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傳播領域分析論文
時間:2022-07-26 09: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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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提要
跨文化傳播研究的中心課題是要研究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們在互動的過程中如何建構和理解意義系統。它的學術傳統主要來自社會學、文化人類學、心理學和修辭學。80年代以后,“焦慮和不確定性管理”、“面子-協商”、“口語代碼”理論建立了更為精細的研究范式。
全球化趨勢和傳播技術創造了真正意義上的跨國語言。跨文化傳播研究的8個主要的現實關切問題緊扣時代,尋求著文化調適的途徑。
關鍵詞:傳播學跨文化傳播
在傳播研究的廣闊領地中,跨文化傳播研究是一個新興的學科分支,是跨學科知識交叉融匯的產物。學術關懷總是基于現實關懷,跨文化傳播研究也是如此。在“全球經濟一體化”、“信息地球村”正在形成的今天,跨文化傳播研究的前沿貼近時代變遷的敏感點。本文試圖疏理這一學科分支的理論思想源流,并說明它的現實關切所在。
一、研究的視角和方法論
從六十年代興起的跨文化傳播研究,即interculturalcommunication,至少有三層含義:一、日常生活層面的跨文化傳播,指分屬于不同文化范疇的人們在日常的互動過程中彼此之間的溝通;二、文化心理結構層面的跨文化傳播,指基于不同文化的符號意義系統的差異和類同的傳播的可能性與可變性;三、上述兩個層面形成的實際傳播過程的矛盾、沖突和戲劇性的變化,由此傳播過程決定的文化的融合和變異。
早在1942年,美國哲學家和美學家蘇珊·朗格(S.K.Langer)認為,傳播的最根本形態是人的內在傳播(intrapersonalcommunication)。人類試圖通過符號了解他的存在的環境,這就是傳播的起點。基本的傳播研究是圍繞著“符號-對象-心靈”三者的關系展開的。由于人們的信仰、態度和價值觀不同,對于外來訊息的處理也就不同。不同的文化有不同的信仰、態度和價值觀。原本在同一文化范疇內,人與人溝通時會發生正常的誤解;然而當人們跨越文化產生互動的時候,尤其是試圖跨越那些價值體系差異較大的文化,正常的誤解就會被夸大。這不僅給個人之間帶來意義讀解的困惑、心理情感的隔膜、文化身份的疏離,而且引起文化族群關系的失諧和沖突。這個問題隨著全球化交往活動的日益頻繁,顯得更加突出了。
跨文化傳播研究的特殊視角,要解除的是人們成長于其中的文化所帶給他們的觀念的絕對邊界。它的中心課題是要研究那些來自不同的文化背景、有不同的觀念信仰的人們在互動的過程中如何說明和理解意義。這一研究的目標有三個:1、描述特定文化之間傳播的性質,揭示文化的異同;2、基于對文化異同的理解,研究消除人們由于文化屏障造成的傳播差異的途徑;3、最終更好地理解自己的文化,理解文化的創造和分野的進程。
一般說來,跨文化傳播研究的學術傳統主要來自社會學、文化人類學、心理學和修辭學。
從社會學的視角出發,著重通過對單一的或多邊的文化行為作經驗性的考察,進行文化的可變性的分析。人類學,主要是認知人類學(Cognitiveanthropology)深入觀察社會成員之間的認知性關系的構成。認知人類學相信,文化是由決定行為的不同的心理結構所決定的,因此,這些結構可以通過數學的或邏輯的方法加以分析。他們采取成分分析法(componentialanalysis)試圖在語言范疇與指稱對象、概念和事件之間確立一種相關性,進而建構出人們應對社會現實的規范模式。然而這些研究仍然碰到了元語言的問題。例如成分分析涉及到對于文化成分的分類,就受到元語言的束縛。而認知人類學比較偏重于口語和稱謂(名詞),對于實際的傳播行為缺少分辨,將認知結構片面的等同于詞語和意義的雙重結構,忽略了認知也是活的生成機制。認知人類學在試圖解釋文化問題時,面對更加復雜的對象,顯然缺乏對其研究工具的局限性的警覺。
現代社會學和文化人類學關注人們如何在日常生活中作決定和創造意義。文化人類學同時關注到行為語言、口語和非口語等表現形態。它不只是記錄觀察結果,更強調行動者作為特定社會成員和文化分享者的意義。在不斷的解釋意義的行為中,人們彼此建立起可以預期的信任關系。文化人類學在結構功能主義之后,轉向象征-符號學的方法。格爾茲(CliffordGeertz)發展出比文化可變性分析和文化成分分析方法更加經驗直觀的濃密描述法(thickdescription,一譯作“深描”),這奠定了跨文化傳播研究最為突出的不同于主流傳播研究的方法論面貌。格爾茲同過去的象征人類學家相區別的地方在于,過去的象征人類學家過分受到結構-功能主義傳統或結構主義語言學的制約,強調符號體系的自主性;或者采取“符號決定論”的觀點。(例如,“不是人在說語言,而是語言在說人”。)格爾茲卻采取對某一文化事象(儀式、游戲、生活時間程序)的濃密的描述,展露出個人經驗與群體經驗之間的密切互動關系,從而暴露出潛隱的意義和價值體系。他并不滿足于只是忠實地記錄觀察結果,而是試圖透過經驗觀察,從微觀的知識層面出發而達至對整個文化體系的解密。①因此,這一立足于微觀的經驗觀察的方法獲得的不是表象的累積,而是活生生的文化機制的圖景和情境。
修辭學方法一直是傳播研究得以借鑒的重要的工具武庫之一。布爾克(K.Burke)在60年表《作為符號行為的語言》、《動機修辭學》,拓展了古典修辭學的邊界。布爾克認為,任何有意義的行為組成為連串的修辭,因而也可以將修辭視之為傳播行為的分析。他的修辭學含有對文化可變性的選擇。首先,有意義的行為與修辭的規定之間的同一關系,正是創造意義的過程。跨文化傳播研究者正是要揭示出修辭規定(文化設定)和傳播交流(行為機制)之間的對應變化。其次,修辭學不應只是研究語言,諸如音樂、舞蹈、藝術、儀式都是有意義的,因而也都可以被看作是修辭的。修辭學所要探詢的是,在這些意義表達形式中,不同的文化又是如何溝通的。相比之下,認知人類學只是通過有限的語言學關注研究對象,過于局限于語言,將語言看作文化的淵藪;文化可變性分析只是關注于傳播對文化變遷造成的結果,都沒有集中研究主體對于現實如何形成觀念的機制,正是這種觀念才規定了人們的文化認同。
對于跨文化傳播研究有啟示意義的是布爾克提出的戲劇學的視角(dramatisticperspective)。所謂戲劇學的視角是將語言看作行為的基本模式,而不是當作傳輸信息的載體。戲劇學視角是一種分析工具,它強調,對人類行為的描寫,應當將其看作由動機驅使的、創造意義或被安置意義的存在。人們是通過有意義的行為來創造現實的。現實的結構是一個分享符號的過程。人們既要用行動去安置世界的符號意義,又要不斷地根據符號化的世界校正自己的行為。因此,對于文化的邊界,即人們分享意義的邊界,要進行反身性(reflectivity)的追問。從戲劇學的視角出發,文化可變性分析,將文化變遷孤立起來觀察,忽略了文化的情境(culturalcontext);而文化成分分析,集中研究作為認知關鍵的語言,分析了許多有意義的行為類型,但是忽略了語言是已經被創造出來的意義系統。事實上,意義是要通過不斷的信息刺激,在人們心里引出反身性的確認才可能建立的。
二、80年代以來的理論模式
跨文化傳播研究的歷史,通常從1959年霍爾(E.T.Hall)發表《沉默的語言》算起。霍爾在書里第一次使用了“跨文化傳播”術語。他的著作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的10年中為美國的外援機構培養外事人員時使用的。因此,跨文化傳播研究有它的實踐和戰略訓練背景。20世紀,在美國的歷史上,出現了空前的移民浪潮。移民浪潮在80年代之后,更見高漲。移民帶來了緊迫的和更加普遍的跨文化傳播問題。最近20年的美國式的跨文化傳播的經驗實證研究,也是基于這一背景。
羅杰斯(E.Rogers)在《傳播研究史》里,追述了從本世紀20年代以來一直困擾著美國的移民問題是傳播研究的傳統性課題。以帕克(Park)為代表的社會學的芝加哥學派很早就關注移民溶入新國家的文化歷程。帕克從移民引起的社會問題出發,關注到傳播和互動在社會分層及文化融合中的作用。霍爾則更多的從行為科學著眼,分析了分屬于不同文化的人們的行為類型、學習特點、接受和反應方式。霍爾并沒有局限在量化和實驗研究的范圍,他將應用性的研究和質化分析(邏輯的分析)結合起來,在60年代中期,發表了《隱藏的維度》。進入80年代以后,代表跨文化傳播研究基本趨勢的是古迪昆斯特(W.Gudykunst)的“焦慮與不確定性管理”理論(Anxiety/UncertaintyManagementTheory)、汀-圖梅(S.Ting-Toomey)的“面子-協商”理論(Face-NegotiationTheory)以及菲力普森(G.Philipsen)的“口語代碼”理論(SpeechCodesTheory)。這些理論的總的特點是將跨文化傳播研究發展到更加精細的水平。
古迪昆斯特從對于“陌生人”的傳播困境的發現開始研究。所謂“陌生人”,包括僑民、新到者、新成員、暫時逗留者、闖入者、邊緣人、新移民、旅居者等。這是隨著全球范圍的人口流動,出現的越來越多的陌生面孔。古迪昆斯特發展出一套對“陌生人”進行描述的技術,集中研究他們的倫理認同、交游類型、話語類型、感知習慣、自我意識和自我訓誡。古迪昆斯特發現,所謂陌生人現象,只是跨文化傳播的普遍規律的表現。對于陌生人傳播困境的研究,不只是為了解決具體的社會問題,而是要發現在跨文化傳播過程中,有效的傳播是經由何種條件達到的。他指出,三組表面性的因素交互作用造成了陌生人的焦慮和未確定性。三組表面性因素是:動機因素(需求、吸引、社會義務、自我概念、對新的信息的開放程度)、知識因素(知識期待、信息網絡的分享、對多種觀點的知識、對可供選擇的解釋的知識、關于同一的和差異的知識)、技能因素(移情的能力、包容多種觀點的能力、適應溝通的能力、創造新概念的能力、調適行為的能力、搜集適用信息的能力)。這些因素的非平衡交互作用,導致陌生人面臨傳播情境產生焦慮或未確定性。有效的傳播是對焦慮和未確定性的管理的結果,是將誤解降低到最低水平。②
汀-圖梅的“面子-協商”理論對于東西方文化造成的傳播差異作出了有趣的解釋。她指出,在每一種文化里都有某種用于協商的“面子”。面子是一個關于在公眾中建立的自我形象的隱喻。營造面子是一套操作,包括面子策略的扮演、語言和非語言的動作、自我表現行為、印象管理互動等。霍爾曾經把文化分為“高度語境文化”(highcontextculture)和“低度語境文化”(lowcontextculture)。汀-圖梅則作了更具體的解釋。“高度語境文化”如中國、日本、韓國等歷史悠久的東方文化,在既定的文化系統中解釋信息時,強調意義對語境(context)的關聯的重要性,也就是說,任何解釋都是聯系到語境的解釋,從而沒有絕對固定的解釋;意義依賴于語境而不是被固定于語詞。“低度語境文化”如美國、歐洲等西方文化,則是更加重視語言符號本身既定的意義和意思。語言和符號的既定意義在“高度語境文化”中,不是意義的最重要的來源,意義只是隱含在語境和關系當中的。隸屬于“高度語境文化”的成員,崇尚集體需求和目標,將它置于個體需求和目標之上。假定說,在一個漫長的過程中,個體的決定都會影響到群體中的每個人,那么,個體的行為就理所應當受到群體規范的控制。是“我們”而不是“我”才代表最高的認同。相反,在“低度語境文化”中,個體的價值、需求、目標均高于群體。個人權利比群體責任更值得重視。“我”自身的認同才是最高的認同。霍爾以日本人和美國人的差異為例,指出“高度語境文化”更多的依靠非語言傳達,更習慣于將人群區分為“我們”或“他們”,更關心外來者進入“我們”的圈子時,是否能舉止恰當,并不關心外來者究竟如何想、其真實的態度或感情如何。“低度語境文化”則認為,人們所用語言表達的就應是他真實的思想感情,溝通成敗全系于能否恰當和準確的表達。因此,在后者看來,“高度語境文化”是含義曖昧的文化。在既定的語詞辭典中,很難掌握到確切的解答。這樣,分屬于兩種文化的人之間,存在著大量的誤解。問題是,這兩種文化如何達到溝通?汀-圖梅提出的解決方案是通過對“自我面子關切”和“他者面子關切”的協商式行為,達到溝通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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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圖梅認為“面子”有消極的和積極的兩類。“低度語境文化”追求的是消極的面子,“高度語境文化”追求的是積極的面子。所謂消極的面子包括“挽回面子”(Face-restoration)即要求自我的自由、空間,避免他人侵害個人的獨立自治,“留面子”(Face-saving)即表現出對他人自由、空間和某種孤僻的尊重。挽回面子和留面子被定義為“消極”或“被動”性的,是因為這類面子,主要作用是維護自我的最起碼的尊嚴,不具有對他人的控制和支配作用。所謂積極的面子包括“要面子”(Face-assertion)和“給面子”(Face-giving)。“要面子”,表示面子有極高的價值,人們生活在群體當中,有被接納被保護被包容的要求。要面子被認為是最合理的。“給面子”是鼓勵支持并滿足人們對被包容被接納被承認的需求。在心理動因方面,顯然消極的面子謀求“個體自治”,積極的面子謀求“群體包容”。不同的文化類型決定了不同的保全面子的方式,從而決定了不同的處理沖突的方式。群體價值導向的高度語境文化,追求積極的面子,處理沖突的策略一般是親切隨和、協商妥協、退縮、避免沖突,也就是通過不斷的“給面子”,來滿足人們的“要面子”,從而化解沖突。個體價值導向的低度語境文化,追求消極的面子,處理沖突的策略一般是整合的、解決問題式的,或者通過競爭,謀求獨斷權威。③也就是說,彼此都要保全面子、找回面子,只能訂立契約;或者訂立基本游戲規則,按照規則競爭。只要是按照規則競爭的,無論輸贏,都有面子。汀-圖梅對于兩類面子的分別,實際上揭示出面子(自我的公眾形象)是個體在群體生活中的最基本的符號資源。這種符號資源,深刻地聯系著個體的心靈-人格結構、關于安全和恐懼的潛意識(消極面子),還深刻地聯系著人與人之間建立的權力支配關系、禮儀交換關系(積極面子)。
菲里普森的口語代碼理論,是通過對于各種亞文化群(如街角青少年、酒吧男人、少數民族)的觀察研究提煉出來的。他發現,口語是最為突出、隱秘的文化代碼。日常口語的語速、語調、語詞、語氣、語句、口音等包含了心理、社會、修辭的文化區隔。講話的意義是通過言說者和傾聽者在溝通時使用口語代碼而創造和解釋出來的。意義不是固定在語言當中。口語交談的親近距離,反映了交談者之間的或親密或疏離或共謀的關系。菲里普森指出,符號、意謂、約定、規則的文化意義通常是存在于口語代碼里,而不是在正規的交談里。他將這些意義歸納為三個高度結構化的文化形式:1、口語里的文化神話——這是占據著人的想象,并向人提供著各種解釋、講述著關于他們和別人的故事的敘述模式;2、口語里的社會戲劇——在特定的口語代碼里,深嵌著生活的規則;這種規則是經由人與人的交流反復考量確證才證明了合法性的;這種社會戲劇是一種公開的對質,它包含著針對他人行為作出評判的道德規則;3、口語里的圖騰儀式——這是一種傳播的儀式(communicationritual),口語交談是一連串由行為組成的語句,它是精心的表演,表現出對于值得敬畏的對象的敬意;一場好的談話是將自我、溝通和關系融為一體的極大的彼此尊敬,它使參與談話者完全沉浸其間,建立起一個聽覺的私密空間;談話不是要解決每個問題,因為每個人都會有他自己的問題,而是要將人們聚攏來,表達他們的個性,建立彼此的認同,體驗某種親昵之情。菲里普森的理論,受到來自批判學派、女性主義、文化研究學派的批判和補充,以至將口語代碼與兩種基本文化的分類相對應:集體主義的文化——等級體制——尋求敬意的口語代碼——男性的世界;個人主義的文化——平等體制——尋求尊嚴的口語代碼——女性的世界。菲里普森的理論的價值在于,他將口語共同體和文化的邊界結合起來,有助于我們更深入精致地觀察文化的傳播機制。④
三、學科前沿和現實關切
如果說,跨文化傳播研究這一新興學科分支,是與瑪格麗特·米德、本尼迪克特、霍爾、古迪昆斯特等人的名字相聯系的話,它的興起顯然不只是純粹的學術興趣。它是同殖民、世界大戰及其戰后改制、后殖民、現代性、全球化趨勢等人類歷史的極其深刻和廣泛的變遷聯系的。這就決定了跨文化傳播研究的現實關切正是它的學科推進的動力。
關于不同地區的文化差異的比較由來已久。當美國占領日本強迫這個東方法西斯國家接受現代改制時,占領者就在保護日本的原有文化和將它改為一個建設性的現代國家二者之間,反復權衡。固然文化寄身在制度里,但是,制度也是由文化所派生。20世紀多少沖突是由文化差異引起的,幾乎難以勝數。文化,也不是簡單的與國家概念相同一,更不是與疆域概念相一致。如上的跨文化傳播理論,揭示出文化的類型差異,可以是全球的、國家范圍的,也可以表現為一國內部的、甚至是一家內部的。即使在個人的行為和心靈中,也會有文化的沖突。
在所謂高度語境文化的國家里,現代教育有時擴大了代溝,增加了個人的文化困擾。因為,傳統的教育是通過文化語境的教育,是生活實踐的教育,不只是認字識數。現代教育基本上是西式教育,即采用低度語境文化的教育模式,注重科學技術知識、研究物理,照本宣科。但是,在實際的生活中,人們仍按照傳統習慣行事,講究人際關系、潛移默化、心照不宣。這樣,受過系統現代教育的人,到了社會上,反而顯得不會辦事。教育模式與文化語境的斷裂,自然導致個人的生活實踐和人際交流的困擾。更加麻煩的是,隨著全球覆蓋的傳播網絡的延伸,信息大量地快速流通,個人被負載著不同的文化意義的符號所包圍。個人的價值系統、認知系統、行為系統發生紊亂,文化的沖突從外部轉到內部,跨文化傳播也就成為內在傳播的一個新現象。這導致了我們今天特別關注的文化認同(文化身份)危機。
西方馬克思主義和世界體系理論、依附理論、歐洲文化研究理論,都將文化認同危機看作全球資本主義擴張的結果。政治經濟學的批判、邊緣文化價值的發掘、多元文化主張、重返民族主義都是比較激進的解決方案。相比之下,跨文化傳播研究要溫和得多。跨文化傳播研究在早期是西方發達國家推行全球戰略的工具。今天,它仍然對發達國家的對外政策有潛在的影響。但是,跨文化傳播研究似乎抱持著關于人類文化共同體的理想,懷著文化對話、理解直至達成共識的浪漫期盼。
現代性和全球化瓦解了文化的邊界,瓦解了文化的防護系統。當文化日益成為拼盤,文化是否還成其為文化?跨文化傳播研究所要獲得的知識,與其說是建構新的文化,不如說是尋求調適文化差距或文化沖突的策略。跨文化傳播研究的知識原理,轉化成為一種自我管理調適技術、人與人溝通的技巧、不同的國家或組織之間的協商談判策略;轉化成跨國促銷的形象設計和訴求方式等等。
近些年來,跨文化傳播研究面臨的是新的時代背景:全球信息傳播技術的突飛猛進、電子網絡社區的形成、全球和區域經濟組織與跨國公司的作用在某些方面超過了民族國家、信息技術對軍事沖突的控制能力增強、大規模的移民、急速推進的城市化、網絡技術和自然語言的結合、全球文化市場擴張、國際品牌的形象認同……跨文化傳播的緊迫性凸現出來。這一學科的前沿性的課題是:1、從霍爾的跨文化傳播訓練發展為量化的訓練,在跨文化傳播中引入人際傳播、心理控制的技術;⑤2、社會科學研究的傳統繼續古迪昆斯特等人的研究,提出普遍適應性理論,忽略移民或其他新來者的行為動機,著眼于人們對于共同的適應經驗的分享,集中研究如何適應;3、安德森(M.L.Anderson)、科林斯(P.H.Collins)等人代表著一種多元文化的和文化播散的觀念。他們關注的中心是種族主義、性別主義、偏見、自我觀念、權利等差如何在人的內在的傳播互動中發生影響;⑥4、發展傳播研究與跨文化傳播研究的結合,集中研究政府、各種組織的經濟、政治、道德或意識形態上的與另一種文化相比較的標準,特別是研究“創新—擴散”模式,新的觀念和方法如何有效的得到推廣;⑦5、分析全球化趨勢與本土化的矛盾,如媒介網絡、市場跨度的全球化和形象、意識形態、語言符號的本土化;全球媒介環境對國家政治穩定、社會改革的影響;6、提出多元化還是單極化的爭論,在政治傳播層面,是人權與國家主權孰先孰后;在文化層面,是文化多元還是文化霸權;民族語言的獨立性和純潔性的護持問題;民族語言的國際化的可能性;7、左翼傳播學者對于“文化帝國主義”的批判,對西方文化和價值觀念的全球擴張的警覺;關于后殖民時代的文化分析;8、關注現代性、反思性和文化認同危機問題。文化認同或文化身份問題隨著全球信息傳播和人員流動加速而變得十分普遍和深刻,人們正在日益走向一種混合形的、拼接性的、多面性的文化生存。深度的文化依存(親密關系結構、情感心理依戀、意象和意義分享、儀式和習俗效應、宗教或其他信仰的情懷、代際傳承關系、歷時性等)正在由橫跨度的文化配置取代。橫跨度的文化配置是以自我為中心的、按照功能角色搭配的、在交往的情境中展現的、缺乏固定結構的漂浮的文化、模仿的追隨時尚的文化、仰慕強勢和世俗成功的文化、共時態的混雜的文化。只有當橫跨度的文化配置成為人們的主要文化生存方式時,文化認同危機自然會發生。應當說,文化認同問題是文化轉型的必然結果。跨文化傳播研究正從不同角度對上述課題進行探索,以求有助于人類的跨越文化邊界的溝通和自我拯救。
注釋:
①C.Greetz,TheInterpretationofCultures,NewYork:BasicBooks.1973.《文化的解釋》,納日碧力戈等譯,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
②W.B.Gudykunst,Anxiety/UncertaintyManagementTheory:CurrentStatus,inInterculturalCommunicationTheory,R.L.Wiseman(ed.),Sage,ThousandOaks,Calif.,1995,
③S.Ting-Toomey,InterculturalConflictStyles:AFace-NegotiationTheory,inInterculturalCommunication,YoungYunKimandWilliamGudykunst(eds.),Sage,NewburyPark,Calif.,1988.
④G.Philipsen,ATheoryofSpeechCodes,inDevelopingCommunicationTheory,SUNY,Albany,N.Y.,1997.
⑤W.Leeds-Hurwitz,Notesinthehistoryofinterculturalcommunication:TheForeignServiceInstituteandthemandateforinterculturaltraining.QuarterlyJournalofSpeech,17,pp.522-531.
⑥M.L.Andersen,&Collins,P.H.Race,Class,andGender.Belmont,CA:Wadsworth.1992.
⑦E.M.Rogers,Diffusionofinnovations.NewYork:FreePress.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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