的存在就是現成存在的彼岸世界,形成了“自然”與“歷史”的對立,“自然”是現成存在的東西,而“歷史”則是奠基于人性的東西,它與現成性的實在自然界沒有任何關系,這構成了矛盾二重性的第二個方面。正是這第二個方面,形成了面對歷史的歷史哲學,這種歷史哲學在黑格爾之后成為馬克思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所批判的“歷史編纂學”。
以費爾巴哈為代表的舊唯物主義的歷史直觀性,受到了馬克思的批判:“他沒有看到,他周圍的感性世界決不是某種開天辟地以來就直接存在的、始終如一的東西,而是工業和社會狀況的產物,是歷史的產物”,“先于人類歷史而存在的那個自然界,不是費爾巴哈生活其中的自然界;這是除去在澳洲新出現的一些珊瑚島以外今天在任何地方都不再存在的、因而對于費爾巴哈來說也是不存在的自然界”。(P76、77)因此,任何“自然”與“歷史”的對立,在社會歷史進程中,特別是在工業化進程中,根本就是一個虛假的問題。馬克思對以費爾巴哈為代表的舊唯物主義批評涉及以下問題:第一,舊唯物主義的根本問題并不在于純本體論或認識論層面,而主要存在于社會歷史觀,他們的直觀性錯誤在于對社會歷史生活過程的無視或誤解。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馬克思指出:“當費爾巴哈是一個唯物主義者的時候,歷史在他的視野之外;當他去探討歷史的時候,他不是一個唯物主義者。在他那里,唯物主義和歷史是彼此完全脫離的”。(P78)第二,要真實地透視舊唯物主義的問題,首先就在揭示理論與社會歷史生活之間的關系問題,就是要回到歷史本身來對理論進行定位。在這個意義上,有沒有“前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在社會歷史生活中透視這種“前見”,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既回到歷史本身,又回到理論本身。這構成了馬克思破除歷史編纂學,回到歷史本身的方法論前提。面對這種歷史編纂學,馬克思指出真實的歷史并不只是理性思維的結果,而是由現實的人的現實活動建構起來的。“它的前提是人,但不是處在某種虛幻的離群索居和固定不變狀態中的人,而是處在現實的、可以通過經驗觀察到的、在一定條件下進行的發展過程中的人。只要描繪出這個能動的生活過程,歷史就不再像那些本身還是抽象的經驗論者所認為的那樣,是一些僵死的事實的匯集,也不再像唯心主義者所認為的那樣,是想象的主體的想象活動。”(P73)從馬克思的這一描述中可以看出,作為能動的生活過程的歷史:首先是現實的人在實踐活動中建構的結果,對歷史的考察就是要分析這種建構性的過程,而不是對現成物進行事實的匯集或想像的抽象。真實的唯物主義必須是對真實生活過程的描述與說明,“只要這樣按照事物的真實面目及其產生情況來理解事物,任何深奧的哲學問題……都可以十分簡單地歸結為某種經驗的事實”。(P76)其次,現實的個人是在一定的社會關系中創造著歷史的。費爾巴哈也將“現實的個人”作為面對歷史的起點,但“現實的個人”在他那里變成了一種形而上的規定,缺失的正是現實的社會關系。實踐也不是康德、費希特意義上的道德實踐,而是現實社會關系下的物質實踐,并總是遇到特定的前提條件,而這種特定的條件又是前人實踐的結果,在這個意義上歷史是在時間傳承關系中建構出來的。人們創造歷史又處于結構性的關系中,這種結構性的關系不僅包括人與自然的關系,而且包括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因此實踐是一定社會關系條件下的實踐,是特定歷史時空中的動態性過程,是現實的人進行具體而現實的活動。這種意義上的實踐不再是傳統本體論意義上的實踐,從本體論意義上對實踐的重新理解,就是再次將歷史凝固化了。因此,社會存在這個概念并不是要素的集合體,也不是精神的外在結果,社會存在是一種歷史關系的建構,這與海德格爾對存在的思考有著根本的區別。只是在這個基礎上,馬克思指出,我們才遇到意識問題。這里,我們需要做一個區分:在現實生活中,我們每個人似乎都是先有意識,然后才有對世界的認識,在這里似乎是先驗的理性規劃著我們對世界的理解。但馬克思要追問的是,這種先驗的理性何以產生?當黑格爾在《精神現象學》中是從感性確定性直接推論到共相的優先性時,黑格爾實際上就承認了人的存在首先就是理性的,當他把這一點當作自然的事實來接受時,黑格爾就直接站到了現代社會的立場上。而在馬克思那里,他要揭示的是這種理性何以在社會實踐中產生出來。由此,馬克思對哲學理論有了新的理解:在青年馬克思那里,哲學就是黑格爾意義上的純理性批判,在這種界定中,有一個不言自明的前提,即哲學是超歷史的、能夠評判一切的尺度,這正是黑格爾對哲學的解釋。而在馬克思的新視域中,哲學的超歷史性被解構了,我們需要做的正是對哲學的透視,在哲學與現實生活之間實現互文性解釋,這是超越歷史編纂學的重要前提。因此對歷史過程的理解,首先就在于對過去的理性意識的懸置。只有通過這種懸置,我們才能真實地理解意識在現實歷史中的定位。因此歷史的真實過程與意識內的歷史過程存在著差別,但意識又總是歷史活動中的意識,在這個意義上,歷史實踐活動又可以轉換為意識活動的對象,使意識成為對人與歷史活動之間關系的思考,使客觀的歷史過程變成自覺的歷史活動過程,使客觀的關系變成“為我關系”。從這里,才能生發出批判歷史的張力。
因此,唯物主義在馬克思這里具有了新的含義:唯物主義不是對歷史加以現成性的收集,也不是對歷史進行實證性的分解,更不是對歷史進行主觀的抽象,而是真實地回到歷史本身。在這個回歸過程中,唯物主義抓住的不再是現成性的事實,而是歷史的流動性過程,唯物主義也就從抽象的、對面式的“看”變成了具體而歷史的“思”,是卷入到歷史過程中但又從這種卷入中的抽身變成了分析問題的方法。在這里,不再有任何教義性的唯物主義,有的是對自身進行反思并隨著時代的發展而發展的唯物主義,這種理論的發展才不會陷入到相對主義的泥淖之中。正是在這個過程中,歷史本身成為辯證的,唯物主義也就是辯證法,唯物主義與辯證法才能是同一個東西。可以說,只有當馬克思同時超越了黑格爾與費爾巴哈時,馬克思才能真實地獲得自己的唯物主義。
三、批判的唯物主義
從社會批判的理論來看,存在著兩種批判模式:一種是倫理道德式的批判,一種是來自于社會歷史本身的批判。在前一種批判模式中,有著其自身的演變邏輯。它先設定一個絕對的前提,將全部社會生活置于這個前提之下加以考察。在理論譜系上,這種批判是啟蒙理論的產物,啟蒙理論將理性作為一切審判的原則。但絕對的原則總是要通過具體的個人才能體現出來,如是在面對社會生活時,或者是絕對原則對現實生活進行一種完全否定性的批判,陷入到自身的空洞性中,或者是陷入到個人倫理批判之中,而當陷入到個人倫理批判時,原來那個絕對原則也就失去了先前具有的效準,個體自身的倫理判斷變成了一切的效準,最后的結果是走向懷疑一切,否定一切的相對主義。因此,絕對主義與虛無主義構成了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這種具有形而上意味的批判理論與馬克思哲學中真實的批判意蘊完全不同。形而上學的批判總是要尋求一個最終的本質,不管這種本質是采取最高存在者的方式,還是以存在的方式,這種本質總是無處不在而又發揮著終極作用的。當用這種本質來批判歷史生活時,馬克思哲學的批判就變成了一種倫理道德式的批判,當這種倫理道德式的批判變成一種固定的模式時,任何批判就變成了一種固定模式的重演,激進的批判都變成了現存意識形態的共謀。巴特關于語言的一段論述深刻地揭示了這一點:“處于權勢狀態的語言(在權力的庇護之下被生產和傳播的語言),順理成章地成為一種重復的語言;語言的一切社會公共機構均是重復的機器:學校,體育運動,廣告,大眾作品,歌曲,新聞,都不止地重復著同樣的結構,同樣的意義,且通常是同樣的辭語:陳規舊套是一政治事實,是意識形態的主要形象”。(P51-52)從這里我們就可以理解,在當代資本主義社會中,為什么每一次激進的批判,都變成了強化資本主義制度的一個契機。
馬克思的社會批判張力來自于社會生活本身。對于自己的批判思想,馬克思曾這樣描述:“辯證法,在其合理形態上,引起資產階級及其夸夸其談的代言人的惱怒和恐怖,因為辯證法在對現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時包含對現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對現存事物的必然滅亡的理解;辯證法對每一種既成的形式都是從不斷的運動中,因而也是從它的暫時性方面去理解;辯證法不崇拜任何東西,按其本質來說,它是批判和革命的”。(P24)從這里可以看出,馬克思哲學唯物主義的批判意蘊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層面:首先,批判理論要從社會歷史生活出發。針對舊的倫理道德批判,馬克思指出:“生產力、資金和社會交往形式的總和,是哲學家們想象為‘實體’和‘人的本質’的東西的現實基礎,是他們神化了的并與之斗爭的東西的現實基礎,這種基礎盡管遭到以‘自我意識’和‘唯一者’的身分出現的哲學家們的反抗,但它對人們的發展所起的作用和影響卻絲毫也不因此而受到干擾。”(P93)一旦回到社會歷史本身,任何形而上學的本質、任何不變的本體都失去了存在的根據。因此,首先需要對社會歷史生活進行科學的描述,這正是唯物主義的第一層內涵。在這個意義上,唯物主義是對任何理論抽象的解毒劑。
篇8
【關鍵詞】馬克思實踐概念;哲學轉向
自1845年馬克思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一文中首次將“實踐”概念納入到哲學范疇,哲學問題便從此發生了轉向。馬克思把實踐作為其哲學的核心,將實踐與人、社會和自然三者統一起來,這在馬克思之前的哲學研究中絕無僅有,堪稱哲學史上的一個偉大突破。本文試從以下三個方面論述馬克思實踐概念對于哲學轉向的作用。
1.哲學轉向的基本內容及其作用
哲學轉向是指哲學研究內容的轉變。在西方哲學的發展過程中曾經出現多次轉向,這些轉向的出現促使了西方哲學研究得以進一步深入和發展。哲學在發展過程中必然會經歷的轉向。哲學轉向決定了在未來某段時間內的哲學研究的主要對象和主要任務,這個狀態會持續到下次哲學轉向的出現。不同于以往的轉向,馬克思實踐概念的出現,將哲學從以往的形而上研究轉向實踐領域,哲學不再是抽象模糊的,而是在日常生活中切實可觸的。
2.馬克思對于實踐概念相關闡釋
實踐概念并非馬克思的首創,早在亞里士多德誕生以前,實踐的概念就已經存在了。但是在亞里士多德將實踐范疇提煉出來并且確定其主體為“人”之前,“實踐”只能算作一個日常生活概念。亞里士多德確立了從實踐角度出發分析人類行為的思考方法,之后的哲學家們又對實踐概念進行了完善。但是這時的哲學領域中的“實踐”只是思考人類行為的一個憑證,“實踐”本身并不屬于哲學的研究內容。直到馬克思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通過對以費爾巴哈為代表的舊唯物主義的批判而首次將“實踐”納入哲學研究范疇,實踐才正式成為哲學的研究對象。此后,辯證唯物主義替代缺乏主動性的傳統唯物主義,實踐觀念得進一步完善。
在《提綱》中,馬克思對于傳統唯物主義的評價一針見血,他在文中這樣寫道:“從前的一切唯物主義——包括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的主要缺點是:對對象、現實、感性,只是從客體的或者直觀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當作人的感性活動,當作實踐去理解,不是從主觀方面去理解。”由此可見,要深刻理解馬克思關于實踐的概念,就必須從人的感性活動出發,在實踐中進行思索,將感性的認知轉變為理性的思考。在《提綱》中馬克思進一步強化了人的主觀能動性,指出人類的一切活動都屬于“實踐”,這種活動都是能動性和受動性的統一,也是主觀與客觀的統一。關于傳統的哲學研究方式,馬克思在《提綱》中直言:“全部社會生活在本質上是實踐的。凡是把理論引申到神秘主義方面去的神秘東西,都能在人的實踐中以及對這個實踐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決。”換言之,實踐本身就是人類的社會活動,哲學的研究內容都可以在實踐范疇內得到解釋。
3.馬克思的實踐概念對哲學轉向所起到的具體作用
相較于其他哲學的實踐理念,馬克思的實踐概念主要具有以下突破:
3.1將實踐概念擴大到人類社會生活的全部領域
傳統的哲學史上哲學家對于實踐的認識都只包含著片面的真理,而認為“實踐”并非一種與人有關的可有可無的外在事物,它的實質是人類本質的存在形式。整個人類世界都充滿了這種存在方式。作為人的本質存在方式,實踐兼顧了主觀性和客觀性兩種特性。在作為人類本質存在方式時,實踐本身又是一種現實的感性活動,它使得自己成為物質性的力量。這樣看來,實踐本身已是包羅萬象,足以成為本體論的研究對象。簡單說來,馬克思對于實踐進行了兩種方面的闡釋,一是認為總體性的實踐是人類本質的存在方式,它包含著人類本質的一切因素,二是認為實踐本身是人類世界從分裂走向統一的過程。由此可見,馬克思認為,無論是人類本身,還是人類活動,無一不包含在實踐概念中。當然這之中也包含哲學研究,哲學研究即是人類活動,便也是一種實踐行為;而哲學的研究對象為人類的社會活動,實踐是人類社會活動的總和,因此哲學的研究對象應當包含實踐。
3.2將生產勞動行為確定為馬克思實踐概念的基礎性層面
在提出實踐概念之后,馬克思將生產勞動作為了實踐活動的基礎實踐形式。在馬克思看來,人類為了解決衣食住行等生產問題而創造出了人類歷史。可是說,人類的整個歷史活動都圍繞著人類的基本生存而展開的。而維系人類基本生存的,無疑是各種物質,這些物質的生產和消耗行為,共同構成了人類的基本生活。馬克思指出,這種連續不斷的感性勞動,是現存感性世界的深刻基礎,它哪怕只停頓一年,整個自然界和整個人類世界都將發生巨大的變化,而舊唯物主義者自詡不已的直觀能力會和這些哲學家一起不復存在。
馬克思的這種構成感性世界基礎的感性活動,區別于單純的思想活動,具備極大的物質能量。首先,它是一種實踐活動,具備著直接現實性,既可以被哲學研究者所觀察,又可以被客體化。其次,這種具備著實踐意義的感性活動本身還包含著主觀性,它是人類目的和理想實現的必要途徑。隨著人類社會的不斷進步,人類活動也不再局限于滿足生存,而是更多地和理想目的聯系在一起,所以這種感性活動遠遠超越了動物的本能活動。正是由于人類的這種實踐性感性活動具備以上特征,所以他才能成為實踐本體論結構的重要組成因素。
3.3馬克思將實踐哲學的本質確定為生存論的本體論
馬克思在闡述實踐哲學時,聲稱實踐概念是處于本體論的解釋框架之中的。人類世界是由自然和社會共同組成的,人們面對的并不是獨立著的自然和社會,而是社會的自然與自然的社會。人們通常所說的自然,并非人類未誕生時自然。現今的自然處處充滿著人類的痕跡,是人化了的自然。人類無法脫離自然本身去創造一個新的自然,而是需要在各種自然物質的基礎上,通過展現自身的力量來建造一個適合自身生存與發展的環境。這種因人類活動而造就的自然中包含著人類的需求、目的、意志和本質力量。它自身既具有主體性,又對主體的實踐活動存在著一定的依賴,從根本上來說,它是人的對象世界。人類誕生以前,物質世界便已存在,但是它是一個整體,不存在自在自然與人化自然的區別,人類以及人類活動開始后,自然才逐漸一分為二,而導致自然分化的主要因素便是實踐。實踐對自然的改造,不僅表現在對其形態的改變上,更重要的是在自然界中注入了人的本質力量和社會力量,這樣自然就具備的歷史性。這樣,人化自然便和實踐緊密的聯系在了一起,成為實踐哲學的研究對象之一。在第一點中,馬克思將哲學納入實踐活動的范疇,并且證明實踐本身也屬于哲學,這樣就擴充了哲學的研究范圍;在第二點中,馬克思證明實踐活動具備感性色彩,需要從具體的實踐活動中著手研究,這樣就打破了傳統哲學研究的客觀性和旁觀性;在第三點中,馬克思證明自然是人類活動的對象,帶著人類的意志和目的,具備歷史性,應當成為哲學關注的內容,這樣就是哲學的研究對象從人類社會活動擴大到人類社會活動和人化自然。因此我們可以得出,馬克思實踐概念確實促使哲學研究出現了轉向。綜上所述,本文認為馬克思從現實的經濟生活和思想邏輯上出發,對現有的實踐觀念進行批判和繼承,逐步完善的實踐概念,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闡述了他的實踐觀點,并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正式、明確地提出將其作為其哲學的核心范疇,最終促使了哲學發展的轉向。
【參考文獻】
[1]王希琴.馬克思實踐概念的形成和嬗變[D].西北師范大學,2010.
[2]陳名財.從馬克思的哲學轉向看“以人為本”[J].求實,2006,(1).
篇9
【英文摘要】PhilosophicalmaterialismbyMarxisnotonlyscientificanalysisofsocialhistoricallife,butalsocriticismofthecourseofsociallife.Asamatteroffact,Marx''''criticismofoldmaterialismhasmadehistheoryofmaterialismconformtodialectics,addingcriticalimplicationstomaterialism,andthusdistinguishinghistheoryofcriticismfromthatofethicalcriticism.Inthissense,theauthorconcludes,regardingMarxistphilosophyasmetaphysicinordertogainnewintensityofcriticismhasbeentheresultofmisinterpretationofMarxistphilosophicalmaterialism.
【關鍵詞】唯物主義/辯證法/批判理論/materialism/dialectic/criticaltheory
【正文】
[中圖分類號]B0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0257-2826(2003)12-0035-05
如何理解馬克思哲學的唯物主義規定,這一直是馬克思哲學研究中的難題。在傳統的研究中,雖然非常強調馬克思哲學的唯物主義本質,但更多是從前費爾巴哈唯物主義水平上來理解馬克思的,這使馬克思哲學的唯物主義變成了一種具有機械論意味的實證性描述理論,無疑降低了馬克思哲學的理論水準,以致將馬克思哲學變成了實證性的社會學。正是對此的反思,在實踐唯物主義之后的馬克思哲學研究中,如何提升馬克思思想的哲學意蘊,成為一些學者的中心話題。在這樣的思路中,隨著海德格爾存在論的介入,馬克思哲學的唯物主義層面在哲學思考中漸漸消失了應有的身影,可以說,如何理解馬克思哲學的唯物主義規定,仍然是一個懸而未思的問題。在這樣的理論研究思路中,實際上預設了一個不言自明的前提:將馬克思的哲學唯物主義等同于機械論唯物主義,而實際上馬克思哲學唯物主義不僅是對社會歷史過程的科學描述,更重要的是這種唯物主義具有一種批判的意蘊,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唯物主義與辯證法才能真實地統一起來。因此,對馬克思哲學唯物主義需要進行新的理解。
一、兩種唯物主義的內在關聯及其超越
從思想史上來看,在馬克思哲學變革之前,存在著兩種與馬克思哲學直接相關的唯物主義:一是法國的唯物主義,一是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馬克思哲學變革,從唯物主義的規定性來看,就是如何超越這兩種唯物主義的問題。
對于法國唯物主義,過去關注較多的是其物質本體論層面,即世界的物質規定性以及這種規定性對意識的刺激所引起的反映。對于這種唯物主義,黑格爾曾進行了深刻的批判。首先從感性確定性的層面來看,這種起源論式的唯物主義是一種直觀的認識,而這種直觀認識的本質規定恰恰不是其直觀性,而是共相。因此,當我們認為對一棵樹的認識來自于這棵樹對我們的刺激時,我們并不能真正地獲得對外部存在物的知識,因為如果沒有樹的概念,對于我們來說無法將樹與其他的東西區別開來。其次從知覺思維來看,這種唯物主義恰恰也是需要揚棄的,因為知覺的本質規定性并不在于人對外部存在物的反映,而在于知性的理性規定,或者說理性構成了反映的本質規定。黑格爾通過從感性到知覺、知性再到自我意識,在我看來,倒是揭示出這樣的問題:即傳統的唯心主義(前黑格爾式唯心主義)構成了傳統唯物主義的對立面,而且這種唯心主義在一定意義上構成了傳統唯物主義的“真理”。“如果無思想的意識表示觀察和經驗是真理的源泉,那么它這種說法很可能造成一種印象,仿佛這是說只有視聽味嗅觸是真理的源泉;其實在它匆忙地推崇視聽味嗅的時候,忘記了說明同樣本質的一件事實,即當它感覺的時候,它已經在為它自己而規定這個感覺對象了。”[1](P163)在傳統研究中認為是對立的地方,黑格爾看到的恰恰是統一,這個統一的最高形式就是絕對觀念。這才是黑格爾哲學從自我意識之后才進行長篇論述的意圖所在。在這個意義上,僅僅恢復法國機械唯物主義的物質起源本體論來反對黑格爾式的唯心主義,我認為是行不通的。馬克思要想超越黑格爾哲學,就必須超越機械唯物主義問題域。
從馬克思早期思想發展的過程來看,馬克思對法國唯物主義的關注也并不在于其本體論層面。馬克思對唯物主義的接受,源自于《萊茵報》時期的理論與實踐,以及同時期對歷史學的研究。《萊茵報》時期遇到的理性與利益、國家與市民社會之間的關系問題,使他腦海中的青年黑格爾思想受到沖擊,而這時對歷史學的研究使馬克思堅信是市民社會決定國家而不是相反,由此他才接受了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顛倒原則,肯定了市民社會決定國家這一思想。這是馬克思轉向唯物主義的起點。但緊接著的問題是,如果市民社會決定國家,那么怎樣批判市民社會,就構成了馬克思思想的核心問題。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必須在這一點能夠發揮作用,才能真正地得到馬克思的認可。可見,馬克思關注的并不是世界起源意義上的唯物主義問題,而是如何面對社會歷史生活進行唯物主義批判的問題。
從這個線索中我們才能看到馬克思為什么從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鏈接到了法國唯物主義。費爾巴哈對黑格爾唯心主義的批判,通過一種顛倒原則將理論的原點定位在“人”上,這種“人”是超越了“精神”與“肉體”的二元對立的人。回到生活中,費爾巴哈則是從人本學的類本質及其異化邏輯來建構自己理論的批判意味,即現實的市民社會是人的類本質的異化,對這種異化的揚棄才能真實地回到人本身。這種唯物主義,從邏輯思路上來看,與黑格爾是一致的,人的類本質異化及其復歸與絕對精神的異化與復歸是同一個過程,不同的是,費爾巴哈的“人”只是黑格爾哲學中一個重要環節的中斷,并將這個環節獨立出來加以放大的結果。在這個意義上,費爾巴哈是無法駁倒黑格爾的。正是在這里,法國機械唯物主義從反映而來的理論,反而具有了“直接的”現實批判性。在《神圣家族》中,馬克思援引了愛爾維修的理論,其實這也是法國唯物主義在面對社會歷史時較為普遍的想法。按照愛爾維修的唯物主義觀點,人在社會生活中的善惡來自于社會環境的影響,人之所以犯罪是因為社會環境造成的。因此,人性的提升首先就要改造這個社會。回到馬克思的語境中就是,國家理性之所以成為私利的工具,并不是由于抽象的理性出了問題,而是當下現實的結果。這與他批判市民社會是一致的。在這里,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人本學與法國的唯物主義都可以批判市民社會,但兩者的指向存在著很大的區別:費爾巴哈的人本學更強調于人性的回歸與獲得,而法國的唯物主義更強調對現實世界的革命。但從法國唯物主義來看,批判現實的前提何以獲得?這與費爾巴哈批判市民社會的抽象的“人”何以獲得實際上是同一個問題。在這個意義上,對費爾巴哈的批判與對法國機械唯物主義的批判具有了相同的意蘊,理解了這一點,就可以理解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馬克思在第一條批判了費爾巴哈之后,第二條批判了認識論意義上的直觀原則,在第三條中接著揭示了法國機械唯物主義的“二律背反”。如果人的罪惡是由環境造成的,那么改變人的惡性首先在于改變環境,“這種學說忘記了:環境正是由人來改變的,而教育者本人一定是受教育的”。[2](P59)因此改造社會環境的理性何以獲得就成為一個問題,這是一種邏輯的循環。從這里可以看出,法國唯物主義與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在馬克思那里之所以具有同質性,就在于兩者在面對社會歷史時,具有相同的理論視域。而這樣一種理論視域與黑格爾式的唯心主義歷史觀并沒有什么區別。這才是馬克思的唯物主義需要解決的深層問題。馬克思只有解決了這個問題,才能真正解決黑格爾的問題。可以說,馬克思對傳統唯物主義的超越,與他對黑格爾哲學的超越,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過程。因此,不加批判地用傳統唯物主義的物質本體論來嫁接黑格爾的辯證法,是理論上的誤解。
這實際上告訴我們,馬克思對傳統唯物主義的超越,并不在于一種物質本體論層面的重新強調,而首要在于對社會歷史生活的理解。在物質本體論的層面,傳統唯物主義已經具有了辯證法的內容,如在費爾巴哈的著作中我們就可以讀到。因此新的超越必須是社會歷史觀領域的超越。在歷史觀層面,舊唯物主義與黑格爾唯心主義具有同質性,他們都從抽象的原則來理解歷史,將鮮活的歷史過程變成了歷史編纂學的材料。在這個意義上,馬克思對舊唯物主義的超越,同時也就是對舊唯心主義的超越,指向了對社會歷史的理解。
二、回到歷史本身
從任何一種理論出發來面對社會歷史生活時,社會歷史生活總是處于特定理論視域中,因此“前見”總是難以避免的。當舊的唯物主義強調認識總是對外部對象的直觀反映時,這種唯物主義就處于矛盾著的二重性之中。首先從直觀反映的層面來看,外部對象總是作為現成性的事實而存在,對這種現成性事實的認識,正如培根“四假相”所說的,要消除的正是任何個人的“前見”,力圖達到對事實的純客觀反映,這種現成性的思維與自然科學中的實證性思維遙相呼應。在這種思維中,自然與歷史都是現成存在的事實。雖然與以前的唯物主義相比,費爾巴哈不僅把對象看作是現成的存在,而且看作是感性的存在,但這種感性是直觀的感性。在直觀中,現成的存在是永遠不變的,當費爾巴哈把人看作是以“愛”為價值取向的人時,這種感性的存在就是現成存在的彼岸世界,形成了“自然”與“歷史”的對立,“自然”是現成存在的東西,而“歷史”則是奠基于人性的東西,它與現成性的實在自然界沒有任何關系,這構成了矛盾二重性的第二個方面。正是這第二個方面,形成了面對歷史的歷史哲學,這種歷史哲學在黑格爾之后成為馬克思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所批判的“歷史編纂學”。
以費爾巴哈為代表的舊唯物主義的歷史直觀性,受到了馬克思的批判:“他沒有看到,他周圍的感性世界決不是某種開天辟地以來就直接存在的、始終如一的東西,而是工業和社會狀況的產物,是歷史的產物”,“先于人類歷史而存在的那個自然界,不是費爾巴哈生活其中的自然界;這是除去在澳洲新出現的一些珊瑚島以外今天在任何地方都不再存在的、因而對于費爾巴哈來說也是不存在的自然界”。[2](P76、77)因此,任何“自然”與“歷史”的對立,在社會歷史進程中,特別是在工業化進程中,根本就是一個虛假的問題。馬克思對以費爾巴哈為代表的舊唯物主義批評涉及以下問題:第一,舊唯物主義的根本問題并不在于純本體論或認識論層面,而主要存在于社會歷史觀,他們的直觀性錯誤在于對社會歷史生活過程的無視或誤解。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馬克思指出:“當費爾巴哈是一個唯物主義者的時候,歷史在他的視野之外;當他去探討歷史的時候,他不是一個唯物主義者。在他那里,唯物主義和歷史是彼此完全脫離的”。[2](P78)第二,要真實地透視舊唯物主義的問題,首先就在揭示理論與社會歷史生活之間的關系問題,就是要回到歷史本身來對理論進行定位。在這個意義上,有沒有“前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在社會歷史生活中透視這種“前見”,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既回到歷史本身,又回到理論本身。這構成了馬克思破除歷史編纂學,回到歷史本身的方法論前提。
面對這種歷史編纂學,馬克思指出真實的歷史并不只是理性思維的結果,而是由現實的人的現實活動建構起來的。“它的前提是人,但不是處在某種虛幻的離群索居和固定不變狀態中的人,而是處在現實的、可以通過經驗觀察到的、在一定條件下進行的發展過程中的人。只要描繪出這個能動的生活過程,歷史就不再像那些本身還是抽象的經驗論者所認為的那樣,是一些僵死的事實的匯集,也不再像唯心主義者所認為的那樣,是想象的主體的想象活動。”[2](P73)從馬克思的這一描述中可以看出,作為能動的生活過程的歷史:首先是現實的人在實踐活動中建構的結果,對歷史的考察就是要分析這種建構性的過程,而不是對現成物進行事實的匯集或想像的抽象。真實的唯物主義必須是對真實生活過程的描述與說明,“只要這樣按照事物的真實面目及其產生情況來理解事物,任何深奧的哲學問題……都可以十分簡單地歸結為某種經驗的事實”。[2](P76)其次,現實的個人是在一定的社會關系中創造著歷史的。費爾巴哈也將“現實的個人”作為面對歷史的起點,但“現實的個人”在他那里變成了一種形而上的規定,缺失的正是現實的社會關系。實踐也不是康德、費希特意義上的道德實踐,而是現實社會關系下的物質實踐,并總是遇到特定的前提條件,而這種特定的條件又是前人實踐的結果,在這個意義上歷史是在時間傳承關系中建構出來的。人們創造歷史又處于結構性的關系中,這種結構性的關系不僅包括人與自然的關系,而且包括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因此實踐是一定社會關系條件下的實踐,是特定歷史時空中的動態性過程,是現實的人進行具體而現實的活動。這種意義上的實踐不再是傳統本體論意義上的實踐,從本體論意義上對實踐的重新理解,就是再次將歷史凝固化了。因此,社會存在這個概念并不是要素的集合體,也不是精神的外在結果,社會存在是一種歷史關系的建構,這與海德格爾對存在的思考有著根本的區別。只是在這個基礎上,馬克思指出,我們才遇到意識問題。這里,我們需要做一個區分:在現實生活中,我們每個人似乎都是先有意識,然后才有對世界的認識,在這里似乎是先驗的理性規劃著我們對世界的理解。但馬克思要追問的是,這種先驗的理性何以產生?當黑格爾在《精神現象學》中是從感性確定性直接推論到共相的優先性時,黑格爾實際上就承認了人的存在首先就是理性的,當他把這一點當作自然的事實來接受時,黑格爾就直接站到了現代社會的立場上。而在馬克思那里,他要揭示的是這種理性何以在社會實踐中產生出來。由此,馬克思對哲學理論有了新的理解:在青年馬克思那里,哲學就是黑格爾意義上的純理性批判,在這種界定中,有一個不言自明的前提,即哲學是超歷史的、能夠評判一切的尺度,這正是黑格爾對哲學的解釋。而在馬克思的新視域中,哲學的超歷史性被解構了,我們需要做的正是對哲學的透視,在哲學與現實生活之間實現互文性解釋,這是超越歷史編纂學的重要前提。因此對歷史過程的理解,首先就在于對過去的理性意識的懸置。只有通過這種懸置,我們才能真實地理解意識在現實歷史中的定位。因此歷史的真實過程與意識內的歷史過程存在著差別,但意識又總是歷史活動中的意識,在這個意義上,歷史實踐活動又可以轉換為意識活動的對象,使意識成為對人與歷史活動之間關系的思考,使客觀的歷史過程變成自覺的歷史活動過程,使客觀的關系變成“為我關系”。從這里,才能生發出批判歷史的張力。
因此,唯物主義在馬克思這里具有了新的含義:唯物主義不是對歷史加以現成性的收集,也不是對歷史進行實證性的分解,更不是對歷史進行主觀的抽象,而是真實地回到歷史本身。在這個回歸過程中,唯物主義抓住的不再是現成性的事實,而是歷史的流動性過程,唯物主義也就從抽象的、對面式的“看”變成了具體而歷史的“思”,是卷入到歷史過程中但又從這種卷入中的抽身變成了分析問題的方法。在這里,不再有任何教義性的唯物主義,有的是對自身進行反思并隨著時代的發展而發展的唯物主義,這種理論的發展才不會陷入到相對主義的泥淖之中。正是在這個過程中,歷史本身成為辯證的,唯物主義也就是辯證法,唯物主義與辯證法才能是同一個東西。可以說,只有當馬克思同時超越了黑格爾與費爾巴哈時,馬克思才能真實地獲得自己的唯物主義。[3]
三、批判的唯物主義
從社會批判的理論來看,存在著兩種批判模式:一種是倫理道德式的批判,一種是來自于社會歷史本身的批判。在前一種批判模式中,有著其自身的演變邏輯。它先設定一個絕對的前提,將全部社會生活置于這個前提之下加以考察。在理論譜系上,這種批判是啟蒙理論的產物,啟蒙理論將理性作為一切審判的原則。但絕對的原則總是要通過具體的個人才能體現出來,如是在面對社會生活時,或者是絕對原則對現實生活進行一種完全否定性的批判,陷入到自身的空洞性中,或者是陷入到個人倫理批判之中,而當陷入到個人倫理批判時,原來那個絕對原則也就失去了先前具有的效準,個體自身的倫理判斷變成了一切的效準,最后的結果是走向懷疑一切,否定一切的相對主義。因此,絕對主義與虛無主義構成了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這種具有形而上意味的批判理論與馬克思哲學中真實的批判意蘊完全不同。形而上學的批判總是要尋求一個最終的本質,不管這種本質是采取最高存在者的方式,還是以存在的方式,這種本質總是無處不在而又發揮著終極作用的。當用這種本質來批判歷史生活時,馬克思哲學的批判就變成了一種倫理道德式的批判,當這種倫理道德式的批判變成一種固定的模式時,任何批判就變成了一種固定模式的重演,激進的批判都變成了現存意識形態的共謀。巴特關于語言的一段論述深刻地揭示了這一點:“處于權勢狀態的語言(在權力的庇護之下被生產和傳播的語言),順理成章地成為一種重復的語言;語言的一切社會公共機構均是重復的機器:學校,體育運動,廣告,大眾作品,歌曲,新聞,都不止地重復著同樣的結構,同樣的意義,且通常是同樣的辭語:陳規舊套是一政治事實,是意識形態的主要形象”。[4](P51-52)從這里我們就可以理解,在當代資本主義社會中,為什么每一次激進的批判,都變成了強化資本主義制度的一個契機。
馬克思的社會批判張力來自于社會生活本身。對于自己的批判思想,馬克思曾這樣描述:“辯證法,在其合理形態上,引起資產階級及其夸夸其談的代言人的惱怒和恐怖,因為辯證法在對現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時包含對現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對現存事物的必然滅亡的理解;辯證法對每一種既成的形式都是從不斷的運動中,因而也是從它的暫時性方面去理解;辯證法不崇拜任何東西,按其本質來說,它是批判和革命的”。[5](P24)從這里可以看出,馬克思哲學唯物主義的批判意蘊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層面:首先,批判理論要從社會歷史生活出發。針對舊的倫理道德批判,馬克思指出:“生產力、資金和社會交往形式的總和,是哲學家們想象為‘實體’和‘人的本質’的東西的現實基礎,是他們神化了的并與之斗爭的東西的現實基礎,這種基礎盡管遭到以‘自我意識’和‘唯一者’的身分出現的哲學家們的反抗,但它對人們的發展所起的作用和影響卻絲毫也不因此而受到干擾。”[2](P93)一旦回到社會歷史本身,任何形而上學的本質、任何不變的本體都失去了存在的根據。因此,首先需要對社會歷史生活進行科學的描述,這正是唯物主義的第一層內涵。在這個意義上,唯物主義是對任何理論抽象的解毒劑。
其次,批判的張力來自于社會生活的內在矛盾。馬克思在討論費爾巴哈時指出,雖然費爾巴哈在批判宗教時意識到要將對宗教的批判歸結到對它的世俗基礎的批判,但怎樣批判這個世俗基礎,費爾巴哈恰恰又回到了抽象的“人”之中。正是從這里,馬克思轉向了社會生活的經濟過程,揭示了經濟生活中的內在矛盾以及由這種矛盾所導致的社會關系的變化,揭示了這種變化的可能趨勢,使唯物主義的批判具有了現實的基礎。
第三,當新的唯物主義澄清了現實歷史進程以及自己在歷史生活中的定位時,這種唯物主義不僅獲得了對社會歷史生活的意識,而且獲得了自身的自覺意識,具有了反思歷史與反思現實的力量,這樣的反思才是一種現實性的批判,并在實踐中促進現實革命化。正是理解了這一點,霍克海默才說:“客觀事件是不依賴于理論的,而這種獨立性正是它的必然性的組成部分:觀察者本身不能在客體中造成變化。可是,有意識地進行批判的態度是社會發展的組成部分:對歷史進程的解釋是經濟結構的必然產物,它同時既包括由這種秩序產生出來的對這種秩序的抗議,也包括人類自決的觀念,即關于人的行動不再由外在機制決定而由他自己來決定那樣一種狀態的觀念”。[6](P217)唯物主義總是在面對著歷史本身,并在這種面對中獲得批判歷史的張力,這才是唯物主義的本性規定。
收稿日期:2003-08-22
【參考文獻】
[1]黑格爾.精神現象學[M].上卷.北京:商務印書館,1979.
[2]馬克思恩格斯選集[M].2版.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仰海峰.馬克思對黑格爾哲學的五次批判[J].南京政治學院學報,1998,(4).
[4]巴特.文之悅[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
篇10
關健詞: 人學 實踐唯物主義 現實活動
人學研究的興起是世界哲學的主潮,雖然它在中國起步較晚,但起點較高,受到國內哲學界的廣泛關注,已成蓬勃之勢,學者們采用全新的眼光去重新審視哲學。人學以嶄新的面貌出現,它就有理由成為相關領域的典型代表而起作用,從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說是時代精神的結晶,是先進思想的代表。因此,在人文學科領域內它將起到的作用是不容忽視的,如何建設當代的人學仍然是一個必項受重視的前提性的問題,也是一個基礎性的問題。我認為,人學的建設必須注重它的實踐唯物主義品格,以實踐唯物主義的科學態度和方法作為人學建設的指導思想。
一、實踐唯物主義是哲學的本質特征
實踐概念在馬克思1845年的《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和1846年的《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曾有過重要的論述,馬克思是以實踐為基礎去批判舊唯物主義,建立新唯物主義的。整個的歷史觀都是建立在實踐基礎上的。《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開頭就批評了包括費爾巴哈在內的舊唯物主義的直觀性,指出它們的主要缺點是不把事實、現實、感性當作人的感性活動,當作實踐去理解;在人對自然界的關系的問題上,舊唯物主義哲學僅靠感性的直觀不可能了解人對自然界的能動關系,達到人和自然界的真正統一。真正實現這種統一的是人的感性的客觀活動,即物質生產勞動(這是人類實踐活動的首要的內容)。因此,作為哲學范疇的馬克思的實踐概念首要的和基本的內容,便是表現人對自然界的能動關系的物質生產活動。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實踐概念的提出才使馬克思決定性地超出了費爾巴哈。他不僅拋棄了黑格爾的唯心主義,而且根據唯物主義的原則改造了他的辯證法,從而積極地揚棄和克服黑格爾哲學。
實踐包含著人與自然的關系,人與社會的關系,以及人與意識的關系。這些關系的總和又構成了現存世界中的基本關系,實踐是人在現存世界的生活過程中最基本的生存狀態,是在實踐過程中的人。可以說,實踐以縮影的形式映視著現存世界,它蘊含著現存世界的全部秘密,是人類所面臨的一切現實矛盾的總根源。因此,哲學從實踐出發去反觀、透視和理解現存世界,把“對象、現實、感性”、“當作實踐去理解”,而從實踐出發理解現存世界的根本點在于從物質實踐出發去把握現存世界,把物質生產活動所引起的人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作為現存世界的基礎。由此看來,把哲學規定為“實踐的唯物主義”,這是一個全局性、根本性的定義,它所表明的不是一種要把理論付諸行動的哲學態度,而是指實踐的觀點是哲學首要和基本的觀點,“實踐”是哲學的建構原則。實踐的唯物主義構成了哲學的本質特征。
二、人學研究的中心內容與實踐唯物主義的共同點是現實活動中的人
實踐活動包括人與自然、人與社會及人與其自身意識的關系,人是實踐活動的主體。如前所述,處于實踐活動中的人不是抽象物,而是具體的人、現實的人。“全部人類歷史的第一個前提無疑是具有生命的個人的存在。因此,第一個需要確認的事實就是這些個人的肉體組織,以及由此產生的個人對其他自然的關系。首先是有生命的個人的存在,人才能開始其實踐活動,實踐活動中人面對世界首先展開的是人與自然的關系,因此,人對自然的物質生產活動即勞動是人的實踐活動的第一要素”。勞動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間的過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動來引起、調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的過程。人自身作為一種自然力與自然物質相對立。因此,對于來說,實踐絕不是從“人的本質”或“人的特性”中引伸出來的人本主義的概念,而是從人的現實存在即他們的現實生活關系中概括出來的概念。它內在包含著人對自然界及人對社會的雙向互動關系,實踐活動首先是人的感性的物質活動,偏離了這一點,就不是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也不是實踐唯物主義的歷史要求。所以,按馬克思和恩格斯的觀點(即實踐的唯物主義觀點),我們必須把人理解為從事實際活動、進行物質生產活動的、實踐的人。也就是說,我們必須從人的活動特別是從人的感性活動、實踐出發,才能理解人的現實的存在和人的現實的特性和本質。由于人的各種形式的活動都是人在歷史中的行動,它們是歷史性的,又是歷史地變化的發展的,因而人的存在、人的特性和本質,都不是固定不變、始終如一的,而是隨著人的歷史性的活動的變化發展而變化發展的。
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人學研究與實踐的唯物主義有著共同點――現實的人的活動,正是這種活動聯結了人學與實踐唯物主義的關系,使得人學以實踐唯物主義的觀點去研究人,研究人的現實生產生活活動,研究人的本質及人的全面自由發展等關于人的學問。在二者的關系上,實踐的唯物主義的要求更具基礎性、優先性,這需要從哲學與人學關系的分析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