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影視及審美價值論文

時間:2022-08-05 09: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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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影視及審美價值論文

【內容提要】

民俗是人類古老文化的遺存,孕育并滋潤了現代影視藝術。影視通過復制式、點綴式、點化式對民俗進行了藝術整合。在點綴式作品中,民俗只作為陪體而存在,為敘述故事、渲染環境、塑造人物服務,表明民俗意識尚處于萌生狀態。而在點化式作品中,民俗已成為影視表現的主體和中心,表明民俗意識的高度自覺。從點綴式到點化式的演進,影視藝術自身的審美特性發生了一定的變化:一是改變了影視的敘事機制,突出了影視藝術的影像性;二是削弱了影視的理性成份,提升了審美娛樂性。

【關鍵詞】民俗/影視/整合/復制式/點綴式/點化式

民俗是一種在人類生存過程中創造出來的并與人類相始終的古老文化,它集物質與精神、現實與理想、情感與理智、實用與審美于一體,擴布于人類生活的各個方面,具有很強的滲透性。而影視是高科技的產物,它通過現代科學技術(聲、光、電、化、自動控制等)手段將大眾生活與藝術審美融為一體,具有很強的兼容性。因而,民俗與影視的結合實乃出于必然。一方面民俗孕育并滋潤了現代影視藝術。我國古人發明的“走馬燈”和“皮影戲”,被某些電影史學家認為是電影發明的先導。自從電影產生之后,民俗便與電影結下了不解之緣。中國電影在發展過程中,一直自覺不自覺地從民俗中吸收養份,尤其是20世紀80年代以來,出現了以《黃土地》、《紅高粱》、《大紅燈籠高高掛》、《菊豆》、《黃河謠》、《雙旗鎮刀客》等為代表的“新民俗電影”。這些影片以中華民族特有的民俗、風情向全球展示了東方藝術風范,為中國電影贏得了國際聲譽。電影的民俗化已成為全球化語境中民族電影拓展生存空間的文化戰略。另一方面,影視也在對民俗進行藝術整合,滿足了當代人的審美欲求,同時也使自身的審美特性發生了變化。本文就影視整合民俗的幾種形式及審美價值,談談自己的看法。

誠然,影視與民俗的結合,歸根結底是影視對民俗的整合。這里的整合包含如下幾層含義:第一層意思,就是主體對某一現象進行整理、加工使之有序化、條理化;第二層意思,在整理、加工的過程中必然包含著主體的創新和改造,會融入主體的理想、情感、愿望等主觀因子,并可能使整合對象扭曲、變形,發生質的變化;第三層意思,整合的最終目的是一種現象與另一現象相一致,二者有機地結合成為一種全新的現象。據此,如果對眾多的反映民俗的影視作品進行整體的考察,不難發現所謂民俗的影視整合大致可分三種類型:即復制式、點綴式和點化式。

所謂復制式,即影視通過其特有的聲像系統(視聽語言)對民俗事象進行機械復制。影視憑借電子高科技賦予的記錄優勢與傳播優勢,為當代人提供了展示和了解民俗的窗口。從80年代初開始,一些記錄片制作者常常遠離人群,遠離我們熟悉的現實生活,深入荒涼的、人跡罕至的地區,到邊遠極地去探幽訪古,到邊緣文化圈中去攬勝獵奇,對我們民族的古老民俗進行重新確認,大型記錄片如《絲綢之路》、《話說長江》、《話說運河》、《萬里長城》等則是他們的碩果,向觀眾展示了豐富而又翔實的民俗事象。這些民俗事象內涵豐富,形式多姿多彩,與傳統文化融為一體,成為古代文明的結晶,散射出久遠的光輝,而其自身則形成一個完整的民俗的認知體系。顯然,影視整合煥發了民俗本身原有的活力,正如本雅明在《機械復制時代的藝術作品》一文中所說:“復制技術把被復制的對象從傳統的統治下解脫出來,它制造出了許許多多的復制品,用眾多的摹本代替了獨一無二的存在。它使復制品得以在觀眾或聽眾自己的特殊環境里被觀賞,使被復制對象恢復了活力。”[1](P243)

由于復制式整合主要體現在紀錄片中,無可挑剔的真實性、真人實物的現場感,使其具有了文獻價值。而就文藝民俗來說,無論是民間文學還是民間舞樂,都是民眾喜聞樂見的傳統藝術形式,通過影視的聲像系統得以發揚光大。盡管如此,從藝術創造和審美的角度看,復制式屬于民俗整合的初級層次,更高的層次應該是點綴式和點化式。

點綴式,指民俗事象成為影視藝術作品中的一種點綴、一種不可或缺的陪襯物。形象地講,如果說影視作品中的人物、故事等似紅花,那么民俗就像綠葉。通過點綴式整合,民俗與影視藝術作品有機地融為一體,并擔負起多種敘事功能。民俗是人類綿延至今的生存狀態和生活方式的可靠紀錄,并融入了民族的、地域的、歷史的、心理的等諸多文化因子,又因其傳承性和擴布性滲透于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成為可創性的生活材料,這就成為影視藝術的表現對象。影片《良家婦女》以“小女婿大媳婦”這一傳統習俗為題材,對舊時代婦女的生存狀態進行了沉思。《湘女蕭蕭》似乎是《良家婦女》的異地重演。《寡婦村》所反映的是福建惠安一帶“不落夫家”(或稱“長住娘家”)的原始遺風。當然,影視對民俗物態化文化層面的反映絕不是簡單的照抄,而是一種審美描繪與把握,嵌入了創作主體的理性評價和情感觀照。這類影片有兩個不容忽視的審美要素:其一是用現代的眼光審視過去,《良家婦女》、《湘女蕭蕭》講述的是舊時代的故事。其二是從內地的文化視角觀照邊遠文化,《益西卓瑪》表現的是西藏的風俗民情。正是整合對象的“異時”性和“異地”性,給觀眾帶來的是藝術所需的“陌生化”效果,并激發了觀眾的審美感悟。

民俗熔物質與精神、現實與理想、情感與理智、實用與審美于一爐的多重文化品性,為影視作品中的人物提供了一種特具民俗氛圍的生存環境。魯迅先生的小說《祝福》具有濃厚的民俗韻味,根據小說改編的同名電影將原作中的韻味直觀地展現出來。影片中的魯鎮,保留著的許多古老的傳統習俗,人們恪守男尊女卑、長尊幼卑的封建

關系,街上的行人卑躬屈膝,魯四老爺的客廳懸掛著陳腐的條幅,祥林嫂就是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喜劇片《五朵金花》把白族的奇異風情與民歌作為電影元素注入影片中。《青春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幾組空鏡頭:鱗次櫛比的竹樓,高大粗礪的仙人掌叢,神秘而死寂的緬寺,掛著紅布條的大青樹。幾個畫面就把觀眾帶到遼闊、神奇、安謐的南國傣鄉。然后,虛實相間,引出人物,展開故事。在敘事的過程中,制作者又巧妙插入少女“洗澡”、“對歌”、“趕擺”、“獵少”、“殺牛祭谷”、“葬禮”等風土習俗。《過年》是從過年開始的:冬日的北方小城,銀裝素裹。除夕,大人、孩子都沉浸在辭舊迎新的喜慶氣氛之中。請門神,貼窗花,摔錢罐,到處是震耳欲聾的爆竹聲。整個影片場景集中、矛盾集中、時間集中,故事發生在過年的24小時之內。盡管在點綴式整合中民俗并不是影視敘述的重心所在,卻已為作品提供了耐人尋味的細節,仍給觀眾留下了不可泯滅的印記。《白毛女》中楊白勞給喜兒扯紅頭繩,《祝福》中的“閻羅大王分尸”、“捐門檻”,《牧馬人》中許靈均夫婦孝敬父親的“茶葉蛋”,《人生》中劉巧珍的婚禮,《良家婦女》中的“石人”,《湘女蕭蕭》中的“沉潭”,《老井》中那“血紅的棺材”和鐫刻著打井人名字的“石碑”,諸如此類的細節不勝枚舉。當然,點綴在影視作品中的民俗事象絕不僅僅是點綴而已,更重要的是傳達了作者的情感、意愿和理性思考。《菊豆》中楊金山葬禮上的擋棺儀式,深刻地揭示了宗法制度的本質。《鼓樓情話》中“滾泥塘”的人生禮儀連續三次出現,其深層含義則是對侗族人頑強生命力的謳歌。作為民俗事象的場景、細節、器物等,既有歷史的積淀,又有現實的根基,選擇蘊含豐富的細枝末節與故事相鏈接,能產生驚人的藝術效果。如《大紅燈籠高高掛》中的妻妾爭寵與大紅燈籠、《霸王別姬》中的主人公命運與京戲、《活著》中福貴一生的坎坷與皮影戲、《桃花滿天紅》中桃花和滿天紅的私情與皮影,等等。除了故事本身之外,這些民俗元素為影片帶來了電影自身的奇觀。影片敘述的故事是西方所熟悉的,而故事的民俗氛圍卻是西方所陌生的,這“熟悉的陌生”正是藝術創造的秘密。當然,從民俗入手展開對民族本性和民族精神的思考,已成為當代影視人的關注點。從某種角度講,人是民俗的人。人類在創造民俗的同時也在創造自身,人類生存機制的核心是民俗,這就為影視通過民俗塑造人物形象提供了理論依據。《劉三姐》根據“劉三姐”傳說改編。據鐘敬文先生考證,此傳說遍及我國南部廣西、廣東、云南、貴州等省,始為口頭傳承,后記錄于文字,至今已有700多年之歷史。“劉三姐乃歌圩風俗之‘女兒’”[2](P316)影片《劉三姐》中劉三姐形象的塑造主要是通過“歌圩風俗”來實現的。死亡是人生的終結,葬禮就有“蓋棺定論”的成分在里面,影視創作者常常在葬禮上大作文章。美國電影《甘地傳》鋪陳的葬禮為甘地形象加上了燦爛的一筆,而葬禮本身的大場面和大氣勢則為影視制作樹立了榜樣。我國影片《焦裕錄》、《》、《垂簾聽政》、《我的父親母親》等都在葬禮上極盡鋪陳之能事,電視劇《努爾哈赤》、《紅樓夢》、《三國演義》、《大宅門》等作品中的葬禮就不僅僅是為了渲染氣氛、吸引觀眾,更在于對人物進行刻畫。所以,《我的父親母親》中對待父親的遺體,兒子準備用車拉,母親卻堅持人抬,她的固執正是導演的匠心所在。在人物刻畫的過程中,借民俗塑造人物的心態也是常見的技法。電影《人生》中,劉巧珍的結婚場面可謂熱烈,但紅蓋頭并不能遮掩她內心深處的憂傷和哀怨。根據沈從文先生小說改編的影片《丈夫》,反映的是湘西農村的一種舊習,婦女結婚后為生計被迫離開丈夫去做皮肉生意。影片用舒緩的筆調,細膩地表現了男女主人公在特殊境遇下的深情厚愛。

點化式,指民俗事象經過藝術點化,晶化為一種飽含創作者情感、想象、理性等諸多主觀成分的審美意象,并且不再處于陪體位置,而上升為影視表現的主體。首先,點化意味著創作者對民俗事象的扭曲變形。藝術的神奇之處就在于能“點鐵成金”、“脫胎換骨”,改變表現對象原有的性質,直至創造新的形象。因此,影視創作者在點化過程中往往充分運用自己的想象、聯想乃至幻想,在已有民俗事象的基礎上“幻化”出具有審美價值的民俗虛象,或稱幻象。這種幻象已與原來的民俗事象自然脫離關系,同時達到一種高度的自我完滿,并且包含了比現實某種民俗事象更多的意蘊。正如蘇珊·朗格所說:“電影‘像夢’,則在于它的表現方式:它創造了虛幻的現在,一種直接的幻象出現的秩序。這是夢的方式。”[3](P480)影片《大紅燈籠高高掛》中的“大紅燈籠”以及“點燈”、“滅燈”、“封燈”的一套程式,就是典型的民俗虛象。這些民俗虛象不是可以證實的民俗,而是一種浪漫的虛構,不是一種真實,而是一種敘事策略。本來,虛構與創新是一切藝術的本性。“電影作品就是一個夢境的外現,一個統一的、連續發展的、有意味的幻象的顯現。”[3](P481)如此看來,影視對民俗的整合,可使原生態民俗事象發生質變,同時也并未排除其認識功能。

點化的過程也是創作者注入情感的過程,情感化的民俗事象成為一種審美意象。如果說點綴式偏重于再現,那么點化式則側重于表現。若將影片《人生》和《黃土地》的“土地”稍作比較,《人生》中的“土地”僅僅承擔敘事功能,而《黃土地》中的“土地”,既是現實的,又是理性的;既是再現的,又是表現的;既被一定的歷史文化所塑造,又在創造著新的歷史文化。在這里,“土地”不再僅僅是一種自然物象,而人與自然的關系被賦予一種高于社會、政治的容量,具有更深沉的歷史內涵和更鮮明的民族性。再將《人生》中劉巧珍的結婚場面與《黃土地》中的結婚場面比較,會得到同樣的感受。英國著名視覺藝術家克萊夫·貝爾曾說“藝術乃是有意味的形式”,并認為“有意味的形式”是藝術品中必定存在的一種特性,“離開它,藝術品就不能作為藝術品而存在;有了它,任何作品至少不會一點價值也沒有。”基于對視覺藝術的考察,貝爾對“有意味的形式”作了如下的說明:“在各個不同的作品中,線條、色彩以某種特殊方式組成某種形式或形式之間的關系,激起我們的審美情感。這種線、色的關系和組合,這些審美的感人的形式,我稱之為有意味的形式。”[4](P4)電影《黃土地》中的紅色以樂景寫哀情,收到了很好的反諷效果。《紅高粱》中的紅色基調同十八里坡等野性場景相結合,突出了生命的激昂之情。《大紅燈籠高高掛》紅色的熱烈與妻妾爭寵相輝映,更

反襯出人性的被壓抑。《桃花滿天紅》片尾的紅色與姚老爺的陰謀,把大喜突變至大悲的大反差透徹地表現了出來。

如果說點綴式作品中民俗只是陪體,為敘述故事、渲染環境、塑造人物服務,那么點化式作品中民俗已成為影視表現的主體。如果說點綴式僅僅表明民俗意識尚處于萌生階段,那么點化式則是民俗意識的高度自覺。《黃土地》的攝影張藝謀面對黃土地興奮地說:“就拍這塊土!”因為“陜北的黃土地雖然貧瘠,卻養育了我們中華民族。它既是貧瘠的,又透著母親般的溫暖,給人以力量和希望。”[5]所以,《黃土地》的敘述主體不是顧青、翠巧、翠巧爹、憨憨等人物形象,而是土地、花轎、鑼鼓、祈雨等民俗事象晶化而成的審美意象。同樣,《紅高粱》給觀眾印象最深的不是“我奶奶”、“我爺爺”的情事和抗日的壯舉,而是送親儀式、顛轎、紅高粱、高粱酒等。《大紅燈籠高高掛》令觀眾難忘的是點燈、滅燈、封燈的一整套程式。民俗意象成為影視表現的主體,給影視藝術帶來了新的藝術因子,并引起了影視藝術審美特性的變化。影視對民俗的整合,一方面使民俗本身因“典型化”得以被發掘、整理而發揚光大,給觀眾以更為深刻、鮮明、直觀的審美感受;另一方面又使民俗成為一種觀念的載體,其現實性亦在逐漸削弱乃至消亡。

實際上,任何一種整合,都是一種改造、一種重構,而且對整合雙方而言又是一個互動的過程:一方面影視藝術在對民俗進行改造、重構,另一方面民俗也使影視藝術的審美機制悄然發生變化。從點綴式到點化式的演進,民俗的影視整合的美學意義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改變了影視的敘事機制,突出了影視的影像性。二是削弱了影視的理性成分,提升了審美娛樂性。

影視藝術的敘述特性,決定了影視在本質上是偏重于再現的時間藝術。影視藝術的魅力就在于運用影視特有的聲畫系統敘述一個生動、直觀、曲折、動人的故事。正如斯坦利·梭羅門說:“只有按電影的特殊表現方式來塑造一個敘事觀念,才能完成自己的創作沖動。”[6](P2)伊芙特·皮涪也強調:“影片永遠是一個故事。”[7](P11)可見,敘述性一直被認為是影視的主要特性。點綴式民俗事象豐富了影視作品的敘述對象,并與人物、故事情節構合為有機統一而和諧完滿的敘事文本。《祝福》、《人生》、《老井》、《三國演義》、《紅樓夢》等影視作品承襲了中國最為傳統的敘事精神,結構完整清晰,發展脈絡清楚,其中的民俗事象入情入理,為整部作品添色不少。由于點綴式民俗在整部作品中是陪體,因而并未能從根本上改變作品的敘事機制,也并沒有削弱這些作品的敘事特性。一部作品的藝術時空都是既定的,各種藝術因素所占的時空比例形成了作品的總體特性。從這個意義上講,點綴式意味著民俗因素所占的時空比例明顯處于劣勢。與點綴式不同,點化式中民俗成為影視表現的主體,同時也就意味著民俗與非民俗因素在藝術時空上形成爭奪態勢,結果至少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民俗因素壓倒非民俗因素。《黃土地》中的迎親儀式、婚禮、土地、黃河、鑼鼓、祈雨等民俗因素在敘事時間上處于優勢,又由于這些民俗因素大都屬于非情節因素,也就決定了整部作品敘事性削弱,敘事節奏遲緩,而其在空間上的優勢則又突出了作品的影像性,給觀眾強烈的視覺沖擊。另一種情況是民俗因素與非民俗因素平分秋色,《紅高粱》、《大紅燈籠高高掛》等影片大致屬于這種情況。民俗在時空上的特有位置,使其既有時間上的延伸性,又有空間上的拓展性。事實上,張藝謀正是這樣處理民俗的,他所謂的“好看”也就是情節性和影像性的巧妙結合。其中“顛轎”、“紅高粱”、“高粱酒”、“紅燈籠”等民俗所拓展的藝術空間以及由此而產生的影像性,給影視帶來了空前的藝術景觀。

民俗本身具有娛樂功能,像節日、游戲、體育等民俗是人類生活的調節劑。影視藝術的主要目的也是使觀眾獲得娛樂。魯迅先生曾說:“美術誠諦,固在發揚——真美,以娛人情,比其見利致用,乃不期之成果。沾沾于用,甚嫌執持。”[8](P47)這樣,娛樂就成為民俗與影視的契合點,也成為二者的終極關懷。從這個意義上說,民俗在作品中所占比重越大,作品的娛樂成分也就越大:反之,民俗成分越小,其娛樂成分也就越小。感官娛樂性又是和人類的理性始終處于矛盾狀態,藝術的發展變化就是此消彼長的過程。就民俗的影視整合而言,點綴式帶有更多的理性成分,點化式則更具有娛樂因子。《祝福》、《人生》、《老井》等影片,帶給觀眾的是更多的理性成分,對《紅高粱》、《大紅燈籠高高掛》的接受而言,感官刺激幾乎取代了人們的理性思考。原因在于,影片過分地渲染了某些儀式。儀式,通常被界定為象征性的、表演性的、由文化傳統所規定的一整套行為方式。它可以是神圣的也可以是凡俗的活動,這類活動經常被功能性地解釋為在特定群體或文化中溝通(人與神之間、人與人之間)、過渡(社會類別的、地域的、生命周期的)、強化秩序及整合社會的方式。人類的生存需要儀式,沒有儀式的生活是枯燥的、毫無生氣的,甚至是不可思議的。一方面,儀式為人類提供了情感釋放的契機,如婚禮上的“鬧洞房”,葬禮中的哭喪等。另一方面,某些儀式(如婚喪嫁娶)對于非當事人而言,更多的是一種審美活動,其非功利性是顯而易見的。所以,《黃土地》、《紅高粱》、《大紅燈籠高高掛》等影片“好看”(張藝謀語),就在于通過某種儀式強化其作品的審美機制。王一川曾指出:“由于這里的奇異民俗總是交織著民間狂歡節氣氛(如《黃土地》里的婚嫁喜慶和祈雨儀式,《紅高粱》里的送親儀式、顛轎,野合、酒誓等),所以對于厭倦了第三代虛幻大敘事而尋求個體解放的當代觀眾(主要是知識分子),能產生瞬間性的狂歡享受。”[9](P258)對于影視創作而言,理性和娛樂似乎構成了審美價值的兩端,任何一種顧此失彼都是藝術的大忌。審美離不開娛樂性,但僅有娛樂性是遠遠不夠的;審美也離不開理性,只有理性同樣也是行不通的。藝術創作樂趣,是在不斷地追尋新的平衡中獲得游戲的快慰。

總的說來,影視藝術從其發生形態和發展走向來看,是以民俗為其依托和前提的,而最終則成為一種新的民俗,它是美的,也是民俗的。同樣,民俗的生成和發展,也要以藝術為契機和指向,當代的影視無疑為民俗提供了展示其風采的藝術空間。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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