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薈怎么澆水范文
時間:2023-03-25 11:52:02
導語:如何才能寫好一篇蘆薈怎么澆水,這就需要搜集整理更多的資料和文獻,歡迎閱讀由公務員之家整理的十篇范文,供你借鑒。
篇1
春季:春季溫度適宜,一般在15-25℃,故適當增加澆水次數,5-7天澆水一次。
夏季:夏季溫度高,水分蒸發快,可以2-3天澆水一次。同時注意早晚還可像葉面噴水,保持植株嫩綠,同時避免進行曝曬。
秋季:秋季澆水量與春季相類似。若環境干燥可適量噴水,一般不干不澆,澆則澆透。
冬季:冬季氣溫低,生理作用速度減慢,水分蒸發也慢,不必急于澆水,一般半月到一月澆水一次即可,也可向葉面噴水保持盆土的干燥。
2、水質選擇
篇2
后來某人回來問我有沒有給蘆薈澆水?我說澆過一次,沒人說,你應該記得三天兩頭給它們澆一次水,畢竟夏天了,人都會覺著渴,植物也一樣,需要勤喝水才能長的快。我說我也不是故意不給他們澆水,就是好多時候都忘的不行。
就在剛剛抬起頭,再一次看到她們的時候,我又想起來自己又有好長一段時間沒給它們澆水了!我堅信,如果自己不立刻馬上放下手機,下去給它們澆水,轉個頭又能忘了!
之前一直覺得是自己記性不好,現在想一想,之所以能夠一直忘記,大概還是因為不夠喜歡吧!
如果是自己特別喜歡的東西,每天心心念念地掛在心上,怎么可能會因為一個簡單的澆水就忘了呢?
其實無論是對人也好,對植物也罷。能夠忘記,而且經常性忘記的,只能說是因為不愛,或者是愛的不夠深。就好比人與人之間的聯系,如果你特別特別的喜歡一個人,你每天心心念念惦記他吃了沒有?喝了沒有?你總是忍不住想要跟他聯系,又怎么可能夠忘了跟她聯系呢?
所以說如果一個人長時間的不理你,并且告訴你,最近特別忙,忙的忘記了跟你聯系,那么我只能說這個人是不,愛你,最起碼不是愛你愛得那么深,沒有,每天都把你放在心上,最起碼沒有每天都想著你!
篇3
我姐姐很喜歡種植一些花花草草,她覺得這是一種熱愛生活,積極向上的態度。經過她侍弄的花草,長的特別茂盛,好看。可是最近她有事出門不在家,從網上買來的蘆薈又寄到家里來,與人栽種,所以我擔當此任。
蘆薈長的綠綠的,水靈靈,感覺像喝飽了水一樣。難怪好多護膚的廣告里面都提到蘆薈,姐姐種蘆薈,難道是用來美容的?哎呀,先不管了,我得先把它養活了再說。否則想得天花亂墜的再多,也是白搭。起身去書房找來姐姐存放的花盆,是綠色的,翠翠的綠,看起來生機盎然。照著姐姐的樣子,我把土倒進花盆里,然后用小鏟子弄個洞,把蘆薈的根放進去擺正,接著用土把埋好了。嘿,原來種植花花草草也很簡單嘛。我得意洋洋的看著花,對了,我趕緊去衛生間打來水,在它的根須邊澆水。植物都喜歡陽光,我把它搬到陽光底下曬太陽,心里想著:哎呀,姐姐呀姐姐,你有我這么懂事的妹妹,等你回來看到我把你的花種的這么好,該怎么感謝我呢!哈哈哈……
過了幾天,姐姐回來了,她跑到陽臺上看到蘆薈,居然大叫:“哎呀,我的蘆薈怎么黃了,好像死掉了。它不喜歡陽光的,彬彬,你把它曬死了,哎呀!”我趕緊跑過去一看,蘆薈枯黃了,唉,原來養花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以后得跟姐姐好好學學。
篇4
一天,媽媽買回來一盆百合花,這盆百合花的顏色很特別,是橙色。漂亮急了!我于是精心照料它的每一天:“我每天給澆水,施肥。”
一次,我放學回到家,看到百合花的一片葉子枯黃了。我問媽媽怎么回事?媽媽說:”你常時間給百合花澆水,水澆的太多了,百合花受不了那么多水,只要停澆幾天水就好了。“
聽了媽媽的話,我心里如刀絞了一般。我對不起這盆百合花,不應該澆那么多水。可以給他多曬曬太陽。
百合花的葉子終于不枯黃了,現在百合花每天早上都開一朵,有一天還開了兩朵呢!
篇5
小朋友們,你們家有植物嗎?我家的植物可多了,有好幾盆蘆薈,幾瓶富貴竹,一盆劍棕樹……這都是我媽媽精心培養的,她很喜歡它們。對于我來說,我很喜歡的植物不是這些,而是另外一些,那我就來話話我最喜歡的三盆植物吧。
第一盆是蚊子草。它住在我的臥室。葉子小小的像蚊子一樣,還綠得發亮。它是在幾年前買的。剛買回的那個晚上,我特意把它搬到我的床邊,想光著身子好好睡一覺,睡了一會身上就被蚊子咬得大包小眼兒的。可見雖說是蚊子草,但一點都不驅蚊子,它的香味反而還引來了不少蚊子。前年夏天我們回老家十多天,蚊子草因沒有澆水枯死了,不知為什么在第二個春天它又重新長了起來。現在它長得可好啦!
我說的第二盆就是客廳里的金錢樹。它的枝干又大又粗,葉子是象雞蛋大小的橢圓形的,顏色綠得發黑。去年新年前去逛花市,爸爸聽從媽媽的建議把它買了回來。這金錢樹可好了,不用太多水也不要肥料,就長得很快。有一點不好就是長得花盆滿了就亂長一氣。這是我家最貴的植物,要四百五十元,我想那白色的花盆一定都有一半的價錢了。呵呵,希望金錢樹真的能給我們家帶來更多金錢。
最后一盆就是陽臺上的苦瓜了。它的藤兒蒼翠而細象個苗條的身子,它的葉子是那么綠那么大還那么薄象個小孩子的手掌,它的觸角象手一樣抓著欄桿使勁地向上爬。這株苦瓜來得非常特別,是突然從蘆薈盆里冒出來的。它的誕生是這樣的:一天早上媽媽拿著水去澆花,發現蘆薈盆里有兩棵小苗子,媽媽仔細一看原來是兩棵苦瓜苗,老媽激動地把我、小姨、舅舅和爸爸紛紛叫起來看她的重大發現,我們看到了就象沒看到一樣。我媽媽是那么地愛它。有一次下了暴雨,媽媽看著她心愛的苦瓜苗在暴雨中亂擺,心疼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沖到陽臺把小苗帶到客廳。過得幾個月,小姨做了一小碟涼拌苦瓜,爸爸說怎么做這么一點呢,媽媽說你不知道這是咱家種的苦瓜苗結的吧。媽媽得意極了。
這些植物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沒有哪一棵植物能跟它們相提并論。這些普通的植物給我們家帶來了很多開心和快樂的事,我非常喜歡它們。不光是我,我們一家人都是那么喜歡它們。我一定會用最大的努力來把它們養好。它們也一定會在風中對我微笑著說:“小主人,謝謝你!”
篇6
對面陽臺上一片蔥蘢,各色花草開出一片繁華,那一瞬便拿定主意,也學著弄些花花草草散放在陽臺和屋角,權當是個伴兒。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所以嬌貴的花是不敢帶回家的,怕辜負了它,也怕枉費了自己的心思。選了一些蘆薈、仙人球和吊蘭帶回家,要定了它們的自在和從容。
忙碌打拼時,我和花草兩兩相忘,卻也各自努力茁壯著;閑暇時,我給它們澆水對話,它們會在晚風中搖曳著送我一點姿態。夜色中心滿意足地睡下,知道自己不是孤獨的,有它們陪著,我能聽到落葉的簌簌,我能聽到根須的張力,我能聽到一室的蓬勃。
以前,喜歡接受別人送來的大束鮮花,是那種包在玻璃紙里噴上銀粉灑上香水從花店里買來的花,當時的心情,就以為是抱了滿懷的愛情,繽紛嬌艷。不過幾天,那花就不可救藥地迅速枯萎下去,我只能無奈地束手一旁,像是看著握不住追不上的愛情。
漸漸明白,太絢爛的愛就像是花店里精心打造的花束,沒有泥土的滋養,沒有根須的牢系,終究零落成空。
跟花草相處久了,學會一件事,拒絕。拒絕了一些違背心意的邀約,拒絕了幾段明知不會有結果的愛意,拒絕的背后不是冰冷,其實是一場醞釀已久的等待,像草一樣等待春天,像花一樣企盼花期,因為懂得,所以等待。等待一個不可錯過的人給我一個怒放的理由。
朋友喜歡跟了我回家喝茶閑話,他們一邊貪圖滿室綠色,一邊笑我是個都市農婦,我笑,但不解釋,懂我的人自然明白,不懂的人,何必強求。如同愛情,是知己,千里相尋,是路人,對面不識。
一日,依舊是陽臺上三五人閑話,獨獨他凝視我的那些花草寶貝,起身挽袖,給那盆擁擠的蘭草分盆,給有蟲的石榴樹淋肥皂水,看著他嫻熟老到地壓土、澆水、剪葉,花草在他的手中煥然一新。
心下不是沒有所動的,聯想到他往日的點滴關切,耳邊聽著他絮絮叨叨,突然悟到,一直期待的愛從來就不是錦上添花,就是這個樣子的補白,留心我疏忽的,關注我遺漏的,細心為我補上缺失的小節,讓日子低俗到一捧土的卑微,讓情感細膩到葉子的黃綠之間。
篇7
一
我班圖書柜上面有十來盆植物,這些植物都是孩子們在家親手栽種后帶到班上來的。它們當中有綠豆,有毛豆,有蘆薈,有洋蔥,有辣椒,有芋頭,有含羞草,還有珍珠番茄。它們綠得精神,綠得可愛,綠得驚喜。每天課間,望著教室外面成群嬉笑玩耍著的孩子,坐在空空的教室中的我,都忍不住踱步到圖書柜旁,候著這一小片綠,摸摸毛豆上的小絨毛,撫撫珍珠大小的小番茄,偷覷一下藏于枝腋下那青綠色的小辣椒,再把那變黃的一兩片葉子輕輕摘下,返還鋪放于泥土上,這時的心中總有一片寧靜。愛這靜,也享受著這靜。
還記得,昨天看到的那盆珍珠茄子已經結出了三個小番茄,其中兩個已經熟透出誘人的鮮紅,另一個綠黃綠黃的,看樣子也將要成熟了。心中的竊喜使我一直惦記著它們,所以今天上完語文課,我又留在了教室。“今天它也許就變紅了吧。”我心里這樣想著,照例來到這些小植物前,我的視線聚集在了那一盆珍珠番茄上。可是,我看來看去――那幾個小番茄怎么不見了?怎么回事?難道……
“是學濱他摘的,老師,剛才第一節上語文課前我就已經看到了,我叫他不要摘,他就是不聽!”圓圓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開了。什么?我有點生氣了!植物是他種的,他是植物的小主人,應該要好好愛護它才是,怎么這么淘氣!“圓圓,幫老師把學濱叫過來。”我說。不一會兒,小學濱被領到了我面前。
“學濱,這水是你倒的嗎?”我指著眼前的珍珠番茄開腔了。
“嗯!”他回答了,還笑嘻嘻地望著我。
“那小番茄也是你摘的咯?”
“嗯!”他還是對著我笑。“呶!”左手攥著的小拳頭朝我一伸,隨著他五根小手指的松開,三個小番茄映到了我眼前。可憐的小番茄啊,破了皮,滴著水。看來要好好教育他一番。我腦中思考著教育方案……
“老師,吃,你吃!”什么?我的思路被打斷了。
“送你吃,摘給你的。干凈了,我用水洗了。”哦!明白了。
“謝謝!”我一下子釋然了。
“那你為什么還要給它喝那么多水呀?”我不禁用手點了一下他的小鼻尖兒。
“我想讓它長出更多的果子!”
……
時間過得很快,孩子們帶來的植物已經在我們的教室里呆熟了。每天,孩子們都有模有樣地給植物澆澆水,用從家里帶來的筷子給泥土松松土;見到養著洋蔥頭的那些水開始變渾濁了,懂得給它們換換水;逮到毛豆上趴著的小蟲子,不知何來的膽氣就直接用手把它捉走;有的孩子一開始澆水時,看到從花盆底小孔流出來的水浸濕了圖書柜上方的木板,就從家里帶來一些吃零食后留下的扁平的盒子,墊在花盆底兒。植物們看出了小主人們的用心,它們的枝蔓也喜滋滋地越伸越高,長出的葉子也越來越多。每天走上講臺,看到孩子們細心呵護著的這片翠綠,我內心就由衷地喜悅。
但由于植物總呆在教室的緣故,洋蔥和毛豆的一些葉子變得焉黃,腰肢都挺得沒有那么有氣力了。這天早上,天氣好極了。初升的太陽乜斜著身子,愣是把那陽光的身子探進走廊。上課鈴響后,出外玩耍的孩子們都自覺地回到座位坐下,把小腰挺得直直的。我指著圖書柜上面的植物,說:“它們不開心了。”聽見我這么一說,帶著問號,小嘴紛紛“O”了起來。“大家看看這些植物,跟你們伸得直直的小腰相比,發現有什么不同嗎?”
“不直!”眼利的小于冬手指著洋蔥葉子的方向,率先說了出來。
“彎了!”“葉子掉了!”“黃了!”小眼睛頓時亮開了,紛紛嚷道。
“對!下課后,它們也想跟著你們出去外面曬曬太陽,可以嗎?”
“可以――”
這節課過得很快,下課鈴聲很快又響起了。當我說“下課”后,孩子們就迫不及待地來到圖書柜前,踮起腳尖兒,小心地捧下花盆,把它們抱到了外面的走廊。我放心地離開了教室。
下節課的上課鈴聲即將響起,我又順著熟悉的走廊,朝著教室的方向走回去。遠遠地,只見我班好些孩子在走廊上圍成一堆,抱著膝蓋靜靜地坐著。他們在干嘛呢?太陽都曬著身子了。我納悶著,走進一看,原來他們中間圍著的,正是那些植物。吸取了陽光,小植物們的精神打起了不少。可是,孩子們的臉蛋兒卻紅彤彤的,都在微微滲著汗珠呢!
“你們在干什么呀?”我心疼地問。
“曬太陽!”小臉蛋們異口同聲地回答我。
“你們也要曬嗎?”
“要!我要看著它曬!”
“我要陪著它曬!”
……
親愛的孩子,你們呀,真可愛!
二
一年級的孩子,特別熱衷有趣的活動。所以每一次組織活動,都會“吊”起孩子們的胃口,讓孩子們有念想。
這一次義賣活動也不例外。
3月5日是學雷鋒紀念日。為了響應這個紀念日及幫助更多有需要的人,3月里一個晴朗天的下午,我們將要在校園里舉行“學雷鋒”義賣活動。活動當天上午,每個班都要用桌子和竹竿在大堂搭建一個攤位。雖然我事先已經請了兩位家長前來幫忙布置攤位,但由于人手不多,布置攤位前,我需要叫幾個孩子幫忙搬十五套桌椅出來才行。
“誰愿意當老師的小助手,幫老師把一些桌椅搬到大堂呢?”
“我愿意!”好家伙!伴隨響亮迅速的回應,幾十雙小手帶動使勁向前長探著的身子,齊刷刷地舉到了我的鼻子底下,差點沒把我的鼻子戳掉。
我心里早有底,我點了幾個長得高大點的“壯小子”出來,沒有點到名的孩子,都有些“小失望”了。“老師說過,在這節自習課,老師喜歡看到大家安靜看繪本。”這時,孩子們的眼睛又亮了起來,紛紛從抽屜中拿出我事先發給他們的繪本,迫不及待地投入到他們喜歡的故事中去。被叫出來的孩子把我所需的桌椅搬到了大堂的指定位置,然后也回到教室看繪本。攤位搭好后,離打鈴放學時間還有十分鐘。剩下要做的就是用彩帶和氣球裝飾一下,好讓我們的攤位漂漂亮亮的。而孩子們捐出來的義賣物品以及在家做出來的美食,在下午活動開始的時候才擺出來。我在心里如此盤算著……“咦?他!”這時,一個小腦袋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
“老師,我會!我也想做小助手。”沒等我說完,平時怪調皮好動的小錦開口了,他笑瞇瞇地指了指我手中拿著吹到一半的氣球,“以前在幼兒園我吹得可厲害了!”他邊說邊還用手比劃了一個大大的圓。
“你……好吧,既然你那么厲害,那老師就給你一個機會。不過,要注意安全哦。”我拍了拍他的小腦袋。不知咋的,我這次沒有責怪他,雖然中途私自離開教室是不被允許的。
“耶!”聽到我的應允,小錦就 “火箭”般開心地竄到了攤位邊上,動作麻利地,拿起氣球鼓足腮幫使勁吹,一個,兩個……平時可沒見他這么用心過。
義賣這一天,孩子們應該都期盼良久。
“星期五早晨,我依然像往常一樣,背著書包上學去,不過這一個早晨好像顯得很漫長。一早上的學習終于過去了,下課鈴響了,我興高采烈地坐上第一班校車。回到家里,我看見媽媽已經削好土豆。因為今天是我們學校舉行義賣活動的日子,也是我第一次走進校園的義賣現場。吃完飯,平時是要睡午覺的,今天不睡了,趕緊叫媽媽炸薯條,我要把薯條帶到學校去義賣。為貧困山區的同學們完成學業,這是我第一次奉獻愛心。
下午,聽媽媽說老師也邀請她,我和媽媽來到學校,學校可熱鬧了,來了很多家長等待購物。一會兒,義賣活動開始了,我見媽媽炸的薯條被一搶而空,心想媽媽炸的薯條太少了。沒關系,下次吧!一定叫媽媽炸多一點。今天我也是購物者,購物去了。幾小時一晃而過,義賣也結束了,聽媽媽說我們班義賣了差不多一千塊。放學了,我帶著購買的物品和媽媽一起高興地回到家里。這真是我難忘的一天,也是我最快樂的一天!”
篇8
高調工作,低調生活,這一直是陳建新的座右銘。
生活中,他種花、養魚、寫書,每一樣愛好,都是安靜而低調的。
一花一世界
走進陳建新的家,惹人注目的不是室內的裝修,而是那些各具品性的鮮花。他養的花種類繁多,有石榴花,月季花,君子蘭,文竹,吊蘭和蘆薈等,雖然不是名貴的品種,但都有各自的性情。
石榴花紅艷似火,象征富貴與美麗:月季花蘊涵希望和勇氣;君子蘭乃花中君子,意寓高貴與君子之風;文竹又名云竹,它青翠可人,四季常綠,代表著純潔的心靈永恒不變……這些花草中,陳建新最愛的當屬文竹和吊蘭了。看著文竹孱弱的身姿,在經過風吹雨打后依然有長成參天大樹的魄力,陳建新最愛的也便是它這種堅毅的性情。蘭花本就是花中君子,吊蘭更是君子中的低調君子,像極了陳建新的性格。
陳建新愛花,最愛的并不是鮮花綻放時那攝人心魄的熱烈與艷麗,而是文弱氣質背后的傲人風骨,像極了有氣節的中國人。
養花看似簡單,其實學問也很大。施肥,澆水,曬太陽是養花人要學會的基本常識,但每一種花的習性都不一樣,身為愛花人要了解它們各自的喜好很容易,難的是能做到面面俱到。陳建新和他愛人都從事餐飲工作,休息時間不多,但一有時間他便會來侍弄侍弄這些可愛的花草。
他常說,家里擺上幾盆鮮花,屋子里有朝氣,人也變得精神抖擻的。
一魚一天堂
陳建新的家里,除了綻放的鮮花,還有個漂亮的魚缸,里面養著一些小金魚,這些魚是很普通的觀賞性小金魚,不是什么名貴的品種。正因為它們不名貴,所以絲毫不嬌氣,在水草石頭間快意地游動著,那優哉游哉的樣子,真是像極了它們的主人。
陳建新說,自己喜歡養魚,一方面是因為自己和愛人工作都忙,不方便豢養寵物,二是因為自己喜歡看魚兒在水中自由自在的樣子,那種悠閑自得的生活也正是他所追求和向往的。是啊,論自由誰也比不過天上的飛鳥,可說到悠閑自在又有誰能比得上這水里的魚兒呢?
“這種魚很好養,它們對水溫,餌料都沒有要求,常溫就可以,隔段時間喂點顆粒的魚食就行,但不能喂得太多。”陳建新向我們介紹起他養魚的經驗。簡單、沒有過多要求,容易滿足,是這些金魚最大的特點,卻恰好也是人們獲得幸福的必要因素。難怪這些魚兒過得如此悠閑自得,原來它們早已經達到了取得幸福的全部要求。
工作很累的時候,回到家中,靜靜地盯著魚缸里的魚兒搖頭擺尾的自得勁兒,疲憊和煩憂就一下子無影無蹤了。
一生三本書
陳建新還有一個愛好,就是看書。
與其說是愛好,不如說是習慣,這一習慣已經跟了他幾十年了。他經常看的書多是關于烹飪和勵志的書籍,看烹飪書籍是工作需要,看勵志書籍便是興趣使然了。
不僅僅喜歡看書,陳建新還寫書,一生要寫三本書,這是陳建新給自己定的任務。
陳建新說,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人這一輩子至少要做一件有意義的事。通過寫書,把自己學到的東西留給世人,讓更多的人受益,這就是陳建新寫書的初衷。
第一本:《創意上海菜》
這本書出版于2004年,是陳建新歷時一個半月潛心整理而完成的。他把自己所學的上海菜的精華都收錄到了這本書里。陳建新說,這本書整理起來還是相對輕松的,由于出書前幾年,他在全國各大餐飲雜志上都有菜品投稿,并且這些雜志和資料都保存得很完好,出書的時候只需要整理一下,所以做起來就比較順利了。陳建新說得輕描淡寫,但我們知道即便是整理也是需要很多精力和時間的,絕沒有那么簡單。
第二本:《一葷一素一菇》
2007年,陳建新應上海科學技術文獻出版社之約出版了自己的第二本書《一葷一素一菇》。這本書與《創意上海菜》完全不同,它的讀者定位于大眾白領,
許多青年白領獨自居住,飲食上無人照料,有時候想自己做飯吃卻又不知道怎么搭配,如何操作。《一葷一素一菇》就是為了幫大家解決這個問題的,這本書里收錄的都是簡單易學的家常菜,葷素結合再配上營養豐富的菌菇,一頓簡單的飯菜蘊含著豐富的營養,長久食用有養生保健的功效,正迎合了時下白領養生食療的需求。
陳建新的第二部書,花了他三個月的時間。
在這三個月里,他一有空就往書店跑,每次見有新的菌菇類書籍出現,他都會站在書攤前看上半天,發現有用的,就馬上買回家細心研究。就這樣,他的《一葷一素一菇》在2007年與讀者見面了,銷量非常好,陳建新這個名字再一次被圈外人所熟知。
這一次寫書雖然用了三個月時間,看似比整理《創意上海菜》的時間長一倍,但在這本書里所耗費的精力可是第一本書的好多倍。《創意上海菜》的受眾是烹飪行業的專業人士,《一葷一素一菇》則不然,在寫作《一葷一素一菇》的時候不僅要把握書的難易程度,盡量挑選適合白領在家烹飪的菜肴;還要在制作方法上做到簡單易懂,步驟詳細,其費時費力真不是第一本書能比得了的。
第三本:尚在籌備中
篇9
一
那一天,日本人如蝗蟲涌進城門。
有一陣子什么也聽不見,只有馬蹄和皮靴的混合聲,仿佛一只大怪獸向你的心窩挺進。
有一陣子什么也看不見,茂密的刺刀制造出彌天白光。即便拉上厚實的窗簾,也能感覺那白光的囂張。
我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聲響。有時候安靜得出奇。老鼠在天花板夾層奔跑,夜里到處磨牙,將木頭啃出了白骨,像是要為祖傳的老屋翻新。父親那天出門就沒再回來。我在家里呆了三天,吃完了最后一枚雞蛋,扯禿了后院的小菜地。正無計可施,鄰居敲響木窗,說公園里表演殺人比賽,把你爹當靶子砍了。
黃昏時我熬不住了。我脫下粉色大袍,穿上父親的深灰長襖,母親的黑布鞋,胡亂將長發卷成一團,取了父親的巴拿馬帽扣上。我沒去管自己的形象是否滑稽,只是拉低帽檐,往公園方向走。我看見有的房子被削去半邊,有的頹坐在地,視覺上突然空出一大塊。一些灰燼余煙未熄。偶爾有人拎著一口大箱子神色匆匆。梧桐樹顯眼的刀傷里流出來的汁液凝結。斷枝橫在人行道上。
我聽到摩托車聲,閃入胡同貼緊墻壁。一輛三輪摩托車傲慢地晃過去,車上的軍人正說著中國姑娘的。
差不多癱軟墻根時我挺直了腰。父親不喜歡怯弱。他欣賞鑒湖女俠,也提她辦的雜志,她發的文章。我猜想父親愛過那位女俠,他把我當小子養,就是為了養出一位巾幗英雄。父親不算失敗,至少他用25年給自己培養了一個知己,我是唯一能陪父親抽煙喝酒論天下的人。
于是我感覺穿著父親的長衫很是得體,不覺模仿父親走路的姿勢,邁起了微微外撇的八字步。從前我們老去公園消磨時光,我喂完鴿子和人打架,父親下象棋,母親隨著二胡喊幾嗓子。
我很快到了公園,里面空空蕩蕩,留下被糟蹋過的痕跡。我穿過梧桐樹林,走到湖那邊,在凹形草坡上發現了血跡和碎骨粒。父親的血在草地上變成了紅色泥漿。
那一瞬間我雙目失明兩耳失聰,腦海里混沌一片。我胃里翻江倒海。我想嘔吐,有什么東西堵住了喉嚨。跌撞著離開了那兒。不知過了多久,冷風刺醒了我,我抱著梧桐樹還魂。我先是看見自己吐了一地的穢物,接著見到幾個日本人朝我走來。他們橫挎武士刀,右胳膊彎曲,手握刀柄,其中一把刀鞘外殼的暗紅花紋,像母親從前的某件旗袍。
五雙皮靴圍著我。他們的臉映在自己的皮靴上。于是我看到了十個軍官。我的表情在他們走近之前已經固定,像出戰時戴好了面具。我能從刀柄辨識官銜級別,鋁質的,纏繩的,淺藍的,血紅的,銅的,銀的,象牙的……這是父親培養的結果,他不稀罕一個只會繡花的漂亮女兒。我在日本留學時便迷上刀和武士道,我的書房里掛滿了直刀太刀刀打刀脅差短刀長卷,也有藝伎的扇子與木屐。現在我像個男人那樣叉開八字步站著,仿佛也腰挎打刀,刀刃朝上,立可刺拉出鞘拔斬對手。
空氣里夾著一股隱約的血腥味。
刀柄為淺藍色的軍官級別最高,他朝我問話。我日語很好,但木然不答。有一位見我怠慢無禮,罵了一句粗口,抓住纏繩刀柄拔刀出鞘。不過,他對那道寒光的威懾期望過高,我仍像根木頭,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我每天要擦拭那一百把武士刀,經受一百道寒光的逼射,我對刀只有親近,沒有懼怕。若在平時,我會指出這家伙拔刀的姿勢過于夸張,破壞了刀尖出鞘那一刻的縹緲詩意;然后聊聊他的刀,這種江戶時代習武女性的主要武器,如何讓它在手無寸鐵的人面前老實地呆在鞘里。
有兩位緊接著也拔出了刀,在我眼前比劃了幾下。只有一位軍官始終很安靜,他已經轉過身去,一只手擱在鋁質刀柄上,心不在焉地抽煙,像在等待這一幕快點結束。他有股憂傷的氣質,稱得上英俊,面熟,似乎在哪兒見過。
我像個弱智,不好玩,這讓他們感到無趣,他們準備離開。罵粗話的那位不甘心,像是一定要把我逗樂,挽回一點薄面。他手腕一抖,仿佛釣魚,刀尖輕巧地勾起我的帽子甩向空中,橫刀疾掃,將我父親昂貴的巴拿馬帽切成兩半。于是我看見父親的腦袋裂開,鮮血噴濺。于是他們看到我長發散落變成姑娘。
他們全愣住了。他們吃驚,因為他們扛槍打仗,揮刀砍人,見足了世面,但從沒見過這樣烏發照人,粉白英氣的中國姑娘。這刺激了他們旺盛的破壞欲。先是用懷疑的刀尖撩起我的烏發,在刀上纏繞幾圈,稍稍用力一扯,我耳邊嚓地一聲,斷發飄落。刀尖還想在我的臉上留道口子,出于褻玩的私心,級別最高的軍官制止了刀尖的魯莽,說我比戲子孟小冬還要清俊冷媚,他要完玉無瑕,事隔多年,我已經忘了他們更多的言穢語。大地是一副上好的棺材,他們將我放進去,卻并不急于蓋棺,鮮花開在很遠的草原上。我聽到皮帶金屬扣的聲音,他們松開褲腰帶,解下了槍套,像上洗手間那樣排隊等著。
一時間馬蹄聲交錯,黃沙滾滾,大漠荒原寸草不生。
我看見枯枝搖晃,天幕慢慢變青。地里的寒氣冷卻了我的心臟。我躺在那兒,雪白的身體在昏昧中通體透明泛著瑩光,照見他們的臉,戰火紛飛。夜的氤氳填滿了所有的縫隙。無巢可歸的夜鳥哀叫著掠過我的瞳孔。我漂浮在夜海上,聽見水底群魚的呢喃。
“麻生,到你了。”
“喂,呆,你不會還是個雛兒吧?”
“……麻生,速戰速決,別留活口。這是命令。”
“再砍五個,你就晉升了,可以換成柄兒纏繩的好刀了。”
腳步凌亂遠去。
只剩寂靜風吹草動。
二
“媽的……秦始皇封爵才按死人頭算。”陰影嘀咕著,像從地里長出來的植物伸到我眼前。
我看見他耳朵后面浮起的半個月亮,是烤黃了的顏色,像母親煎好的南瓜餅被誰咬了一口。廚房里的母親是個魔術師,一根萵筍她能變出三道菜來:筍葉雞蛋湯,筍根炒肉,筍皮用醋浸泡,放上一勺剁辣椒,開胃爽口。父親想喝酒時總要賴我,“小雅說此菜無酒不香。”“小雅有文章見報,當小酌為賀。”我們喝母親釀制的糯米甜酒,也喝進口的葡萄酒、威士忌,更多時候喝我們自己的陜西老太白、青島即墨,還有石合泰。父親從不酗酒,他很節制,就像他在文章中對形容詞的使用。他沒留過洋,但這不妨礙他成為紳士。我常想遇到一個像父親這樣的男人,不顧一切地愛他。
植物探測我有無鼻息。他的手有股冰涼的煙味。長了霉的月亮正在變圓。樹干的陰影涂在我的臉上。他一直在旁邊看著我,等到月亮偏移,樹影挪開,他才知道我睜著眼睛。我看見了他,黑毛衣敞露,外套蓋在我身上。我無力掀掉他的軍裝,更沒有力氣抽出他身上的刀。
“請讓我送你回去。”他是跪著的,雙手放在大腿上,語氣短促而生硬。
小時候父親跟我下棋下累了,便換成這種跪坐的姿勢。每逢這樣,我便知道我要贏了。這時父親就得帶我出去,比如兜里揣滿小石子去山里用彈弓打鳥,或者到草場騎馬。我最喜歡去父親的報館聞新報紙的油墨香味。父親總是梳著邊分,戴著圓框眼鏡,長衫整潔。他會告訴我,剛才摸我腦瓜子的是哪個大人物,哪里發生了戰爭,死傷如何;誰被暗殺了,用的是勃朗寧還是毛瑟槍。他給我講,北洋軍閥,說他的同行邵飄萍與《京報》。殺戮與血腥是父親講給我的全部童話故事,他從不描述公主與王子的幸福生活。
我只是躺著。那人把我扶起來,晃動我的肩膀,“請告訴我,我應該把你送到哪里去?”
我沒有反應。他沉默半晌,突然扛起我,我像一袋面粉那樣耷在他的肩上。我們走出了樹林。街上的路燈壞了,黑一段亮一段。他走得很慢,在十字路口時略作停頓,仍然揀直行走。我耷拉的雙手不時碰到他的長刀,亮光下可以看見刀柄上雕刻著“麻生”二字。我認得他腰間的棕色盒子里是一把南部式手槍,父親說過它叫“王八盒子”,“雞腿兒擼子”,裝8發子彈,射程60米……我可以摸出它來,用槍口戳住他的脊梁骨。但我的手只是布條似的耷著。遠處混亂,突然響起的槍聲也不能打斷我對路面坑洼的關注。有片刻我覺得溫暖舒適,就像小時候趴在父親的背上。
麻生很難把門敲開。窗口原本亮著的微光聽到聲音便滅了,屋里的人斂聲屏息并捂住了孩子的嘴。后來這個日本人改用踹門的方式得以進屋。“認識她嗎?”他讓他們看我的臉。我的頭發被他們用抖動的手指撩開。我以為這游戲會一直玩下去,但半小時以后就結束了。有人認出了我,說這姑娘住在西祠胡同處仁堂老宅,門口有株大梧桐,她父親是報館主編,她在女子學校教書。說罷,那人還親自領了一截路,因為我家住在深巷子里,不好找。
三
麻生扛著我在黑暗中摸索開關,燈一亮,留聲機唱起了《雨夜花》。他將我平放沙發上,仿佛擱置一件巨大的瓷器。這件瓷器保持他放下的樣子,里外臟污。他迅速掃視了一下屋內陳設,他定不認得巴洛克風格的大衣柜,幾案、箱柜、椅霓,西洋花飾,磨邊鏡子……這并不影響他感受家的溫馨,于是他的臉上露出了羨慕與稚氣,但也只是一閃而過。在怪異的氣氛中,他朝我鞠躬離開,五分鐘后又出現在我面前。他一直瞪著我,像一只動物看著另一只動物。他不說話,轉身閂好門,開始剝我的衣服。他始終盯著自己的雙手,仿佛在用眼睛解開每一顆紐扣。
里外臟污的白瓷瓶泡在浴缸里不能自理,白色泡沫碎裂時像零星的槍聲刺激耳膜,我空洞的腹腔里發出嗡嗡的回響。他守在門邊抽煙。抽煙似乎是他的宗教,他因此得到了神喻,獲得了勇氣。他挽起衣袖,用香皂洗手,堅定而緩慢,如此反復幾遍,仿佛某種儀式。完成這一切之后,他走向戰場,走向浴缸,朝我俯下身來。
像母親平時清潔家中器具一樣,他拿海綿仔細地擦過瓶頸、瓶底、瓶身,沖洗干凈,再用浴巾裹了,放到床上,蓋好被子,自己坐在圈椅上默不作聲。他已經摘去帽子,卸下了槍械武裝,他是一個著黑毛衣的普通男人。這一刻他仿佛坐在自己家里,守著生病的妻子。
“請你……放聲哭出來,好嗎?”他低頭對自己的靴子說,“請讓我聽到你的聲音。”
臺燈燈罩上的花紋投映在天花板上,陰影像一群蝴蝶。我數著它們,但總也數不清,漸漸感覺困倦。
他站起來朝我躬下了腰。“……請你堅強地……活下去。”
我的身體向湖底沉落,水覆沒了我的眼睛,醒來時身上套著睡衣,窗口發青,溫度有點下降。他似乎一直等著,我一睜開眼,他便去打熱水,擰毛巾時水滴到瓷盆里,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他給我洗臉。他從前沒干過這種活,不知從哪里下手,手上拿不準使幾分力。他小心翼翼,東一下西一下,仿佛一位畫家在已完成的大作前不時作幾處點補。父親小時候給我洗臉時就是這樣,既怕沒洗干凈,又怕把我擦壞了,他說我的臉像一塊水豆腐。
油條、豆漿、包子、八寶粥,案幾上冒著熱氣。麻生扶我依靠床頭,手碰到我濕透的衣擺,一愣,旋即明白怎么回事。他以軍人的訓練有素換下了我的衣服和床單,像是給樹剝皮,手腳麻利,沒有一絲猶疑或停頓。最后,他要做一件最麻煩的事,給我喂飯。我不會咀嚼,不會吞咽。他喂豆漿,豆漿順著我的嘴角流下來;塞包子,包子只是撐開了我的嘴巴。我什么也沒吃。除非拿管子伸進我的食道直接灌下去。
他似乎趕時間,看一下腕上的表,擰緊眉頭,不得不穿衣戴帽準備出門。在他收拾自己時我赤腳下地,往大門口飄去。他將我攔腰抱起,放回四柱床,略一思忖,又找來粗麻繩,將我雙手分別綁定在兩邊床柱,再給我掖好被子。“非常對不起,”他朝我鞠一躬,“外面太危險,委屈你了。”
他走時打開了留聲機,將音量調到仿佛來自遙遠的地方,“雨夜花,雨夜花,受風雨吹落地,無人看見每日怨嗟,花謝落土不再回……”他輕輕合上大門。落鎖。
四
下午兩點,麻生回來時唱片正發出“吱吱”的聲音。我還是他放下的原樣躺在被子里。他把我解開,看看手腕是否勒傷,又扶我起來,將我的腳塞進棉拖鞋里,把我弄到馬桶上。他的衣袖上有幾點不太明顯的血跡,像兩朵隱花。稍后我靠在沙發上,身上蓋著朱紅毛毯。我望著西窗外的空院,梧桐樹葉都落光了,只有盆里的紫還沒開敗,露出一點生機。麻生朝唱片呵氣,掏出白手絹仔細擦了一遍,又從抽屜里找到新唱針換上。在“雨夜花”的背景音樂中,他把帶回來的午餐擺好,有米飯、臘肉和一盅湯。湯盅是紫砂的,蓋子像隆起的。他用拇指與食指捏住揭開蓋,我聞到一股花旗參燉肉的香味。
“請你好好吃飯。”麻生說道。他老是鞠躬。
我依舊望著空院。枯草瑟瑟發抖。麻雀羽毛蓬松,在地上蹦跳著尋找草籽或蟲蟻。每到冬天,當白雪覆蓋院落,父親在雪地撒上谷粒,我們用簡單的米篩作工具捕獲饑餓的鳥。我抓住獵物時,感覺它渾身顫抖,心臟撲撲直跳,仿佛知道大難臨頭。
父親說,它們也有生存的權利。我們很快把它放了。
在飯菜變涼之前,麻生抓起了長柄鐵勺,他舀足了一勺湯送到我嘴邊,我紋絲不動。他突然粗暴地捏住我的下腭,這導致我的嘴巴自動張開,他幾乎把勺子探進了我的喉嚨。我嗓子里發出一陣怪異的聲響,湯水順著食管流了進去。我除了咬勺子,無能為力。他就這樣強迫我喝掉半盅湯,然后停下來,將米飯搗成泥,倒進剩下的湯里攪成流狀物,以同樣的方式灌我。他替我擦干凈嘴巴,收拾空碗碟時,臉色似乎亮了一點。
留聲機關了。有一陣我們坐著,各自看著某個地方,長久地沉默。他樣子很疲憊,靠著椅背像是睡著了,但是落葉擦過窗玻璃的細微聲響也會把他驚醒,他伸手摸槍。
四點鐘的時候,突然有縷陽光從西窗直射進來,沖散了屋里的晦氣。他把我放進圈椅,又連人帶椅搬到窗邊,讓我面對斜陽,然后拿把梳子給我梳頭發。他梳得耐心細致,像擦拭心愛的武士刀,直到我的頭發如刀一樣光鑒照人。
“以前經常給我妹妹梳頭……她十年前去世了。要是她還活著的話,應該有25歲了。”他自言自語。
我鼻尖微汗,臉上有點發熱。我從玻璃上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仿佛黑白底片。父親坐在圈椅里讀書,我放學進門,父親叫住我,要我談談日本的“明治維新”。我只能說出改歷、易服、剪發的事,前因后果并不知道。父親作了深度闡述,最后說歷史不是沒有生命的僵尸,是鏡子,照見現在,也預示未來。這是1927年,我15歲。就是這一天,父親希望我留學日本。晚餐中父親喝到微醺,有一種夙愿即將實現的興奮。
陽光消隱,窗玻璃變成宣紙的顏色。父親落下兩行筆墨,“不惜千金買寶刀,貂裘換酒也堪豪。”他說這是鑒湖女俠的詩。那時我已從報紙上見過那個云鬢高聳,身穿和服,手執匕首的女人,臉和刀一樣散發著俊美幽光。
麻生意識到天色發暗,陰冷重襲,他把我抱回沙發,毛毯一直覆蓋到我的腳尖。
“1927年日本大地震……妹妹被埋在廢墟底下。”他拿起我和父母的合影看了一陣,小心地放回原處,“我已經離開日本三年了。”
他面朝凋敝的院落站著,屋里的光線變得更為模糊。
“戰爭……從來就不長眼睛,刀和子彈都失去了理智,他們像獵取兔子一樣在街上射殺平民。”他和空氣交談,他和空氣保持一致的虛幻。“……我今天殺了一個中國人……他是無辜的。我要服從命令……當時我……多么希望我是條狗。”
夜里,他安頓好我,看著我閉上眼睛。他開始擦唱片,聽留聲機,用口琴學吹《雨夜花》的旋律,一遍又一遍。他迷上了這支曲子,或者是百無聊賴。
漫長的安靜之后,他將他的左手和我的右手綁在一起,在我身邊和衣躺下,腿擱床沿,仰面睡去。
五
隱約聽到混亂的響動,槍聲過后,寂靜如奶油涂滿手中的面包。
連續一周,麻生強行灌我吃喝,他總能弄到好東西,牛奶、雞湯、豬肉、鮮魚……所有的食品做成糊狀物。我不知道那是他用槍逼著別人做的,正如那些別人不知道他們是在為我準備。他照例出門前將我綁起來,向我鞠躬,表示歉意。鎖門。回來再松綁,檢查我是否受傷,喂飯,給我洗澡,換洗臟衣服。偶爾自說自話。比如外面的事,他們的刀砍出了缺口,今天活埋了多少人,集中射殺了多少百姓,鮮血如何染紅了長江。
“你們的手上沾了那么多無辜者的鮮血,整條黃河水也洗不干凈它……你們將是永遠的罪人啊。”他不時對自己來上這么一句。
這一天,他弄到了一頂巴拿馬帽子,給我穿上了父親的深藍色長袍,長袍下擺被煙灰燒了一個洞。他對著那個破煙洞說,你很帥氣,不管孟小冬怎么樣,我覺得你無人可比。
我開始自己吃東西,眼珠偶爾轉動,毫無神采。他像看到自己的孩子學會了拿筷子吃飯,有點驚喜。我們跪坐在地毯上,我們按他們的方式進餐。
我有時將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像蝴蝶停在樹枝,無意識的。他以為我要說話,緊盯著我的嘴,好像等待火車從山洞里開出來。
蝴蝶草草飛走了。但它聽到了樹底里汁液的流動,自然的生命,無關乎善惡美丑。他也許23歲,也許25歲,戰爭給他套上了面具,他表情單一。
“對不起,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嘗嘗那個……”他站起來,從酒柜中取出半瓶老太白,邊說邊擰開了瓶蓋,直接對嘴喝了一口,呷出很大的聲響。“……我真想像你這樣,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用受折磨了。”
酒香刺激了我。父親總是先給我倒上半杯,再給自己滿上。
我把手伸向空中。麻生有點迷惑,但仍試著把酒瓶遞給了我。他的手似乎被凍傷了,手背上有帶血絲的裂紋。我學他的樣子喝酒,他把酒瓶搶了回去,轉身從酒柜里取了兩只水晶杯,擺放案幾,給我倒了半杯,再給自己滿上。
他低舉酒杯,左手輕托著端杯的手腕,十分莊重。
我沒有理他,把酒倒在飯碗里,加了兩勺湯,開始攪拌。
他也不管我,一飲而盡。就這樣連喝了幾杯,很快有了醉意。他擰緊了瓶蓋。“我不能醉……我還要照顧你,你要是趁我不注意,有個三長兩短……哎,說真的,你要是能跟我說會兒話,那我可謝天謝地了。”
我看著他。他和中國人一樣。頭發,膚色,五官,甚至他眼里流露出來的憂傷,也似曾相識。
“回日本,我要喝個痛快。”他把酒放回原處,拿起其他酒瓶看看商標,打開來聞聞氣味,“你不應該是個啞巴……呃……其實我還能來點兒英語,你學過的吧?”他改用英語對酒瓶說道,“Hey,baby,what's your name?You know that i am a fucky orphan……”他轉過身指著櫥柜上的照片,那是我從日本回來時跟父母在碼頭的合影,他沒注意到那艘白色郵輪上的日文。“你比我幸運……可你不幸生在一個……無能的國家。”
他搖搖頭,“……不是我為日本人辯護……你們的軍官貪生怕死,防衛司令棄城逃命,指揮系統全面癱瘓,懦弱的軍人脫下軍裝,扔下武器,混進老百姓當中……”
他傾下杯口,用舌尖接著空杯里滾下的最后一滴酒。“我這么說你別生氣……我絲毫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我早就想明白了,在這場戰爭中,我和你是一樣的可憐蟲……我們就像弓箭和靶子,而那個操縱器械的人,是我的國家──日本,我和你……都是他們的游戲工具。”
他跪下來,在案幾上趴了片刻,眼睛通紅。
“在你們眼里……我們都是禽獸……是的,禽獸,放火、殺人、奸污,無惡不作。昨天,在放生寺、慈幼院避難的幾百個難民被集體射殺……我端槍瞄準了,沒有開槍……但是,那些射中他們的子彈,同樣帶著我的罪孽……”
我專心吃著酒泡飯,味道很怪,似乎有點甜。
他也安靜了,像反芻的牛一樣默默地嚼著嘴中的食物。
這個晚上他用口琴完整地吹奏出了《雨夜花》。那時我倆平躺在床,天花板上的蝴蝶圍著他的“雨夜花”翩翩起舞,直到他綁好我們的左右手,關了燈,呼吸平穩。
六
雪將黑夜墊高了半尺。寂靜埋進了更深的地方。麻生風雪夜歸,捧回一盆君子蘭。原有的非洲茉莉、滴水觀音、蘆薈等植物立刻變得俗氣。屋子里很暖和,他帽檐領口的雪已經融化,身上濡濕。
說不清從哪一天起,我再也見不到麻生穿軍裝,屋里多了一個單眼皮家居男人,他穿著父親的長衫,頭發淺短柔軟,沉默少言,有時自己嘮個沒完。進門后他開始說“我回來了”,脫下外套掛上衣架時有點男主人的從容。他包攬了家里的一切。他愛聽留聲機,學會了吹奏整張唱片的歌曲。閑著沒事就涂蠟擦地板,打理花草,一屋太平盛世。他在院里的小塊泥地里種了什么菜,澆水施肥,每天蹲在那兒看它們生長,給它們吹奏《雨夜花》,有時和地里的昆蟲聊上一陣。
他洗完手進了房間。我坐在梳妝臺前梳頭。最近他只是象征性地綁我,我輕易地解開了繩子。這是他期待的,這證明我愿意擺脫陰影,恢復正常。他不意外。
他走近我,接過梳子,梳順了我的每一根頭發,攏成蓬松一束,掏出白手絹扎緊。他俯下身給我化妝。往我臉上抹粉、描眉、畫眼影。他很認真,像是在畫板上繪畫。當他托起我的下巴,用唇膏涂紅我的嘴唇時,我抬起眼皮看著他。
他停住了。眼里海水漫上了沙灘,海藻在深處搖曳。一個清俊友善的男人,帶著某種近乎軟弱的憂傷。
他以分鐘指針的速度慢慢向我低下頭來。
我隨時可以制止他。但是,我沒有。
他的嘴唇印上我的嘴唇,像給文件蓋章,莊重地按下去,停頓片刻,再挪開。
我從鏡子里看見一張日本藝伎的臉,戴著雪白的面具。
然后,他像導盲犬,勾著我的指頭走出房間。
老宅的大堂屋頂很高,木梁交錯,中庭廊柱上貼著父親寫下的對聯。
祭祖鼎中新上了三炷香,燭臺上蠟燭高舉。我父母的合影擺在中間。
麻生離開片刻,回來時恢復日本軍人形象,全副武裝,動作規范嚴謹。他朝我的父母三鞠躬,彎腰良久。
“我不知道他們……萬分抱歉……日本民族,毀了自己的尊嚴,自取其辱……”他對我說,并且跪下來,摘下自己的刀,雙手舉起,“請你殺了我。”
他盛裝求死。
這是一把長刀。在我收藏的所有刀中,沒有一把參加過戰爭與殺戮。如果將這把浸過鮮血的鋁柄長刀與那些武士刀放在一起,想必是艷壓群芳。
刀很重,壓住了我手腕的抖動。我握住刀柄緩緩地拖動,冷鋒無聲出鞘。刀刃薄得像紙,寂靜如發絲漂浮。
我與刀彼此寒光閃閃地對視良久。
天井里夜雪黯然飄落。燭光畢剝跳了幾下。
我吸口氣,將刀慢慢歸鞘,魔鬼化作一縷青煙隱入寶盒。
我推開左側的隱形門,這里通往我的地下收藏室。木質樓梯偏陡,踩上去吱呀作響。這是我的天堂。刀遍布每個角落。群刀像精靈在刀鞘中安睡。親愛的,你們純真質樸,沒嘗過血腥,不知道邪惡。現在好了,一個渾身沾滿鮮血的魔鬼來到了你們中間。它已自我歸降,仍是你們當中的一分子。你們不可欺負它,排擠它,你們只消每夜嗅著它的懺悔,聽它靈魂的嘶鳴,便可明白,它只是無辜的工具,被真正的魔鬼攥在手里,那個魔鬼名叫――侵略。
我打開那口笨重木箱,這里保存著我從日本帶回來的櫻花粉色和服、木屐、銀質頭飾,還有各種零碎。我很快穿戴上身,手執一把深藍色和扇,走出地下室。
麻生仍低頭跪在那兒,木屐聲清脆,一個和服女子衣擺拖地從他眼前掃過。他緩慢地站起來,跟著我,仿佛元神出竅。
我停在落地窗前看雪。雪花如飛蛾沖撞玻璃,它們渴慕屋里的光明與溫暖。銹黃的鐵煤爐上,水壺正冒著熱氣。母親用這個爐子燒出了很多好日子。她前年病故之后,爐子一直涼著。是麻生把它燒熱了。
君子蘭葉形像劍。外面黑白分明。
七
“刀你留著也好……這些天我屢犯軍紀,徹底惹怒了長官,他說我是窩囊廢,身為軍人,見了血卻腿肚子發抖。我算什么軍人呢?我是一個自由藝術家,我在畫室工作著,被臨時征召入伍,只受過短暫的訓練,學會走正步,疊被子洗床單,打包行裝,發誓效忠天皇。我愛我的國家,我的確有為國捐軀的信念。但是,戰爭讓我失望,它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樣,它沒有正義沒有原則沒有道理……我們為誰而戰?武士刀用來屠殺手無寸鐵的無辜平民,這是對武士精神的侮辱。
“你不知道這些天外面都發生了什么。他們,他們……那些細節,你最好什么也別知道,你會嘔吐,做噩夢,你會崩潰……抱歉,沒有什么能刺激到你了,你甚至算得上幸運,你還活著,并且這么平靜……安好。
“明天我就要降為普通士兵了。這沒什么,真的無所謂,最好是將我遣送回鄉,我情愿無功而返,被人嘲笑,也不要掛滿和罪孽對等的勛章與榮耀。沒錯,我曾經夢想過銅柄直刀、銀柄長刀……但我早就清醒了。我的刀是不會上繳的,我也沒打算回部隊,讓他們去認為我……已經死了。
“說來好笑,我給他們添麻煩了,我的陣亡書該投哪兒去?地震奪走了我的所有親人,我和你一樣,只剩下自己……”
下半夜麻生仍在囈語,我一直睜著眼睛。他好像必須講完,他講了一夜,天色麻灰時換上父親的長袍,戴上巴拿馬帽子出去了。回來時抱著一只貓,他說在街上撿的,它很可憐,在垃圾桶邊冷得發抖。他喂它吃的,給它洗澡,用風筒將它吹干。一放到地上,它便像只雪球滾到櫥柜邊躲了起來。他去抱它,把它放在我膝頭,說道,“和平,和平……你以后就這么叫它。”
我沒有反應。他突然有點沮喪。
“……但愿它能一直陪著你。”他把和平抱在懷里,摸著它。“日本軍隊明天大撤退,全部撤退,離開這兒……街上安全了。”
頓了一會兒,他說,“我也該走了。”
“去哪兒?”我問。
“不知道。”他說。
他答完怔住了,“是你在說話?……”
“是的。”我說,“如果你愿意,你可以繼續留在這兒。”
麻生啞了。和平用腦袋蹭他的手。
我說了很多。我告訴他這些天的煎熬與感受。我想過自殺,麻生早料到了,他剝奪了我所有的機會。我動過殺他的念頭。我想過提著他的腦袋去見那些日本人。我想過用他的駁克槍打死他們,用他的武士刀砍倒他們,與他們同歸于盡。但猶豫再三,最終放棄,我仿佛聽見父親告訴我,那是莽夫,不是勇士。理智的勇士會帶著恥辱活下去,作為一個親歷者,見證者,去告訴人們,今天發生了什么。
麻生不幸生為侵略者,但他救了我。在某種意義上,他其實也是一個被侵略的人。
“麻生,你愿意留下來嗎?”我問。
“是的,我愿意。”麻生說道。仿佛婚禮上回答牧師的問題。
八
大撤退第三天,天色陰霾,仿佛硝煙還沒散盡。麻生穿長袍戴禮帽與國人無異。我挽著他,穿過被摧毀的城市街道,我看見殘雪下的血跡,角落里死因不明的尸體,發黑的頹墻,空洞的窗戶……我伏在麻生的肩上沉痛無言良久,麻生攥緊我的手輕聲安慰,“請你繼續堅強。”
吃過晚飯,氣氛仍然有點壓抑。麻生打開留聲機,坐在地毯上跟著音樂吹口琴。和平趴在他的腳邊。我開始熨燙麻生的軍裝,領口、袖邊、衣擺,一處也沒有遺漏。我以前所未有的莊重完成了這件事情。接著,我擦干凈他的軍靴,上了鞋油,包裝好,連同疊好的軍裝一并放進地下室里的木箱,把槍壓在最下面。
這一夜,我和麻生面對面躺著,各自枕著自己的臂彎。我們聊了很久,有幾句還輕觸我們的未來。但它是一只蝴蝶,我們沒有抓住不放,隨它輕巧地飛走了。最后是彼此剩下的那只手,指尖抵著指尖,用它們的語言說著內心的不安。
這一夜有點美好。
麻生一早起來呆在后院伺弄他的菜地。我打掃大堂桌椅上的塵灰,一邊想著他。
這時我聽到有人拍門。
我的父親站在門口,左臂吊著繃帶,臉色灰暗憔悴,猛然間老了很多。
驚呆過后,我抱著父親哭了。
“小雅,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父親連著說。他在自己的圈椅上閉了一會兒眼睛。
“他們說你被砍頭了。”我說。
“死里逃生……我們幾千人被趕到碼頭,集體機槍掃射。我受了傷,游到了對岸,差一點淹死……”父親盡量保持平靜,他講得很慢,很艱難。我了解父親,我知道他的仇恨如刀在鞘中,“因為傷勢不輕,耽誤了回來找你。即便我能來,我也進不了城。小雅,記住,我們活著,我們是幸存者。我現在要你把狗日本的那些玩意兒統統燒掉,扔得干干凈凈,永遠不要讓我看見。”
我握著父親的手沒有說話。
麻生就在這時進來了。
看見圈椅上的父親,他的表情像突然挨了一拳。他沒記住我的囑咐,本能地朝父親鞠了一個躬。
父親就像打他的人,身體猛然前傾,離開椅背。
他們看著對方。
我告訴父親,這個人是個難民,是個啞巴,是個孤兒,他無家可歸。
父親什么也沒說,緩緩后仰,在他的圈椅里閉上了眼睛。
我提心吊膽。我悄悄告訴麻生趕緊離開。
“我不愿離開你而活著。”麻生回答我。
中午時分,留聲機開著,我在廚房里突然聽見兩聲槍響。我被擊中,雙腿軟了下去。
父親站在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