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參的邊塞詩范文

時間:2023-03-22 02:25:04

導語:如何才能寫好一篇岑參的邊塞詩,這就需要搜集整理更多的資料和文獻,歡迎閱讀由公務員之家整理的十篇范文,供你借鑒。

篇1

摘要:本文通過對岑參邊塞詩中作家展現的自我生命價值的追問,探求邊塞詩內核流動著的生命意識,即:人生需要社會層面的“有為”、文化層面的“融合”與精神層面的“超越”。

關鍵詞 :岑參 邊塞詩 生命意識

詩歌在唐代出現了無比繁榮的景象:無論是體制的完備,還是題材的多樣;無論是意境的深邃,還是韻律的精嚴;無論是揭示生活的深度,還是反映生活的廣度,都標示著我國詩歌發展過程中不可企及的高度。許多詩人走出故土家園策馬邊塞大漠,將邊塞戰爭和風土人情寫入詩中,創作出了許多情辭慷慨、意境雄渾、詩風悲壯的邊塞詩,他們以開闊的視野、激蕩的胸懷、磅礴爛漫的氣質和一往無前的英雄主義情懷對盛唐精神進行了最完美的詮釋。作為唐代邊塞詩歌杰出代表的岑參,其詩作中所體現出的鮮明生命意識使之卓然屹立于詩壇,顯出區別于其他作家的獨特藝術氣質,明代徐獻忠曾言:“嘉州詩一以風骨為主,故體裁峻整,語亦造奇”,本文試從岑參邊塞詩的生命意識角度進行作品內涵的討論,以期對其作品獲得更深入的認知。

一、人生價值的自我實現和肯定

唐朝是中國歷史上最國富力強的時期,對外戰爭的勝利是常態,這使得社會各階層包括知識介子在內的成員都感受并表達著個性張揚、自信高漲的時代情緒。法國著名的歷史學家勒內·格魯塞在他的《草原帝國》中是這樣描述當時的社會心理的:“一個受到震驚的亞洲從他身上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史詩般的中國。決不向蠻族求和,也不以重金去收買他們撤兵,唐太宗扭轉形勢,戰勝他們,使他們害怕中國。”邊塞的實際生活體驗,讓作家們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這樣的情緒,岑參也不例外,他兩次出塞,深入西北邊陲,有著非常翔實的邊塞生活體驗,對邊塞的自然風光、風土人情有了直觀的認識。西北荒漠的奇異風光與風土人情,同岑參長于寫感覺印象的藝術才能和好奇的個性相融合,他用慷慨豪邁的語調和奇特的藝術手法,生動地將其表現出來,別具一種奇偉壯麗之美。

岑參突破了以往征戍詩寫邊地苦寒和士卒勞苦的傳統格局,在他筆下,在大唐帝國的偉力面前,任何敵人都不能成為真正的對手,所以他并不需要寫士兵們的出色奮斗和艱苦犧牲,他展現的是在嚴酷的自然與人類心靈的博弈過程中,人通過感覺、思維對自我存在價值的審視。作家在這場偉大的博弈中書寫了自己的心靈軌跡,大致構成了“思鄉心中悲摧萬里寄語平安——艱辛更見慷慨磨礪鐵骨錚錚”的心理模式,為了更好地理解岑參對人生價值的自我實現與肯定,我們可以在具體詩作中觸摸他血脈的跳動:

走馬西來欲到天,辭家見月兩回圓。今夜不知何處宿,平沙萬里絕人煙。(《磧中作》)

這首詩大約寫于公元749年,即唐玄宗天寶八年,是岑參第一次從軍西征時所作。“磧中作”,顧名思義即寫于大沙漠中的詩。茫茫大漠中的行走,讓人很容易產生一種浪跡天涯無所歸依的生命失重之感,更何況這樣的煎熬已經“辭家見月兩回圓”了。詩人回顧兩月以來的行程,如今宿營在廣袤無垠的大沙漠之中,生命的渺小無力之感就更加強烈,而這樣的一片思鄉之心全然寄托于一輪圓月之中,在這廣袤的蒼穹下,又究竟該怎樣安放這一縷鄉愁呢?

故園東望路漫漫,雙袖龍鍾淚不干。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逢入京使》)

杜甫說“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在離戰火最近的塞外,這家書的可貴恐怕也勝過萬金了。常含熱淚的雙眼無法望盡連接著游子與故國的道路,馬上匆匆的一面,不能讓詩人用筆墨盡訴思念,那就干脆不用筆墨,為我捎帶句口信報聲平安吧!不用繁瑣冗長的嘮叨,“平安”二字既讓家人安心,更是一個遠離故鄉的游子能為親人所做的一切。西出陽關,奔赴沙場,舍棄了家中的安逸閑適,離別了至親的妻兒,所為何求?是要功成名就封妻蔭子,還是要千古流芳萬世敬仰?詩人作出了自己的回答:“馬走碎石中,四蹄皆血流。萬里奉王事,一身無所求。也知塞垣苦,豈為妻子謀”(《初過隴山途中呈宇文判官》),用自己全副身心的跋涉,超越一切苦難不為換取個人的私利,而是有一種更高卓的理想在支撐著他;“劍河風急雪片闊,沙口石凍馬蹄脫。亞相勤王甘苦辛,誓將報主靜邊塵。古來青史誰不見,今見功名勝古人”(《輪臺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將自我有限的生命融入塞外廣闊的空間中,讓其盡情釋放出熱力,以期超越時間的限制,達到生命的擴展,這就是以岑參為代表的邊塞詩人們對盛唐精神的彰顯,在積極進取和克服困難的過程中獲得的勇氣。

二、殊方異域的切身感知與體驗

岑參走向了邊塞,從某種意義上講岑參也投向了更加廣闊的天地中,那么他從大自然中得到了什么樣的收獲,造化又給予了岑參什么樣的饋贈呢?

(一)多元文化的碰撞與融合。從繁華富庶的都城到了縱馬馳騁的大漠,邊塞的生活與詩人的長安有著太多的不同:長安的偉大是帝國、是權威、是城闕巍峨,是風情萬種的當壚胡姬,是詩人金龜換酒的瀟灑浪漫;塞外的獨特是大漠、是風沙、是公侯干城,是秦時明月漢時關的遼闊,是古來征戰幾人回的悲歌慷慨。岑參詩歌中有關邊塞生活的描寫顯得立體而豐富,這里有詩人打開了聽覺、觸覺、嗅覺去感知的軍營環境:“雨拂氈墻濕,風搖毳幕膻”(《首秋輪臺》);這里有“暖屋繡簾紅地爐,織成壁衣花氍毹……燈前侍婢瀉玉壺,金鐺亂點野駝酥”(《玉門關蓋將軍歌》)溫暖而流動著綺艷之色的將軍營帳;這里有“曼臉嬌娥纖復濃,輕羅金縷花蔥蘢。回裙轉袖若飛雪,左延右延生旋風”(《田使君美人舞如蓮花北延歌》)的令人心旌搖曳的舞會輕歌……一切都是習于中原生活的岑參眼中的新鮮事物,感受的新奇易使作家以一種“他者”的視角來關注描寫對象,使他用一種趣味性的眼光來看待呈現在眼前的各種文化,進而發掘出其為人熟知但淡漠了的某些特質——大漠中嚴酷的自然條件并沒有使人們遠離彼此,反而使各種文化突破了隔膜,更寬容友善地被人們接納,于是,作家筆下出現了各種族之間互相來往,共享歡樂的動人情景:“琵琶長笛齊相和,羌兒胡雛齊唱歌,渾炙犁牛烹野駝,交河美酒金叵羅”(《酒泉太守席上醉后作》),即便是紀律整飭肅穆莊嚴的軍隊中也流動著一種脈脈的溫情,人們以一種開放的心態接納不同的文化:“軍中置酒夜撾鼓,錦筵紅燭月未午。花門將軍善胡歌,葉河蕃王能漢語”(《與獨孤漸道別長句兼呈嚴八侍御》)。對邊塞生活真切地體驗消弭了文學傳統中征人出塞的凄苦無助,讓邊塞的一切人與事都獲得一種異域的亮麗色彩,讓我們從以往戰爭的血腥與苦痛中解放出來,重新審視這廣袤天地間的生命狀態,在這樣的審視中,作家放棄了一種高高在上的強勢文明的霸道,敞開心胸接納生活中的新挑戰:“自逐定遠侯,亦著短后衣。近來能走馬,不弱并州兒。”(《北庭西郊候封大夫受降回軍獻上》)這發自內心的一種歸屬感讓生命無論是從外在的裝飾,還是到內在生活習慣的自覺遵守,都表現出一種貼近本土的接納和認同,這是一種擁抱全新生活后的喜悅與自得,是一份生命從容不迫的氣度與擔當。

(二)宇宙自然的相互對立與統一。生活激發了岑參新的生命熱情,而自然造化卻啟示他從更高的角度來認識生命的本真:

輪臺九月風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隨風滿地石亂走。將軍金甲夜不脫,半夜軍行戈相撥,風頭如刀面如割。馬毛帶雪汗氣蒸,五花連錢旋作冰,幕中草檄硯水凝。(《走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

側聞陰山胡兒語,西頭熱海水如煮。 海上眾鳥不敢飛,中有鯉魚長且肥。岸旁青草長不歇,空中白雪遙旋滅。蒸沙爍石燃虜云,沸浪炎波煎漢月。(《熱海行送崔侍御還京》)

“世之奇偉、瑰怪、非常之觀,常在于險遠,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王安石《游褒禪山記》)造物主仿佛是一個神奇的魔法師,將極寒與極熱兩種極端的現象奇妙地收藏在邊塞,盡管這兩種美之間反差如此巨大,但它們卻又統一于奇幻妙曼、極致獰厲的審美感知中,險遠之地的大美,是造物主對“有志者”的饋贈。雪夜風吼、飛沙走石,熱人、暑氣難當,這些邊疆大漠中令人望而生畏的惡劣氣候環境,在詩人筆下卻成了襯托英雄氣概的壯觀景色,是一種值得欣賞的奇偉美景,人與自然相互照應,自然的奇美與戰勝險阻到達此地的人的精神之美相得益彰,爭相交映。

三、生命意義的智慧感悟及人生價值的高卓超越

人與自然的關系可以大致分為三類:依存關系,即人類一切活動都基于自然界這一基礎;工具關系,即自然是人類開發、探究、征服的對象;精神層面的關系,即人與自然和諧共處,自然是人類平等對話、交流的對象。岑參邊塞詩的創作并沒有僅僅停留在對當下生活.的表層描述上,他立足于自身和天地自然的精神交流,探索宇宙的本質,生命的意義與價值,在哲學層面進行了較為深遠的拓展,感悟自然并與之平等對話:

火山今始見,突兀蒲昌東。赤焰燒虜云,炎氛蒸塞空。不知陰陽炭,何獨燒此中?我來嚴冬時,山下多炎風。人馬盡汗流,孰知造化工!(《經火山》)

西漢賈誼作《鵬鳥賦》說:“天地為爐兮,造化為之;陰陽為炭兮,萬物為銅。”揭示了人與自然塑造與被塑造的關系,岑參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在詩作中幻化出一種新奇的意境:萬物的出生、成長、毀滅無不是一次鍛煉,天地在它展開的這樣一個偉大的過程中使生命脫去了虛妄與狂想、盲目與無知,漸近一種澄明通透的境界。烈焰騰空,盡顯天高地闊,萬物錘煉,集全部陰陽于一地,這舉世無雙熊熊燃燒的火山成全了生命的精誠、純粹,于是一種生命意義的智慧感悟生發開來,推動著詩人完成人生價值的高卓超越:

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散入珠簾濕羅幕,狐裘不暖錦衾薄;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鐵衣冷難著。瀚海闌干百丈冰,愁云慘淡萬里凝。中軍置酒飲歸客,胡琴琵琶與羌笛。紛紛暮雪下轅門,風掣紅旗凍不翻。輪臺東門送君去,去時雪滿天山路。山回路轉不見君,雪上空留馬行處。(《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

與其他苦于征戍、悲切嘆惋的作品不同,岑參的詩歌沒有“雨雪紛紛連大漠”和“心事一杯中”的苦痛,這滴水成冰苦寒逼人的時空中,詩人的注意力聚焦到了最富代表性的風雪上,常人眼中獰厲崢嶸的景象因岑參內心的喜悅與溫暖,化為了怒放的春天的花朵,給人蓬勃濃郁的無邊春意的感覺,著想、造境俱稱奇絕。餞別宴會上的急管繁弦,處處都在刻畫異鄉的浪漫氣氛,也顯示出客中送別的復雜心情,而友人在大雪紛飛的崎嶇路上漸行漸遠的足跡,更交織著詩人惜別的不舍與不盡的情思,那翻飛的一抹紅艷就如他胸中激蕩的熱情在暴風雪中向我們傳遞出詩人生命的溫暖,而這溫暖跨越千年仍能被我們感知。這股生命的熱力最終在邊塞大漠開出了最圣潔的花朵:

其狀異于眾草,勢籠眾如冠弁。嶷然上聳,生不傍引,攢花中折,駢葉外包,異香騰風,秀色媚景。因賞而嘆日,爾不生于中土,僻在遐裔,使牡丹價重,芙蓉譽高,惜哉!夫天地無私,陰陽無偏,各遂其生,自物厥性,豈以偏地而不生乎,豈以無人而不芳乎?《優缽羅花歌并序》

這被稱為“優缽羅花”的植物就是今天我們所說的“天山雪蓮”,雪蓮花美,雪蓮花奇,它生得風骨凌然,在遠寒孤僻之地傲霜斗雪;它生得自在隨性,不因冷遇就放棄了綻放生命的光彩,這樣的形象實在是作者對生命意義的智慧感悟及人生價值的高卓超越最成功的建構。我們不必去塞外尋找這么一株風姿卓絕的花朵來同詩人筆下的“優缽羅花”一辯高下區分虛實,因為它綻放的土地是心田,只有真正理解了生命意義的人才能在心中將它播種,用自己生命的熱力澆灌它、培養它,使它綻放出世上最妙曼的風姿。《石州詩話》曾指出:“嘉州之奇峭,入唐以來所未有。又加以邊塞之作,奇氣益出。風會所感,豪杰挺生”,貫穿在作品中的所謂“奇氣”,實則就是充斥在作家生命中的強烈的生命意識。

篇2

關鍵詞:邊塞詩;人物形象;情感

中圖分類號:G63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7661(2012)22-138-01

邊塞詩是以邊疆地區軍民生活和自然風光為題材的詩。一般認為,邊塞詩初步發展于漢魏六朝時代,隋代開始興盛,唐代是邊塞詩發展的黃金時代。由于民族之間的頻繁交往,戰事不斷,一部分仕途失意的文人,更把立功邊塞當作求取功名的新出路。因此,唐代許多詩人都在邊塞生活過,創作了大量的邊塞詩。據統計,唐以前的邊塞詩,現存不到二百首,而《全唐詩》中所收的邊塞詩就達兩千余首。所以,唐代涌現了大量的邊塞詩人,形成了所謂的邊塞詩派。

閱讀這些邊塞詩,體味詩中所蘊含的細膩復雜的情感,是對高中生鑒賞詩歌的基本要求。筆者在教學中發現,如果能夠把握住詩歌描寫的主體形象,根據人物形象的不同來揣摩不同詩歌的情感,對詩歌主旨的把握也許會容易一些。邊塞詩中一般有三類人物形象及相應的情感抒發:

對統治者,諷刺與勸諫。

由于看到戰爭的慘烈以及對人民生活的破壞,邊塞詩中對統治者的態度常常是諷刺其無能或窮兵黷武,控訴戰爭慘烈,勸諫其休養生息,表達反戰的主題。比如“夜戰桑干北,秦兵半不歸”(許渾《塞下》)“邊庭流血成海水,武皇開邊意未已”(杜甫《兵車行》)。再如高適的名篇《燕歌行》中:“山川蕭條極邊土,胡騎憑陵雜風雨。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大漠窮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身當恩遇常輕敵,力盡關山未解圍。”國難當頭,邊烽告急,將士奉命出征。詩人用對比手法擺出事實,雖未下褒貶斷語,但強烈的藝術效果已使人感到沉痛、悲憤,士兵在戰斗中出生入死,而將軍帳中卻在歌舞升平,極盡聲色之娛。兩相對比,是多么不公平。在此,對無能的將領的諷刺淋漓盡致。還有邊塞詩另一代表詩人王昌齡的代表作品《出塞》“: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同樣的表現了對軍中黑暗的不滿,委婉地諷刺了將領的無能。

對將士,贊揚與同情,思鄉念親。

保家衛國的將士是邊塞詩中常歌詠的對象,是經常被描寫的主要人物形象。圍繞這一形象,詩人主要抒寫下面幾種情感。

首先,由于塞外生活的艱苦和戰爭的慘烈,感嘆將士生活之艱苦。邊塞天氣惡劣,軍中生活極為艱苦。戰士們不僅要御敵,還要忍受大自然帶來的苦難。如岑參的《走馬川行奉送出師西征》就寫了輪臺秋冬的天氣狀況:“君不見走馬川行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輪臺九月風怒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隨風滿地石亂走。”將士們走在這樣的天氣里,“風頭如刀面如割”,而且,“馬毛帶雪汗氣蒸,五花連錢旋作冰,幕中草檄硯水凝。”這正是戍邊將士生活的寫實,其艱苦程度非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其次,贊揚將士們英勇無畏的愛國主義精神。正因為塞外環境之惡劣,生活之苦,更反襯出將士不畏艱難,保衛邊陲的精神與豪情。仍以岑參的《走馬川行奉送出師西征》為例,環境的惡劣只是對人物精神的反襯。作者接著就寫到“將軍金甲夜不脫,半夜軍行戈相撥,風頭如刀面如割。馬毛帶雪汗氣蒸,五花連錢旋作冰,幕中草檄硯水凝。虜騎聞之應膽懾,料知短兵不敢接,車師西門佇獻捷。”其中所表現的昂揚斗志和英勇無畏就是當時將士精神面貌的一個真實寫照。再如王昌齡的《從軍行》之三:“青海長云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將士們在國家危難之時,慷慨赴敵,不顧生死,其一往無前的愛國主義精神是對后來者的一種巨大鼓舞。

最后,思鄉念親也是以將士為主體的邊塞詩的重要情感內容。“鐵衣遠戍辛勤久,?玉箸應啼別離后。 城南欲斷腸,?征人薊北空回首。”(高適《燕歌行》)“磧里征人三十萬,一時回首月中看。”(李益《從軍北征》)“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陳陶《隴西行》)“更吹羌笛關山月,無那金閨萬里愁。”詩人將征人思親和思婦念遠的雙重情感有機地交融在一起,形成了雙重的情感力度,把這種雙方互憶互戀的痛苦心理描寫得哀婉動人。

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在一首詩中常常寫出兩種矛盾的情感,如衛國激情與艱苦生活,慷慨從戎與久戎思鄉的矛盾,這種矛盾的心情更加真實動人,使作品更增加了藝術魅力。

于自己,贊嘆邊塞風光,渴望建功立業。

還有一類邊塞詩,沒有直接描寫戰爭與浴血奮戰的將士,而主要抒發詩人自己到邊塞的所見所感。

篇3

關鍵詞: 李頎 邊塞詩 慷慨悲壯

一、李頎生平

李頎(690?—754?),開元天寶年間著名詩人,趙郡(今河北趙縣)人,長期居住于潁縣(今河南登封西)。開元二十三年登進士第,官新鄉尉,不久去官。頎有東川(潁水支流)別業,世稱李東川,曾被誤為四川人。全唐詩收其詩作3卷124首。新舊唐書均無記載,但在元朝辛文房《唐才子傳》中有傳傳世,贊其:“多放浪之語,足可震蕩心神。”李頎少時任俠,出入兩京交游權貴,希冀仕途有成,后閉門讀書數年方才及第,久未升遷,后歸隱于東川,時往來于長安洛陽之間,隱居期間醉心于煉丹求道,學佛誦經。與當時詩人王維、高適、王昌齡等均有交往。李頎長于七律七古,詩多歌詠邊塞、描繪音樂,贈別友人,詠史懷古之作。

二、李頎邊塞詩評析

李頎詩作邊塞詩只有五首,然而被予以相當高的評價,亦是盛唐邊塞詩派代表人物之一。李頎邊塞詩中最負盛名的當屬《古從軍行》:

白日登山望烽火,黃昏飲馬傍交河。

行人刁斗風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

野云萬里無城郭,雨雪紛紛連大漠。

胡雁哀鳴夜夜飛,胡兒眼淚雙雙落。

聞道玉門猶被遮,應將性命逐輕車。

年年戰骨埋荒外,空見蒲桃入漢家。

“從軍行”本為樂府古題。唐詩中寫當代之事,常以漢代唐,借古諷今,所以題前著一“古”字。詩開頭用互文手法先寫緊張單調的軍旅生活。日夜警惕著有時爬到山上觀望烽火臺,有時又在交河邊上讓馬飲水;不論登山或者傍水都要隨時準備打仗。三、四句接著描繪:在風沙彌漫的漆黑夜晚,伴著將士的只有軍營中巡夜敲擊的刁斗和聲聲幽怨的琵琶。“刁斗”,是古代軍中銅制炊具,容量一斗。白天煮飯,晚上用作更柝。“公主琵琶”是指漢朝公主遠嫁烏孫國時所彈的琵琶曲調。前三句實寫第四句用典,虛實結合。接著,詩人又著墨于環境的艱苦,營地駐扎之處是綿延的荒漠,沒有城池可以依附,雨雪紛紛與大漠連成一片,可見氣候酷寒惡劣。接著兩句反面烘托,土生土長的胡雁胡兒尚且雙雙哀傷怨恨啼哭落淚,何況遠來戍邊的“行人”呢?邊陲險惡,班師還朝便是將士的最大希望了。可是“玉門被遮”,歸家仍無希望。據《史記·大宛傳》記載,漢武帝時,李廣利率軍攻大宛求良馬,因饑餓攻戰不利,請罷兵。帝聞之大怒,派人遮斷玉門關,下令:“軍有敢入者輒斬之。”罷兵不能,只好繼續跟隨將帥拼命戰斗,而拼命死戰的結果是埋骨荒野。將士們苦寒戍邊征戰沙場求得的竟是“空見蒲桃入漢家”。“蒲桃”就是現在的葡萄。漢武帝求天馬通西域,輕啟戰端。當時隨天馬入中國的還有“蒲陶”和“苜宿”的種子,漢武帝把它們種在離宮別館之旁,彌望皆是。最后一句用典故諷喻帝王好大喜功不顧將士性命,既非保國亦非開邊無有寸土之功,而只是將胡地植物入了漢宮。先層層推進最后畫龍點睛,顯出此詩巨大的諷喻力。本詩巧妙地運用音節來表情達意。此詩先用雙聲“刁斗”和“琵琶”,后用疊字“紛紛“、“夜夜”、“雙雙”、“年年”等,不但在語意上起了強調作用,更顯音節之美,雄奇悲壯骨氣老勁。

另外,李頎其他的邊塞詩《古意》、兩首《塞下曲》和《古塞下曲》也頗受好評。

從詩歌主題上分析,李頎邊塞詩善于塑造不畏生死的英雄形象,表現邊關將士的慷慨氣概,贊頌他們立功報國的熱情。《古意》中的“幽燕客”輕生死,重義氣;首先“男兒”兩字先樹立了男子漢大丈夫的形象。“少小幽燕客”,介紹了這位勇敢的男兒來自自古民風尚勇武重豪俠的幽燕之地。他敢在馬蹄之下與人賭輸贏,從來就不會看中自己的性命,所以在戰場上也奮勇作戰,使敵人懼怕不敢再向前。接著又抓住主人公的體貌特征,胡鬚來描繪。勇猛剛烈的男子不會蓄著風度翩翩的長須,“鬚如蝟毛磔”五字,寫出其鬚短、多、硬,顯出殺敵時鬚蝟怒張的神氣,鮮明而有力地突出了這一從軍塞上男兒的形象。五律《塞下曲》中有少學騎射“勇冠并州兒”的少年,希冀報國,素懷壯志,要以軍功搏出身前程;“戎鞭腰下插,羌笛雪中吹”用質樸平實的語言,刻畫了戰士的颯爽英姿和豪邁灑脫氣概,聲調昂揚,通過渲染邊地的荒涼艱苦,有力刻畫了戍邊將士戰士的精神世界,表現出了盛唐時期人們的昂揚向上樂觀豪邁,可謂盛唐之音。五絕《塞下曲》有“千騎黑貂裘,皆稱羽林子”,成百上千的將士們著黑貂裘,更顯軍容整齊肅殺。

在塑造英雄形象之后,抒發將士們建功立業的豪情,也有壯志未酬的苦悶和別家思鄉的痛楚,蘊含著復雜的感情。五絕《塞下曲》“帳下飲葡萄,平生寸心是”作結句寫將士們痛飲美酒后抒發其誓欲報國、同仇敵愾的豪情。五律《塞下曲》“膂力今應盡,將軍猶未知”的結果與前句“少年學騎射,勇冠并州兒”對比鮮明:原來勇冠以剽悍尚武風氣著稱的家鄉并州兒郎,而今膂力用盡,沙場拼命換來的不是大漠揚名,建不世之功業,而是“將軍未知”,強烈的反差中寄寓著戰士深沉的憤慨,有志難伸,格調悲壯。“萬里別吾鄉”、“未得報恩不得歸”說明將士雖不免時有思鄉歸家的情緒,但由于還沒有報答國恩,也就不想回去。這句連用兩“得”字,都更顯出堅定的決心,語意決然,又含雄壯氣骨。

從詩歌意象上分析,李頎詩多用“黃云”“風沙”“雨雪”,不論色彩或風景都偏于昏暗,《塞下曲》詩開頭“黃云雁門郡,日暮風沙里”描繪了風吹沙起,黃云蔽日這樣蒼涼的邊塞景色。《古塞下曲》有“裊裊漢宮柳,青青胡地桑”對著青青翠色胡地春光,士兵卻輾轉于戰場中沖殺,又想到為之效命的漢地家鄉的柳樹也應綠了。或許他們就是在這樣的季節離開家鄉,親人們也曾折柳送別,盼望能夠早日歸來。

從修辭手法上來說,較多對偶句。《古塞下曲》“海上千烽火,沙中百戰場”以千、百二字言戰事頻繁,襯托為戰事所累的士兵的痛苦。句式中多上下兩句相對,結構形式相同,富含音節勻稱節奏整齊之美,對照鮮明,給人以深刻印象。另外,李頎詩還好用疊字或在一句中重復使用同一個字,起到強調作用。

李頎邊塞詩中好以樂聲入詩,尤其是琵琶羌笛所奏的出塞曲,達到烘云托月的效果。《古意》在塑造形神兼備的從軍男兒后又描寫了年僅十五正直妙齡的“遼東小婦”,從“慣彈琵琶能歌舞”中所顯示面貌風姿并不是重點,而是這位芳華女子身處邊地同時奏的是幽怨悲壯的“羌笛出塞聲”,“羌笛”是邊疆樂器,“出塞”又是邊疆樂調,與前句文“幽燕”、“遼東”相互映照。笛聲中透出的幽怨凄涼,勾起從軍男兒對家鄉的無限思念,聽著曲聲幽咽,居然“使我三軍淚如雨”了。《古塞下曲》以“琵琶出塞曲,橫笛斷君腸”為結語,把凄苦思鄉之情和幽咽哀怨的出塞琵琶聲糅合在一起,愁苦使人柔腸寸斷。《塞下曲》中有“金笳吹朔雪,鐵馬嘶云水”。戰馬嘶叫,金笳奏鳴,鏗鏘有聲,斗志昂揚中透著勃勃生機。

三、李頎詩與高、岑詩比較

盛唐是我國邊塞詩創作的巔峰時期。由于當時唐王朝國力富強,疆域開闊,周圍多鄰國,同時奉行開土拓邊政策使得對外戰爭連綿不斷。知識分子積極入世,都渴望建功立業。邊陲塞外的壯麗風景,從軍健兒的浴血沙場,將士的艱苦生活渴望歸鄉,閨中兒女思戀愁腸都囊括在盛唐詩人的筆下成為抒寫的對象。邊塞詩既是時代的寫照,又是盛唐氣象的突出表現。著名詩人高適、岑參、王昌齡、李頎等以飽滿的熱情,深刻的見解,形成了奇偉奔放,剛勁清新風格的邊塞詩派。

高適、岑參的詩是盛唐邊塞詩一個難以逾越的巔峰,從個人經歷來說,高適兩次北上薊門曾入河西幕府,岑參也兩次出塞深入西北邊陲,詩風都雄渾豪放,后人并稱他們為“高岑”。熱衷功名進取邊塞立功的積極入世精神是詩人們的共同主題,高的愿望是“畫圖麒麟閣,入朝明光宮”岑則稱“功名須及早,歲月莫虛擲”;比較之下李頎的同類詩作,功利色彩較為淡薄,蘊含著強烈報國精神,英雄氣概突出。不論功名,愛國理想都透著直接單純,這可能和他生平際遇有關。李頎頗具才華,卻不受重用,反映在他的詩中呈現出與眾不同的輕功名重氣節的精神風貌。

在此將李頎代表作《古從軍行》,高適代表作《燕歌行》,岑參代表作“兩歌一行”《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走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輪臺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進行比較,高適詩中蘊含著復雜的思想感情,既有對男兒橫行天下氣概的表彰“男兒本自重橫行,天子非常賜顏色”,又有戰爭給百姓帶來離亂的同情“鐵衣遠戍辛勤久,玉箸應啼別離后”,對邊疆戰士浴血奮戰的贊揚“相看白刃血紛紛,死節從來豈顧勛”,對軍中苦樂不平將領只顧享樂的批判“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全詩縱橫跌宕以渾厚雄健著稱。岑參詩奇偉壯麗,有飛沙走石、雪夜風吼的奇景“輪臺九月風如吼,一川碎石大如斗”,有雪夜如梨花開的大氣意象“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岑詩擅長描繪奇景,運用夸張手法“四邊伐鼓尋海涌,三軍大呼陰山動”進攻的鼓點如海濤從四面八方涌動而來,戰士們豪情噴薄大呼的聲音使整個陰山也隨之震動,既有視覺又有聽覺,既是激烈的戰況,又有雄奇的想象。描繪邊地氣候惡劣時用“風頭如刀面如割”“馬毛帶雪汗氣蒸,五花連錢旋作冰,幕中草檄硯水凝”,大膽想象而辭章華美。岑詩寫景壯闊,篇幅浩大,用一種歌頌的態度將邊塞風物異域風光刻畫成英雄豪情的襯托。高詩重在敘議,表達復雜的感情。李詩則寫艱苦的軍旅生活和蒼涼的邊塞風景用以諷喻,表達苦于邊戰的憤懣的情緒。可以說,岑參是昂揚的開疆拓土的英雄豪情,高適轉而進行冷靜的思考,既有豪情又有悲情,至于李頎,則急轉直下諷刺統治者好大喜功,輕啟戰端,蘊含末路狂生的不平之意。很明顯,高岑二人的詩作更加豐富直觀具體,都是出于他們自己的實際感受。與之相比,李頎詩似乎內容稍嫌狹窄單薄,但就各自藝術手法和思想深度來說,可說是各有千秋。

參考文獻:

[1]喬象鐘,陳鐵民主編.《唐代文學史》(上、下).人民文學出版社,1995.

篇4

一、塞下秋來風景異――辨析意象識詩意

邊塞詩大多有比較明顯的“邊塞味”。首先其標題往往有“行”、“軍”“征人”“塞”“戍”等與軍旅有關的字眼。其次,邊塞詩中的意象多反映邊地風貌與軍旅生活。自然景觀諸如黃沙、白云、冰川、秋月、雪山、大漠、孤城、邊關等,地理名諸如塞外、雁門、漠北、玉門關、黃河、陰山、樓蘭、西山等,戰事器具諸如金鼓、旌旗、烽火、刁斗、羌笛、胡笳、琵琶等,人物諸如戍卒、將帥、胡人、單于,樂曲諸如表離情別愁的《梅花落》《折楊柳》《關山月》《行路難》《陽關三疊》等。所謂雄劍羽書戰事緊,號角寶刀殺敵切。旌旗響箭戰場烈,琵琶美酒勝利還。萬里平沙征戰苦,朔風蓬蒿白骨亂。關山隴月人不歸,鴻雁秋風肝腸斷。詩人要么直接描寫,直言邊塞風光的奇異或征戰環境之惡劣;要么借景抒情,用壯闊蒼涼、雄渾高昂的邊塞之景抒發保家衛國的壯志豪情;要么借“邊月朔風、羌笛蘆管”,極言邊疆將士的思家之苦等等,鑒賞時須注意景與情的聯系。

二、邊塞詩魂永不散――主旨集中探詩情

邊塞詩常或多或少都染上詩人的個人色彩和打上時代的烙印,因此詩人的生活遭遇或時代背景等常常是解讀詩情的突破口。詩人的個人遭遇常常在所給詩歌的“【注釋】”中會有所暗示,或年少從軍,或欲求功隨軍,或遭貶隨軍,或戍邊日久等。至于邊塞詩的時代特點,又與國運相關:初唐邊塞流露的多是“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的從軍熱情,盛唐邊塞詩充溢的多是“功名只向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的進取精神,中唐邊塞透露的多是“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征人盡望鄉”的厭戰情緒,晚唐邊塞詩充滿的多是“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反戰呼聲,宋朝邊塞詩詞雖也有豪壯悲憤之情,但更多的是“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惆悵與遺憾,或是因為戰敗太多,或是因為邊塞苦寒,所以其邊塞詩詞的意象、色彩、所聞、所見、所感,無不給人一種凄涼、衰颯的清冷之感。但無論什么樣的生活遭遇,在任何時代,邊塞詩所抒發的情感總體上表現為如下:

(一)保家衛國、建立功名的壯志豪情

或表現“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的從軍熱情;或抒寫馳騁疆場的豐功偉績;或謳歌不惜為國捐軀的英雄氣概。

(二)奮勇殺敵、英勇無畏的英雄氣概

或描寫戰爭的激烈,表現將士勇敢頑強的英雄氣魄;或描寫投劍從征,表現將士視死如歸的勇氣與大無畏的精神;或描邊塞環境的惡劣,表現將士不畏艱險的犧牲精神。

(三)雄奇瑰麗、奇異蒼涼的邊塞風光

如大漠戈壁、邊塞蕭關、冰川雪峰等,這些邊塞風景,常常充滿一種蒼涼雄壯的基調。如高適的《金城北樓》“北樓西望滿晴空,積水連山勝畫中。湍上急流聲若箭,城頭殘月勢如弓。”作者入夜登樓遠眺,城頭殘月如弓,黃河水聲若急箭,讓人依稀感受到邊塞風光的蒼涼雄壯。

(四)征人思鄉、閨婦盼歸的兩地情愁

或表現邊塞將士久戍思鄉的精神痛苦,揭示愛國與思鄉的矛盾;或極寫邊地環境的惡劣與從軍生活的艱苦,透出無法排遣的鄉愁;或寫戍邊生活的單調無聊,表達歸家的期望等。如李益的《夜上受降城聞笛》“回樂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征人盡望鄉。”寒冷的邊關,月色如霜,寒沙似雪。在這萬籟俱寂的靜夜里,夜風送來了凄涼幽怨的蘆笛聲,喚起了征人思鄉之情。

(五)凄苦哀怨的怨戰情緒與反戰思考

或表現戰爭給人民帶來的痛苦與災難,反對窮兵黷武的政策;或極寫戰事之慘烈,控訴邊將的無能,朝廷的用人不當;或諷刺帝王的好大喜功,引發對戰爭的思考。(《古從軍行》李頎 )

三、撥開浮云終見日――品析內容辨手法

詩作的內容與主旨決定所用的手法。所以,對邊塞詩藝術手法的分析,首先要充分讀懂詩意;其次,針對邊塞詩的特點,也得掌握一些常用的手法。

(一)要掌握一些基本手法,如夸張、對比、用典等

如李益《塞下曲》“伏波惟愿裹尸還,定遠何須生入關。莫遣只輪歸海窟,仍留一箭定天山。”第一句用馬援屢立戰功,被封為伏波將軍的故事。第二句用班超投筆從戎,封定遠侯的故事。第三句用古代晉人與姜戎敗秦的故事。第四句用唐初薛仁貴西征突厥的故事。全詩用典,謳歌了將士們激昂慷慨、視死如歸、堅決消滅來犯之敵的英雄氣概和勇于犧牲的精神。

(二)要有側重地分析其技法。邊塞詩有的側重于人物形象的塑造,有的著力于意境的營造與情感的抒發

1.側重于表現人物形象的,常用側面烘托、動作肖像描寫,細節描寫等手法。例如王維的《觀獵》“風勁角弓鳴,將軍獵渭城。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忽過新豐市,還歸細柳營。回看射雕處,千里暮云平。”首句用風呼,弦鳴,側面烘托將軍的臂力強、箭法高。尾句“千里暮云平”寫景作結,借自然環境的變化,烘托將軍狩獵的氣勢與驍勇英姿。

篇5

黃沙磧里客行迷,四望云天直下低。

為言地盡天還盡,行到安西更向西。

【前言】

《過磧》這首詩寫詩人在一望無際的大沙漠上日夜西行時,眼前看到的景色、直覺中構成的印象、內心處觸發的感受。主要表現了作者以景達情,表現出了作者心情低迷,有而不得的心情。

【注釋】

⑴磧:沙石地,沙漠。這里指銀山磧,又名銀山,在今新疆庫米什附近。

⑵黃沙:指沙漠地區。唐劉長卿《送南特進赴歸行營》詩:“虜云連白草, 漢 月到黃沙。”

⑶云天:高空。《莊子·大宗師》:“黃帝得之,以登云天。”直下低:往下低落。

⑷言:說。

⑸“行到”句:此沙漠當在安西節度使治所龜茲(今新疆庫車)以東,故有此說。

【翻譯】

異鄉客子在黃沙磧里把路迷,四下張望只覺得云天向下低。只說是地到此盡天也到此盡,我已走到安西卻還要再向西。

【鑒賞】

首句“黃沙磧里客行迷”,是寫置身于荒漠中,不僅前路迷茫,心情迷惘,句中的這個“迷”字,與作者的另一首《宿鐵關西館》詩“鄉遙夢亦迷”句中的“迷”字一起來看,可能還含有回首萬里、歸路亦迷的意思在內。下面一句“四望云天直下低”,就回應這一句,描寫在廣闊無限的沙漠中,四面遠望,天地相接,云天低迷,而這一印象正引出和加重了行客的迷失心情。這個“低”,雖屬視官的錯覺,卻是望中的實感。岑參所寫的,是在西北高原上、浩翰沙漠中的特別鮮明、強烈的感受。詩的第三句“為言地盡天還盡”,又直承這第二句。正因遠望中云天四垂,低與地連,所以進而覺得地到了盡頭,天也到了盡頭。“地盡”、“天低”重述了這一過磧時由直覺產生的印象。

詩的末句“行到安西更向西”,宕開詩筆,另拓詩境,表現天地本自無邊無涯,地外仍有地,天外仍有天,過了大漠還在向西方延伸,以見天地之末“盡”。

篇6

關鍵詞:岑參;用字;意象;田園詩

近年來,隨著學界對岑嘉州研究的逐步深入,其形象也日漸豐滿。研究大致分三類:一,生平研究,如生卒時間、經歷見聞、家族交友等;二,詩歌研究,如詩的內容情感、動詞用法、意象風格等;三,比較研究(與其他詩人之比較),如與杜甫、高適、王昌齡的詩歌比較。值得一提的是,有學者就釋道二教對岑詩的影響進行闡述,尤其是暨南大學張海沙教授的觀點令人耳目一新。可以總結說,今人對岑參的研究,大有全面展開之勢,詩歌也不單局限于邊塞地域,此為一大進步。

雖此,吾輩所熟識的岑參,早已被披上“邊塞詩人”的外衣,掛上“高岑詩派”的頭銜。無論文學史書還是各類詩集,凡提及岑參,必不離輪臺黃沙、胡兵白草等大漠意象。這種標簽做法,雖突出概括了詩人的巔峰之作,卻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人們對其詩作的整體把握。據廖立《岑嘉州詩箋注》錄,岑參現存詩三百八十八目,凡四百零九首。公m追隨名將兩度西征,遠至安西北庭,但其行旅塞外詩篇僅存77首,不及總數的五分之一。其余存詩多為贈別、山水之作,也不乏酬和與懷古內容。據筆者統計,岑參眾詩中有隱遁意的共42首,提及寺院僧侶者29篇。如此數量雖遠不敵行旅塞外詩,卻也是粲然可觀的。

一、岑詩用字與禪宗的關系

如上所言,岑詩時常流露出東山之志,實非巧然。唐代佛法興盛,一方面帝王禮僧敬佛,大興佛寺,利用佛教為其政治服務;另一方面,僧侶們也樂于參與社會生活,得以出入宮禁,傳經授法,勢傾王公。在這種風氣下,文人墨士外服儒風,內宗梵行,躬耕樂道,廣識僧侶,在學優則仕與隱居求志中來回奔波,只為有朝一日能夠九轉功成。身處江湖,心存魏闕,岑參走的也是這樣一條求仕之路。岑參自幼隱居嵩陽少室,后移居南山,又在緱山、陸渾、杜陵等處均有別業。從地理分布可知,岑氏居所,不乏葛巾布袍之士,其友自然也多林下神仙。且嵩陽少林又為禪宗祖庭,開元天寶年間禪宗達至鼎盛。而立之前岑參常居佛地,朝鐘暮鼓,明月孤云,耳濡目染,不學以能。

從岑詩用字上我們可看出其受佛教尤其是禪宗影響。岑詩喜用“凈”“幽”“空”等字,據粗略統計,岑詩含此三字的詩文共160余處,單含“空”字就82處之多。另,岑詩還含“清”字55處,“竹”字37處,“寺”字29處,“鐘”字23處,“隱”字20處。這些字眼,多與佛門凈地息息相關,著實耐人尋味。

談及禪宗,終不離“觀寂靜法,滅諸癡聞”之根本,雖主言“以心傳法”,實踐守“心與境寂”。正因如此,禪宗與其他宗派最大的區別在于崇尚山林,返境觀心。且禪宗又分南北,兩宗雖殊途同歸,同主張靜中思慮,但旨趣上大體還是有漸頓之別、凝心與無念之分。北宗主張漸修,如明鏡需勤拂方可無塵;南宗側重頓悟,言般若生于一念之智。故此,南北兩宗在詩歌表現上也有細微差別。北宗更重心靜,強調外界對人的影響,在詩中多表現為環境的“幽”“靜”之態,以求心體之靜;南宗更尚虛無,重無念、無住、無相,在詩中多表現為內心的“空”“寂”之感,非刻意求靜,終達物我兩忘。

岑詩中的“靜”“幽”主要體現在其登峰訪僧或游山覽水時。寄興于幽山靜林,從自然界中尋求不滅,以凈化內心煩惱,是詩人排憂解悶的一大途徑。攀爬云霧迷蒙的深山,夜宿竹門松窗的僧房,拜訪與世隔絕的上人,詩人通過進入無塵無慮的自然世界,返觀內照,從而保持心境平衡,不受紛擾。因此,我們在岑詩中可以看到這樣幽靜雅致的句子:

“然燈松林靜,煮茗柴門香。”

“渺渺云智遠,幽幽海懷長。”

“名香泛窗戶,幽磬清曉夕。”

“物幽興易愜,事勝趣彌濃。”

松林孤燈,柴門香茶;名香裊裊,磬音幽幽;無悲無喜,靜謐空靈。人的感官在自然中蘇醒打開,得之于天地,回歸于萬物,時空混沌為一體,煩憂泯滅于其中。看似無人之境,實卻人景相融;靜中有動,動中求靜,顯現出禪宗特有的辯證藝術。平靜的心境,如擦拭過的無塵明鏡,映照著自然萬物之美。透過此心境,所反射出的自然靜穆而清雅,慮去了繽紛的色彩和喧囂的俗塵,顯現出最純真的本色。

相較于“靜”“幽”,岑詩顯然更好“空”“寂”。如此說來,不僅因為此兩字在岑詩中出現的頻率更高,還基于其詩作多顯露出一種無以言說的“空寂”感。禪宗常道“萬物皆空”,并非言空即一無所有,相反,它是一種心靈的平和狀態,包含著生命萬物的無限可能。如宗白華《中國藝術境界之誕生》里總結的一樣:“禪是中國人接觸佛教大乘義后認識到自己心靈的深處而燦爛地發揮到哲學與藝術的境界。”故此,“空階有鳥跡,猶似造書時。”“盈盈一水隔,寂寂二更初。”“空山終日塵事少,平郊遠見行人小。”詩中雖既“空”且“寂”,卻仍能感受到生命的律動:即使是無人踩踏的臺階,仍能找尋出鳥兒停留的痕跡;縱然是萬籟俱寂的二更夜,依舊能感受到河水清澈盈滿地流淌。

而若要在寂靜里感受生命之動,運動中體味自然之空,詩人需要的不僅是敏捷銳利的感官,更是無執無染的心境。瑩潔澄明的心靈能使一切感官得以調動,從而捕捉和參悟到最細微生命之妙。在詩人眼里,自然是空靈靜謐的,而這種空寂,多緣于內心的無妄無慮,靜如止水。如《壇經》所言:“外離相即禪,內不亂即定。”境因心寂,物隨念空,只因為心里面了無貪愛染著,內心始終保持通透淡然,才能感受到“空階有鳥、靜夜有聲”;才能所看之山還是山,所觀之水還是水;才能達到物我合一,互為一體,相入無礙。詩人自己也說:“了然瑩心身,潔念樂空寂”,身心瑩潔、志樂空寂,在禪定中品味自然之美,在空寂里參悟生命之微,是詩人所贊賞與堅持的生活姿態。

二、岑詩意象與禪宗的關系

《詩藪》曰:“古詩之妙,專求意象。”從表面上看,意象雖僅為詩的組成要素,但實際里,它們大多有象征意、飽含詩人的特殊感情。意象的指向性是專一的,一首詩縱使有多個意象,它們的所營造的氛圍或表達的情思都不會中途改變。

岑詩中富有禪意的意象不勝枚舉:如微云,如淡月,如疏鐘,如孤燈,如修竹,如藥花,這些與佛門有著千絲萬縷關聯的風物,在詩中比比皆是。據統計,岑詩中“云”出現共166次,頻度為56.43%;“月”則出現164次,頻度僅在“云”之下,高居用字榜前十。白云明月,早已超越了原有的自然物象,轉化為自我人格的觀照鏡象。這是一種寂照,不帶任何感彩,簡潔平淡,素雅清新:

“月輪吐山郭,夜色空清澄。”

“卷跡人方處,無心云自閑。”

“江云入袈裟,山月吐繩床。”

“夜來聞清磬,月出蒼山空。空山滿清光,水樹相玲瓏。”

于是,呈現在眼前的是這樣一處人間凈土:月出于蒼穹之上,徘徊于山野之間,暗黑的世界逐漸明亮清晰,夜色也變得空靜澄瑩;風恬云淡,月光盈滿,岑寂的山林遍布清輝,溪流與樹木在光影下玲瓏剔透。既沒有鋪陳渲染,也沒有苦心經營,短短數句,依舊能勾勒出超逸絕塵的自然仙境。

在佛教經典中,清輝明月總與菩薩凈土相隨。如《澄心亭頌》所寫:“菩薩清涼月,游于畢竟空;眾生心水靜,菩薩影現中。”禪修之人,若能達到心空如洗、心靜如水、心明如月的境界,也就能實現梵我合一、空寂不滅了。于是,在一回回的訪僧問道中,在一次次的靜穆觀照里,詩人不斷追求著身心的凈化:“身同云虛無,心與溪清澄。”“心將流水同清凈,身與浮云無是非。”“生事在云山,誰能復羈束。”心似流水,身如浮云,自由無束,永恒虛空。至此,白云明月已成為一種象征,象征著詩人空寂澄明、縹緲無束的心境,也象征著詩人向往自由、潔身自好的精神追求。

鐘鼓磬聲,也是岑詩中出現較多的意象之一,這緣于他的生活場所與友人身份。如前所言,岑參自幼隱居嵩陽,后又移居南山,住宅毗鄰佛門,自然朝聞古鐘、夕聽山鼓;且詩人又喜訪僧問道,故其詩作多和雅清音:

“鐘鳴長空夕,月出孤舟寒。”

“猿鳥樂鐘磬,松蘿泛天香。”

“近寺聞鐘聲,映陂見樹影。”

“相訪但尋鐘,門寒古殿松。”

“草色帶朝雨,灘聲兼夜鐘。”

原本寧靜的山水世界,在鐘磬音的籠罩下,顯得更加開闊悠遠。聽聞鐘聲的那一刻,時空之門便得以打開。詩人站在世界的這頭,隱約能嗅到彼岸凈土的芬芳,夾在兩岸之間的,是浩淼的天地與無垠的宇宙。清幽的氣息縈繞著他,那些附著在身的塵土味的功名與驕奢,紛紛被遮掩了去;晨鐘陣陣,暮鼓聲聲,悠長延綿,不絕于耳,心靈在寧靜的虛空中得以頓悟。詩人由此感受到了本體的靜,品味到了澄澹的美,意識到了宇宙的寬廣、佛法的宏遠、虛無的永恒。一切因與果、虛與實、得c失,都凝固沉淀下來,最終消溶在悠長的余音里。

三、岑參田園詩與禪宗的關系

拋開這些與世無爭的松風水月,我們會發現岑參的田園生活詩則更富有禪意。眾所周知,南禪較于北禪,更重視平常生活。如《趙州錄》載“平常心是道”,俗話言“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南宗認為禪修不必局限于空山寂林,心若平直,市井巷陌、歌舞樓臺,皆是道場。故此,詩人所寫的那些不拘泥于形式、更重視實質,不局限于古寺青燈、更平易近人的生活詩,在淺俗中不掩幽默,天然里散發純真,更彰顯出“禪家本色”。

試看以下兩首:

蜀葵花歌

昨日一花開,今日一花開。今日花正好,昨日花已老。

人生不得恒少年,莫惜床頭沽酒錢。

請君有錢向酒家,君不見,蜀葵花。

宿太白東溪李老舍寄舍弟侄

渭上秋雨過,北風何騷騷。天晴諸山出,太白峰最高。

主人東溪老,兩耳生長毫。遠近知百歲,子孫皆二毛。

中庭井欄上,一架獼猴桃。石泉飯香粳,酒甕開新糟。

愛茲田中趣,始悟世上勞。我行有勝事,書此寄爾曹。

兩首詩,通俗無典,操筆立成。我們所能看到的,是東溪老人薄酒淡飯、青門種瓜的田園生活;我們所能聽到的,是詩人規勸少年珍惜時光、及時行樂的肺腑感慨。無論是無拘無束的長者,還是開朗豁達的后生,都做到了對心靈自由的極大尊重――他們適情率意,逍遙自在,懂得聽從內心的聲音,拋棄外在的束縛,從中享受人世間最單純的樂趣。兩首詩都不著雕飾,一氣呵成,就如同沒有涂釉的陶器、沒有打磨的璞玉,純真天然,自由適意;詩人用平白通俗的語言,將無拘無束的人生感悟與不拘一格的表現手法統一起來。沒有過多的洗練,卻是直抒本心,盡顯天然。這種任情直敘,雖不免簡俗,卻是對自我本真的肯定。

與注重意境與言語雕琢的詩人不同,詩人的價值取向顯然更偏愛“天然”,這是禪家所推崇的生活原則:在世俗中生活,卻永葆本心,自由率真,不失自我;這更是佛教的藝術審美,與南宗主張的“不立文字,以心印心”一脈相承,不刻意追求華麗文字,只求真誠傳達,自由抒發。如《壇經》言:“故知萬法盡在自心。何不從自心中,頓見真如本性。”詩人所描繪的生活情趣,早已超越了五塵六欲,從中企圖獲得心靈上的寂靜與實現更為真實的物我和諧。放縱地飲酒也好,不諳世事地生活也罷,都是“任性逍遙,隨緣放曠,但盡凡心,別無圣解”。詩人在豁然的表達里領悟萬法,在清凈的本心中自成佛道,字里行間的真性流露,不拘一格的天然本色,是很多詩歌研究者不曾留意到的。

四、結語

從以上各論點,均可看出岑詩與禪宗有著不解之緣。無論是用字還是詩中意象,再到其田園詩作,都散發出濃厚的禪趣。雖此,這并不代表岑參就是一名虔誠的佛教信徒。因為除禪詩以外,詩人也有不少求仕與求仙之作。說到底,訪僧論佛,只是當時的一種社會潮流,也是化解現實生活中苦悶煩惱的方法之一。

因此,我們在審度評價詩人時,應該將眼界放得更開闊些,畢竟每個生命個體的絢爛并非局限于單一領域。誠然,岑參眾詩中的杰出代表非邊塞詩莫屬,但并不意味著他就只擅長于描繪雪擁藍關的大漠或是沙海茫茫的戈壁,他同樣擅長于描繪澄澹精致的山林與自由無拘的生活。佛教思想尤其是禪宗思想,在其求仕無門或煩惱苦悶時給予了他極大精神支撐,也從中影響著他的審美品味及價值取向,這是不可置否的事實。

然而,在傳統文學研究中,我們雖常高喊“知人論世,以意逆志”的方法,卻不見得貫徹如一:我們光顧著欣賞屈原離騷的美人香草、感慨子美字間的民生疾苦、驚嘆幼安筆下的金戈鐵馬了。對岑參也是如此,當我們不斷強調其邊塞詩作成就之時,當我們爭先恐后將他與其他邊塞詩人進行比較之時,是否有想過他的一生除了大漠孤煙還有青山綠水、除了建功立業還有羽化登仙?人的矛盾本性注定了其生活的復雜多變,也注定了其思想的立體多元,在變化沉浮的漫長人生中,詩人除了擁抱過黃沙白草、大漠狼煙,幻想過志馳伊吾、光復相門,也聆聽過晨鐘暮鼓,種植過修竹藥花,拜訪過佛寺古塔,追求過滄浪魚釣的無束生活。這樣的岑參,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完整個體。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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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陳抗,等編著.全唐詩索引 岑參卷[M].北京:中華書局,1992.

[3]宗白華.美學散步[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

篇7

幾聲火槍響過之后,七八名表演者,上身,赤腳,在一堆堆燒紅的木炭上來回跳動,還不時抓了炭火在身上揩抹,圓渾的火球在手中翻滾、搓揉,他們毫不在意。一旁的朋友說,這象征經過火的洗禮,就能消除災難。會場中央,矗立著兩根大約20米高的粗大木桿,木桿上綁有30多把鋒利的長刀,刀口向上,銀光閃閃,儼然一架令人生畏的刀梯。人們還在疑惑,幾個穿著紅衣裳,光著腳的勇士,健步來到刀桿下,在一幅古代武將畫像前稍跪片刻,然后雙手舉起酒杯,口中念念有詞,將酒一飲而盡。他們縱身一躍,輕盈敏捷地一步步登向刀桿,雙手握住刀口,雙腳踩著刀刃,眾人魚貫而上。最先爬上頂端的人,作了高難度倒立動作。頓時,鞭炮燃放。觀眾仰望著,爆發出陣陣喝彩。

我還在冊亨苗鄉看過異曲同工的斗牛。那是一年入冬后的第一個“亥”日,天現曙色,三聲鐵炮響過,鑼鼓齊鳴,各寨寨老帶了斗牛向牛場坡進發。斗牛頭上綁有兩根遒勁的野雞毛,背上都有刻著“二龍搶寶”圖案的旗座,旗座上插有5面三角形彩旗。斗牛頸項還系了9顆響鈴,一路走來,叮當作響,相當風光。斗牛伊始,兩牛貿然相遇,角逐相抵,你進我退,互不相讓,一連許多回合。一頭斗牛敗下陣來,坐在坡上觀戰的寨鄰,一律站起來,為勝者叫好。震天動地的歡呼聲似乎激怒了敗者,它又四蹄翻飛,回頭再戰,百倍地勇猛。4只牛角撞擊的鏗鏘之聲,證明了雙方都有千鈞之力。對峙之中,敗者雖然吁吁喘氣,而勝者也嘴濺白沫。敗者終于轟然倒地,被抵在巖石上,幸虧勝者的后腿被繩索套住,才讓敗者免于一死。勝者贏得了至高無上的榮譽,十八寨都為它披紅掛彩,鞭炮聲應山應谷。

這是一種彪悍,流淌在血脈中的彪悍。

記得,少時讀邊塞詩,曾極為震撼。辛棄疾的“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李頎的“野營萬里無城郭,雨雪紛紛連大漠”、王昌齡的“大漠風塵日色昏,紅旗半卷出關門”、岑參的“功名只向馬上取,真是丈夫一英雄”……邊塞風光也好,邊疆生活也好,殺敵報國,建功立業也好,將士思鄉情緒也好,都格調高亢,因為他們以征戰為能事,美人香草、錦帷繡屋離他們甚遠。邊塞詩的意象,多為烽火、狼煙、寶劍、戰馬、鎧甲,無不透視出邊塞詩的美學風格:雄渾、遒勁、磅礴、豪放、浪漫、悲壯、瑰麗。

文學史上也多有另一種景象。北宋李清照,詞作典雅婉約。“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作為詩人,李清照是優秀的、杰出的,她擁有相當的地位、價值、高度,她噙著淚水吟詠“雁過也,最傷心”無限感傷地傾訴“人比黃花瘦”,也是一個時代的另一類代表。

篇8

關鍵詞:王昌齡 送別詩 感傷情結

王昌齡是盛唐杰出詩人,流傳至今的詩歌190余首。詩歌內容豐富,其邊塞詩、女性題材詩以其獨特的視角及深沉的思考,歷來備受人們的關注,而約占詩歌總數三分之一的送別詩則并未引起人們太多的重視。“詩言志”,詩歌是情感的載體,內心的坦露。然而由于題材的限制,無論是邊塞詩還是女性題材詩,都無法直接表露詩人的身世之感。而送別詩則是面對友人抒懷,更易于表現詩人的心靈。離別是中國詩歌傳統題材之一,離別的傷感是送別詩情感的主要基調。王昌齡的送別詩既有傳統寫法中對感傷情緒的描寫,又具有鮮明的個性特征。獨特的視角使王昌齡送別詩在唐代送別詩中獨樹一幟。

人生有聚必有散,有合必有分。離別是人生經常需要面對的一種遭遇,不論是外出求學、四處游歷、遠赴任所、漂泊經商,抑或是征戰沙場、戎守邊陲、遷謫貶戍、承服勞役,都要面臨背井離鄉、辭親別友的分離。不管分離的時間是長是短,分別的傷感總是縈繞在人們心頭,構成送別詩的情感要素。情感要素是詩歌選景取材、抒發胸懷的基礎,是詩歌意象選擇的導向。王昌齡一生交游廣泛。年輕時曾漫游西北邊塞,游歷涇州、蕭關、臨洮、玉門關等地。高中進士踏入仕途之后,遭際坎坷,兩次貶謫,顛沛流離,其間多與友人相聚分別。特殊的經歷不僅使他在肉體上受盡摧殘,而且使他在精神上飽受折磨,內心充滿強烈的自我感傷情緒。這種情緒投射在詩歌中,使他的送別詩具有獨特的風格。

1.善于用陰冷、蕭瑟、暗淡、孤寂的意象營造離別氛圍,表現感傷情懷。

王昌齡送別詩的構圖境界闊大而廣袤。色彩灰暗而蕭瑟,整個畫面仿佛籠罩在迷蒙蒼茫的煙霧之中,縹緲而凄迷。“寒”、“清”、“蕭條”、“幽”、“陰云”等,是他送別詩中經常出現的意象,如“竹映秋館深,月寒江風起”(《巴陵別劉處士》),“別館蕭條風雨寒,偏舟月色渡江看”(《別辛漸》),“寒江綠竹楚云深,莫道離憂遷遠心”(《送人歸江夏》)等。顯然詩人感傷的情緒外化于自然界的景物中,移情于景的自然景物在詩人眼中都具有感情,仿佛與詩人同悲楚。自然景物陰暗、清冷、孤寂的一面得到強化,而清新、秀麗、明快的一面被忽略。“言為心聲”,王昌齡的迷茫、失意在其送別詩中得到了充分的表現。當然,與其他文人一樣,在盛唐氣象的影響下,王昌齡亦曾渴望建立功業,立身揚名,“天生賢才,必有圣代用之”(《上李侍郎書》)。開元十五年,王昌齡中進士第,授秘書省書郎之職。這樣一個官職顯然無法實現王昌齡的宏圖大志。他慨嘆道:“子為黃綬羈,余忝蓬山顧。”(《鄭縣宿陶大公館中贈馮六元二》)“蓬山”即指代秘書省。此后王昌齡的仕途更加坎坷,先遷汜水尉,之后先后兩次遭貶。史書上對王昌齡遭貶的原因只以“不護綱行”含糊了事,具體原因已不得而知。這對孤潔恬淡的王昌齡或許只是構陷之辭。但一系列的打擊使原本激情洋溢、滿懷信心的他對前途充滿迷茫,理想在他的觀念中如置于云霧中的樓閣。雖滿腹治國經綸,卻不得不聽從天命安排。詩人對理想前途的迷茫,充分表現于詩歌的意境中,他往往選取遠山、大江作為構圖的基本意象,并賦予景物一日暮、蒼茫、迷蒙之感。“山長不見秋城色,日暮蒹葭空水云”(《巴陵送李十二》),“天地寒更雨,蒼茫楚城陰”(《別劉》),“春江秋送君,蕙草生氛氳”(《送別》)等。王昌齡眼中之景因其心中的感傷迷茫都蒙上了黯淡的色彩,映射出他對前途的茫然和失望。

2.送別詩中濃重的自我色彩。

王昌齡在抒發離別惆悵、表現對友人的依依惜別之情時,選取獨特意象――“孤舟”,虛實結合,以“孤舟”表現自己的心境。“青山隱隱孤舟微,白鶴雙飛忽相見”(《送萬大歸長沙》),“平時孤帆心,步晚濟代策”(《岳陽別李十七越賓》),“副職守茲縣,東南榴孤舟”(《留別岑參兄弟》)。“孤舟”既指朋友離去時所乘之舟,又虛指自己漂泊、孤寂、悲凄的心境。下文且以一首詩來分析王昌齡“孤舟”般的心態。

留別武陵袁丞

皇恩暫遷謫,待罪逢知己。

從此武陵溪,孤舟二千里。

桃花遺古岸,金澗流春水。

唯識馬將軍,忠貞抱生死。

詩人屢屢遭讒被貶,身處蠻荒之地,形單影只,此其形之孤;胸中飽含治國大志和建功立業的理想,位卑無權,屢遭貶斥,滿腔熱忱無人能識,此其心之孤;不論道路多么坎坷,環境多么艱難,忠貞之志、高潔之操不變,此其意之孤。名為送友人歸舟,實則寫個人心境,以賓為主,別具特色。

嚴羽《滄浪詩話?詩評》云:“唐人好詩,多是征戎遷謫、行旅離別之作,往往能感動激發人意。”王昌齡亦在其論詩之作《詩格》中寫道:“詩者,書身心之行李,序當時之憤氣,氣來不適,心事或不達,或以刺上,或以化下,或以申心,或以序事,皆以中心不決,眾不我知。由是言之,方識古人之本也。”王昌齡仕途不順,兩次遭貶,身處偏遠之地,胸中原有之志受到強烈沖擊,內心情感與思想觀念被迫轉變,憂愁傷感的情緒郁結于心。他的送別詩中的種種情感都透露出這種氣息。

1.親友離別的傷感。

王昌齡由于特殊的人生經歷,一生到過許多地方。他生性不羈。頗有才華,結識了許多朋友,與李白、王維、孟浩然、高適、岑參、王之渙等都有交往。他極為看重朋友間的友情,對友人更充滿了關注,一旦與友人分別,悵然不舍之情便油然而生。“津頭云雨晴湘山,遷客離憂楚地顏”(《送薛大赴安陸》),“曉夕雙帆對鄂渚,愁將孤月夢中尋”(《送人歸江夏》),對友人的惜別之情打動人心。“荊門不堪別,況乃瀟湘秋。何處遙望君?江邊明月樓”(《送胡大》),凄涼之景更襯凄涼之情。友人離去后,思念之情難抑,牽掛之心隨友人而去,遙想友人旅途中的情景,“憶君遙在瀟湘月,愁聽情猿夢里長”(《送魏二》)。多情自古傷離別,別時別后的情感飽含著他對友誼的摯熱之心。

篇9

關鍵詞:悲秋 唐詩 氣象現象 心情影響

自古以來,文人墨客都喜以景寄情,而景物的意象也多因詩人的情緒而變幻無窮,在簡單的意象之中夾雜多種情感[1]。季節之交替,花草之凋零,千變萬化的氣象特征在詩人筆下也展現出不一樣的風情。政治失意,憑欄而悲秋;客居異地,望月而思鄉;縱情山水,懷古而言志。不同季節的天氣現象,也因詩人的情懷而展現出別樣的姿態。氣象與詩詞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氣候的冷暖寒暑不僅僅影響著人們的生產生活,而且影響著人們文化觀念的形成[2,3]。古詩中古人無意識的氣象描述也是研究古代氣候的重要資料[4,5]。本文主要通過對唐詩三百首中不同類別的詩歌的分析,來闡釋唐詩中秋季各種氣象現象對詩人主觀情緒關系變化的影響,從而從氣象角度尋求古人為何悲秋的解釋。

一.唐詩悲秋的主要類型

本文主要查閱了蘅塘退士的《唐詩三百首》,其中有67首詩歌寫到了秋天的氣象現象,有49首涉及到了不同的悲秋情懷,從寫作主題來分:寫女子悲秋,表達宮怨與思念的有8首,例如白居易的《琵琶行》、李白的《長相思》等;寫客子悲秋,表達無限鄉愁的有14首,例如韋應物的《夕次盱眙縣》、李頎的《琴歌》等;寫邊塞將士悲秋,表達戰爭辛苦、征夫思人的詩歌有6首,例如王昌齡的《塞下曲》、岑參的《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等;寫離人悲秋,表達送別友人的離愁別緒的有3首,例如王昌齡的《芙蓉樓送辛漸》、溫庭筠的《送人東游》等。悲秋的情懷有很多種,仔細揣摩每一首有關悲秋情懷的詩歌,發現氣象現象對詩人情感的變化造成了很大程度的影響。每一首悲秋詩歌都會有或多或少的氣象描寫,并且,“悲秋”之“悲”很大程度上是由秋天的清冷天氣所引發的,天氣的清寒,氣候的多變,物候的蕭條,讓詩人的情緒染上了更加濃郁的悲涼與孤寂。

二.悲秋詩中的氣象現象分析

為探尋悲秋情懷的唐詩中記錄的天氣現象與詩人情緒之間的關系,首先要對其氣象現象進行詳細分析,以此為基礎研究這種氣候環境作用于詩人的感受。下面將通過對邊塞詩、羈旅送別詩和女子思怨詩三大類別的詩歌進行分析,具體內容如下:

1.邊塞詩中的氣象記錄

《唐詩三百首》中,寫到悲秋情懷的邊塞詩有6首。這6首詩歌分別涉及到了寧夏、甘肅、新疆、東北等塞外地區的秋日氣象[6]。塞外苦寒,集中體現在大風天氣和雨雪天氣上。邊塞地區的秋日的疾風如刀是著名的,風就像刀口一樣割拭著征人的面龐,讓人感受到將士們守邊的艱辛,如《塞下曲》中的“水寒風似刀”,《走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中的“輪臺九月風夜吼”、“風頭如刀面如割”,《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中的“北風卷地白草折”,《燕歌行》中的“邊風飄搖那可度”。如吼似刀的風中常常會帶來漫天的黃沙或碎石,更給將士們的行軍帶來了更多的阻礙,如“平沙莽莽黃入天”,“一川碎石大如斗,隨風滿地石亂走”,“金山西見煙塵飛”,“行人刁斗風沙暗”。除了疾風,邊塞地區的雨雪伴著侵入骨髓的寒冷,給邊塞的將士們一個更加凄苦的秋日。“馬毛帶雪汗氣蒸”雪花里飄揚著無盡的寒意;“胡天八月即飛雪”,“紛紛暮雪下轅門”,“去時雪滿天山路”,“雨雪紛紛連大漠”,紛紛大雪更顯天氣寒意;“胡騎憑陵雜風雨”表現出了風雨交加的天氣,更加重了天寒。

除了直接的天氣描述,邊塞詩中還有對植物凋落的描寫,以物候現象來表現寒苦氣候。由于邊塞地處大陸腹地,氣候較為干旱,少樹多草,因而邊塞詩中秋日的物候現象多表現為“衰草”,如《塞下曲》的“處處黃蘆草”,《走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的“匈奴草黃馬正肥”,《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的“北風卷地白草折”,《燕歌行》的“大漠窮秋塞草腓”都勾勒出漫漫衰草帶來的悲涼肅殺之感。

2.羈旅詩中的氣象記錄

在《唐詩三百首》中,明確描寫秋天的羈旅詩有14首,這些詩歌表達了客子羈旅他鄉的思鄉愁。秋日比較特殊的氣象現象就是“霜寒露重”,如這些羈旅詩中寫的“霜凄萬樹風入衣”(《琴歌》李頎),“露草泣寒蟲”(《江鄉故人偶集客舍》戴叔倫),“空園白露滴”(《灞上秋居》馬戴),“月落烏啼霜滿天”(《楓橋夜泊》韋應物)。秋霜與秋露那入骨的涼意就是悲傷與思念的催化劑,客子如是,游人亦如是。

此外,秋季也有很多物候現象,在羈旅他鄉的詩人筆下成為表達愁思的事物。大雁是古人常用的寄托鄉愁的候鳥,在秋季進行季節性遷徙,雁飛是秋天的標志,大雁向南飛的狀態恰似客子羈旅他鄉的漂泊,掉隊的孤雁那份凄涼正是漂泊的詩人心中最深的共鳴。如“陽月南飛雁”(《題大庾嶺北驛》宋之問),“木落雁南渡”(《早寒有懷》孟浩然),“晚見雁行頻”(《灞上秋居》馬戴),“孤飛自可疑”(《孤雁》崔涂),“江上月明胡雁過”(《江州重別薛六柳八二員外》劉長卿)。孤雁南飛,讓客子深感旅途況味,感到秋來寂寞,情景蕭瑟。

植物凋零也給羈旅他鄉的游子帶來更深的鄉愁,其中最為常見的就是“落葉”,如“木落雁南渡”(《早寒有懷》孟浩然),“紅葉晚蕭蕭”(《秋日赴闕題潼關驛樓》許渾),“落葉他鄉樹”(《灞上秋居》馬戴),“無邊落木蕭蕭下”(《登高》杜甫),“淮南木落楚山多”(《江州重別薛六柳八二員外》劉長卿),落葉蕭蕭就像是客子的浮萍般聚散離合的人生。此外,還有“蘆洲白”(《夕次盱眙縣》韋應物),“隴頭梅”(《題大庾嶺北驛》宋之問),“井梧寒”(《宿府》杜甫)也是勾起詩人思鄉的重要意象,這些季節更替的植物變化,尤其讓人觸景生情。

3.女子思怨詩中的氣象記錄

秋天不僅是思鄉懷人的季節,亦是深閨宮院內徘徊繾綣的無限愁思。在《唐詩三百首》的悲秋詩中,有7首唐詩主要表達了女子思愁。

在這些關于秋天的宮怨閨怨詩里,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征,8首當中有7首都寫到了秋夜之景,秋季多晴朗天氣,秋夜是賞月的好時候,空對逐漸變圓的明月,有無限的纏綿與思念徘徊在心頭,如“行宮見月傷心色”白居易的《長恨歌》;白居易的《琵琶行》“別時茫茫江浸月”;“卷帷望月空長嘆”(《長相思?其一》李白);“玲瓏望秋月”(《玉階怨》李白)。

與羈旅詩相似,落葉這一秋日的物候現象,也會勾起女子的感傷。李白《長干行》里有“苔深不能掃,落葉秋風早。”的描寫;白居易的“秋雨梧桐葉落時”渲染了一種冷寂濕寒的氛圍;“九月寒砧催木葉”(《古意呈補闕喬知之》沈全期)中,落葉的敗落是時光流轉的象征,在一年一年秋日的落葉里,一位思婦看到了時光的漸行漸遠,因而引起了她更加迫切更加濃烈的對丈夫的思念。

三.結語

凄清蕭瑟的秋日氣象在唐朝詩人筆下勾勒出綿綿長長的情絲,從上述詩歌分析中發現唐詩中悲秋情懷的詩,可以分為邊塞詩、羈旅詩和女子思怨詩,各個類型的唐詩均有對秋天各種氣象現象和物候現象的描述。詩人身處秋天天際空曠、萬物衰敗、天氣漸寒之時,滿目秋景觸動詩人傷感情懷,由此詩人借助對秋風、衰草、落葉、流螢、雨雪的描述,抒發了悲秋情懷。如是種種,在不同詩人的眼中呈現出不一樣的情韻,大漠邊塞,那里疾風吹著邊塞將士的悲秋情絲;路途漫漫,那里大雁帶走游士的浮萍失意;深院宮墻,那里空寂秋夜閃爍著女子的自哀自憐。氣象現象影響著人的思緒與情感,古人的傷春悲秋里包含著著他們的多愁善感,也包含著變化萬千的氣象現象記錄,由此還需對其進行更深入的研究。

注 釋

[1]唐永澤.論中國古代文學中的“悲秋”意識[J].曲靖師范學院學報,2006,(2).

[2]李忠明,朱秋娟.氣候災異與吳嘉紀詩歌風格的形成[J].閱江學刊,2009(3).

[3]王東.氣象書寫在中國古代詩歌欣賞中的意義[J].名作欣賞,2012(11).

[4]滿志敏.中國歷史時期氣候變化研究[M].濟南:山東教育出版社,2009.

[5]竺可楨.中國過去在氣象學上的成就[J].氣象學報,1951,22(1).

[6]雒海寧."盛唐氣象"與盛唐邊塞詩[J].青海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33(2).

篇10

我國的古典詩歌源遠流長歷史悠久,內容包羅萬象異彩紛呈。有的謳歌壯麗河山,有的抒發愛國情懷,有的描摹四季景物,有的感嘆悲歡離合,有的贊頌親情友誼,有的反映人生百態。這些古典詩歌對學生情感的陶冶、人格的培養、道德境界的提升有巨大作用。但對于小學生而言,由于他們自身的知識、閱歷、經驗有限,因此對古典詩歌的接受還是比較困難的。盡管入選小學課本的古典詩歌相對較為淺易,可是很多學生還是未能讀懂,更談不上進行賞析。因此,老師有必要對學生進行閱讀指導。怎樣讓學生讀懂一首古典詩歌?下面談談我的一點看法。

首先,看詩人與時代。詩人寫作一首詩歌,其目的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思想感情,而詩人的思想感情是與他本人所處的時代和他自身的人生經歷密不可分的。在一定程度上說,有什么樣的時代,就會有什么樣的詩人和什么樣的詩歌。面對一首詩歌,我們切不可忽視對詩人與時代的了解。比如,教學王昌齡的《出塞》,如果學生知道詩人王昌齡是盛唐時期的邊塞詩人,又知道盛唐的社會氣象和精神風貌,讀懂該詩就沒那么吃力了。盛唐時期政治清明、社會安定,生活在這樣的時代,人們的精神風貌蓬勃向上。奮發進取,建功立業、追求自我實現就成了盛唐詩歌的主旋律。王昌齡和同時代很多詩人一樣,青年時代就志存高遠,漫游四方,西出隴西,遠出玉門關。親身體驗了邊塞軍中生活。他的詩作多描寫和抒發戍邊將士的艱苦生活與英雄氣概。與高適、岑參等人成為邊塞詩派的領軍詩人。學生明乎此,閱讀《出塞》一詩就很容易體會詩中“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所傳達的情感了。

其次,看標題和注解。注解是對詩中一些較難理解的詞語或典故做解釋,我們當然要充分利用注解,這不必多說。而標題每每是詩歌內容或主題的概括與揭示,決不能等閑而視。如王維的《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我相信,學生還未具體閱讀就知道該詩所寫的內容了。教師在教學時只需提兩個問題就能一下子激活學生的思維。其一,九月九日是什么節日?其二,這個節日在我國民間有什么習俗?當學生知道九月九日是重陽節,民間有登高、插茱萸的習俗時,老師進一步提問:詩人在這一天登高憶起哪些人?這說明此時詩人身在何方?如此,學生對詩歌內容已經有了七成的了解。再如杜甫《春夜喜雨》,標題中的一個“喜”字透露出當時詩人的欣喜之情。詩中寫夜、寫雨、寫花,無不滲透著喜悅的情緒。至于詩人為什么對夜雨如此欣喜,在進入具體閱讀時,老師稍加點拔,學生就能心領神會。又如《游子吟》、《示兒》、《別董大》等詩作,標題都直接呈示詩歌的主題。

再次,看詩歌類型。古典詩歌根據題材的不同可以分為不同的類型。我們只要根據詩歌的不同類型而從不同角度和方向去閱讀,就會對詩歌有更為便捷、更為準確的理解。比如詠物詩,它是以某一客觀事物為描寫對象,其特點是“托物言志”;寫景詩則通過描寫自然景物來抒發詩人的主觀情感,這叫“借景抒情”;而以憑吊古人或遺跡為內容的懷古詩,則多半表達詩人物是人非、昔盛今衰的惆悵。此外,還有送別詩、懷人詩、敘事詩、說理詩等等。一般情況下,我們從詩歌標題就可知曉其類型。如《別董大》的標題就告訴我們這是一首送別詩。但有的則需從詩句中得知,如李白的《勞勞亭》。確認了詩歌的類型,我們就基本上把握了詩歌的情感意向。教學《別董大》一詩,老師需要特別提醒學生的是,這首送別詩與一般送別詩所表達的依依難舍、纏綿悲傷的情感不同。它表達的是詩人對友人的勸慰,有樂觀豁達的情懷,這從“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兩句看出。例如《竹石》顯然是詠物詩,是“托物言志”之作。《竹石》是通過對竹石形象的刻畫,表達詩人自己憤世嫉俗的心情和正直倔強的性格。而像蘇軾的《題西林壁》,便是說理詩,重在理趣。老師只需讓學生著重玩味后面的兩句“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