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畫學教育評析論文
時間:2022-11-12 11: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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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近代教育興起之前,官方創設的繪畫教育專門機構僅有北宋末年的畫學。“畫學”這個名詞是比照太學而來的。當時與書學、算學、醫學等并列,都是太學的分支。畫學可視為高級別的皇家美術學院。畫學由宋徽宗趙佶創立,第一次也僅有這一次,將繪畫教育納入國家正規教育制度。宋徽宗創立畫學的直接起因,卻是因為應詔繪制五岳觀的畫家“多不稱旨”。鄧椿《畫紀》云:“始建五岳觀,大集天下名手,應詔者數百人,咸使圖之,多不稱旨。自此之后,益興畫學,教育眾工。如進士科,下題取士。復立博士,考其藝能。”由此可知,宋徽宗創設畫學,更多的是出于培養繪畫人才的愿望。
按《宋會要》等書記載,可知畫學前后舉辦了七年(1104—1110)。如果考慮到學舍直到大觀元年(1107)才最后完工,那么,教學應該從畫學招收學生這一年算起。這樣說來,畫學進行繪畫教學的實際時間,前后只有四五年左右。雖然時間并不算長,但對宋代繪畫的發展卻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成績是有目共睹的。留下姓名的畫學生只有石玨和王希孟兩人,僅王希孟的青綠山水長卷《千里江山圖卷》就足以使畫學傳流千古了。其次是畫學生被并入翰林圖畫院之后,畫院的創作力量得以加強,他們又是南宋初年的杭州御前畫院的班底。也就是說,南宋初年的繪畫藝術成就與畫學的繪畫教育是密不可分的。
與當時教育制度一樣,畫學也由博士“職專教導”①,是合“教育眾工”與“考其藝能”兩者合為一體的。今日可考的畫學博士,僅知有米芾、宋子房兩人。米芾,《畫繼》云:“當置畫學之初,召為博士。”②米芾任職時期為崇寧五年和大觀元年(1106—1107)。米芾雖以書法見長,但精于賞鑒,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山水畫方面獨推董巨,不取李范諸家;人物畫不取吳道子一筆,恐入畫工習氣。這些都屬于文人畫范疇的美學觀。③宋子房,也見于《畫繼》的記載,由鄧椿大父鄧洵武任中書侍郎時“薦為博士”,時在大觀元年三月至五月之間。也就是說,宋子房是繼米芾之后的畫學博士。子房,字漢杰,受到過蘇東坡的褒揚,謂之:“觀士人畫,如閱天下馬,取其意氣所到。乃若畫工,往往只取鞭策皮毛、槽櫪芻秣,無一點俊發,看數尺許便倦。漢杰,真士人畫也。”④宋子房出任畫學博士,得到當時人的普遍認同,“咸謂得人”。僅知的這兩位畫學博士,都是北宋后期文人畫思潮初起時受到普遍推重的,他們的文人畫意趣,無疑會使宮廷繪畫向著文人畫的方面推進。事實上也是如此,以精嚴的筆法,傳達文人的意趣,一直被認為是北宋末年的杰出成就。
《宋史·選舉志》記錄了畫學的分科和課程:“畫學之業,曰佛道,曰人物,曰山水,曰鳥獸,曰花竹,曰屋木。以《說文》《爾雅》《方言》《釋名》教授,《說文》則令書篆字,著音訓,余書皆設問答,以所解藝觀其能通畫意與否。”用今天的觀點來看,《說文》《爾雅》等文字學著名的學術性很強,實在難以“通畫意”。再說,考核畫學生的文學領域里的前賢詩句,與這些課程也基本無關。可見,畫學的課程設置不甚合理。但是,這些課程設置表明了當時培養的繪畫人才,顯然不是僅僅能畫畫的“眾工”,至少反映出某些良好的愿望。
繪畫專業課有臨古和寫生兩類。關于臨古,《畫繼》卷一談到宋室南遷之后,鄧椿碰到兩三位流落在四川的畫院畫家,曾經對他這樣說:“某在院時,每旬日蒙恩出御府圖軸兩匣,命中貴押送院,以示學人。仍責軍令狀,以防遺墜漬污。”這樣好的學習條件,只能是皇家畫學才有可能辦到。關于寫生,是與一則記錄聯系在一起的。《畫繼》說宋徽宗“孔雀升藤,必先舉左,眾史駭服”,這表明宋徽宗對寫生的看重。“眾史駭服”則說明道君皇帝對繪畫藝術的造詣與導向。寫生,寫其生意,傳其情態,并不是西洋畫中所說的如燈取影,照實描摹。臨古與寫生兩方面并重,培養了畫學生徒謹嚴的體察能力和精微的表現能力。畫學生在學習期間,與太學一樣,也經常有考試。考題多以詩句為之,可以舉出沿傳至今的八例:①野水無人渡,孤舟盡日橫;②亂山藏古寺;③蝴蝶夢中家萬里;④杜鵑枝上月三更;⑤竹鎖橋邊賣酒家;⑥踏花歸去馬蹄香;⑦嫩綠枝頭紅一點,動人春色不須多;⑧午陰多處聽潺。第一題,《畫繼》云:“第二人以下,多系空艏岸側,或拳鷺于舷間,或棲鴉于篷背。獨槐則不然,畫一舟人,臥于舟恬,橫一孤笛,其意以為非無舟人,止無行人耳,且見舟子之甚閑也。”第八題,在《蘭亭續考》中被偶然提到,“昔政和畫學以‘午陰多處聽潺’命題,眾皆作清流激湍而聽者坐其側。最后納卷者,獨為藤蔓膠,樹影正中,而有人屬耳于崩崖亂石之間。上覽之,以為真聽潺者。”以上這些記載,是要求畫家對詩句有恰當的理解,繪畫技巧、謀章布局的能力反而是其次了。誠如《螢雪叢說》所言,“夫以畫學之取人,取其意思超拔者為上。亦猶科舉之取士,取其文才角出者為優。二者之試,雖下筆有所不同,而于得失之際,只較智與不智而已。”也就是說,要求畫學生“善體詩人之意”,富有文學修養與審美。
北宋末年,文人評論繪畫的影響越來越大。郭熙以為清篇秀句的“幽情美趣”有助于啟發畫意,蘇東坡以為優秀的繪畫應像詩意一樣“天工與清新”,受此影響,導源于詩情畫意的惠崇小景、淡遠寧靜的平遠山水、野逸意味的徐熙花鳥等,越來越受到重視。詩意的追求,不僅在文人學士中盛行,即使在官修的《宣和畫譜》中也對詩意再三致意。在這種情況下,畫學教授文化課的目的在于“觀其能通畫意與否”,以前賢詩句來考核學生,自然是順理成章,絲毫不顯得突兀了。文學對繪畫的影響,已經暗示著后世“文人畫”已經展開了。畫學的學官制度、課程設置與考試標準,說明當時的繪畫教育既順應著繪畫發展的時代潮流,也推動了繪畫思潮的深化和拓展。
縱觀古代宮繪畫一千多年的歷史,政府組織的繪畫教學機構僅有這一次,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總體來看,畫學教育得大于失。畫學的歷史經驗,對現今的藝術學院教育教學,也有著現實的借鑒意義。當前的藝術教育,普遍存在著僅僅取法海外的片面性,反而忽略了傳統藝術教育的成功之處,或許不是因為北宋畫學存在的時間太短吧。
注釋:
①本文所引畫學史料,均參見:陳高華《宋遼金畫家史料》,文物出版社
②鄧椿《畫繼》,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③參見米芾《畫史》,中國書畫全書本
④蘇軾《東坡題跋》,叢書集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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