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外藝術對視管理論文

時間:2022-07-13 08: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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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外藝術對視管理論文

談到中國藝術,在東西方的對視中,人們常說:西方寫實,東方寫意。這種不同其實是東西方哲學觀念的不同,故在表達理念的藝術手法上十分不同。從希臘人開始,西方人一直認為,整個存在,包括宇宙都是可以理解的,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原因。西方藝術的源頭是希臘的雕塑和建筑,建筑的空間位置講究各種數比關系和幾何秩序,人體雕塑中各種秩序、比例的和諧是希臘藝術家所孜孜以求的。因此西洋畫特別講究從形體光色關系上苛求細節、越來越精細逼真,毫發不左地模仿自然,刻意求實。然而東方民族的整體自然觀導致中國人不信賴自己的視覺印象,越是想努力把握自己所面對的自然,便越是感到難以把握其原狀,所謂“橫看成嶺側成峰”就是這種心理狀態的反映。在中國藝術家看來,人是萬物萬象中的一個有限物,他是不可能認識自然的,在“以為有物”,而“未使有封”之際,仍可保留天機的完整。而“一旦有封”(分類、概念化),一旦有“是非”之分(有判斷),天機的完整性便開始分化、破碎。因此,中國藝術家認為,寫實只是雕蟲小技,蘇軾說過:論畫以形似,見與兒童鄰。因為人是無法表現自然之道的,只能意會,不能言傳,即“封死則道亡”。這一切都使中國藝術家放棄再現和模仿自然的沖動。中國畫的意境是虛靜空靈,筆墨是簡率疏淡,他們遵從莊子的指引,“無知”、“無為”、“無我”、“心齋”、“坐忘”。因為“有我”,才會有恐懼、有苦惱。西方人就是因為“有我”,才會妄自尊大地想要規劃世界,解釋世界。而“喪我”、“無知”,不用自己的思維分解這個世界,就能重新擁抱原有的具體的世界。因此,依照老莊哲學,中國人在自己的詩詞、書法和繪畫中,不僅沒有否定自然,反而找到了“離形去知”的解脫方式,這成了中國人擁抱自然、躍身大化、天人合一的內在動因。藝術家只有放棄對物象外形的追求,才能在忘我的寧靜中進入自然現象內部而與之呼吸與共。在中國畫中和諧生動、靈氣往來,藝術家渾然坐忘于山水花鳥之間,如樹、如山、如水、如云。有西方藝術評論家說:“中國畫雖然講究空靈,卻又最寫實,最超越自然而又最接近自然,是世界上最心靈化的藝術,而同時又是自然本身。”我國學者龐樸先生認為,中國人認識世界的方式有某些鮮明的個性,其思維的特點是“抽象而不徹底”,是帶有具體的抽象,帶著感性的理性,是介于感性與理性之間的一種狀態。我覺得這正是造就中國寫意畫成為“世界上最心靈化的藝術,又是自然本身”的思想根源。

因此,由于東方人的哲學,由于堅信人用“心”思考,而不像西方人很早就知道人用“腦”思考,這樣的哲學,觸動中國人的是“抽象而不徹底”的美感(梁漱溟先生用“心役于形”概括)。東方人接受了不可理解的天地萬物中的存在,并一直同這種無意義性共處。故在東方人看來很自然的表意特征的藝術形式,就同生活本身一樣沒有形式、一樣正常,一樣無理性。如果西方藝術家認為東方音樂“沒有意義”,那么,東方人完全可以回答,這是自然本身的無意義性,無休止地延續下去,沒有開頭、中場或者結尾,而一切西方古典文學、藝術都有開頭、中場或者結尾的理性次序。西方藝術傳統還對崇高和平庸的事物嚴格加以區分,要求以最高級的藝術形式處理最崇高的主題,因此對東方人盛贊“荷花出污泥而不染”的趣味目瞪口呆,不能理解。

值得注意的是,19世紀以來西方藝術家對自己繼承下來的古典藝術傳統普遍不滿,甚至無法忍受,這是因為他們對待世界的整個態度發生了重大變化。一位20世紀的西方藝術評論家說:“我們歐洲的藝術有一種致命的傾向———要成為科學”。可謂一語中的。而攝影和影視技術的出現更讓西方傳統的寫實藝術理想無立足之地。他們感到了理智的蒼白與可怕。辜鴻銘老先生看得真切,他說現代西方藝術乃至人文學科是在“心靈與理智的可怕戰場”上廝殺,是在“灑滿墨水的世紀”為求生存而戰斗。可斗來斗去,仍然擺脫不了科學的糾纏,這不,它們雙雙走在“徹底抽象化”的道路上,只不過科學是理性的抽象化建構,藝術是用抽象表達對非理性的尊重,真是貌合神離啊!

西風東漸,中國人也日益重視,甚至迷戀上智力開發,滋潤心靈成了件奢侈的事情。這就使得今天的中國畫較之宋元時期丟失了許多最美的品質,看古代中國畫,一望而見的是勃郁的“文氣”,筆墨中浸透著畫家的詩意,即使里面沒有人,但一望而知那是隱士詩人居住的山水;現代中國的山水畫家已對中國古典詩意沒有了感覺,只能畫那個表面物象,他不居住在山林,山林對他是純粹的“外部世界”,所以他的中國畫要么是空洞的泛濫筆墨,要么是水彩畫的明麗逼真,唯獨沒有了中國畫曾經擁有的天人合一的意境。

更要命的是,在萬事不如人的精神氣氛中,一些藝術家似乎每天都在等待著西方提供給我們明天的去向,看不到我們文化傳統中真正美的東西。前幾年一位中國畫家提出“筆墨等于零”,引起許多討論,在我看來,筆墨是中國畫,乃至中國藝術的核心、靈魂,沒有筆墨的中國藝術大半就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