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建和諧社會 發達國家的啟示

時間:2022-11-23 12: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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構建和諧社會 發達國家的啟示

我們今天都在討論“和諧社會”的議題。其實,如果我們不死摳字眼的話,建立“和諧社會”并不是我們國家單獨面臨的課題。事實上,考察一下世界現代化的歷史進程,我們就會發現,建立“和諧社會”乃是所有市場經濟國家的經濟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時都必然要面對的課題。在這方面,發達國家既有大量的經驗、也有一定的教訓可供我們借鑒。溫習一下發達國家在這方面走過的道路,對我們應當會有一定的啟示和教益。

從社會發展戰略和社會管理體制方面看,西方發達國家的現代化進程大體上可以分為三個階段。這就是早期自由主義階段、干預主義階段和新自由主義階段(這一階段也有人稱之為“新保守主義”階段,但我認為稱為“新自由主義”階段更為名副其實)。如果以“和諧社會”作為一個核心概念,那么我們也可以把這三個階段分別看作是社會逐漸走向不和諧的階段、“和諧社會”的形成階段以及“和諧社會”的反思和調整階段。

單純市場機制不可持續

導致現代經濟危機的具體原因有很多,但其中一個重要因素就是由社會兩極分化日益加劇所導致的社會購買力總量相對偏低。以生產過剩為特征的經濟危機周期性爆發是世紀西方發達國家最引人注目的現象之一。

早期自由主義階段大體起自世紀后期、結束于世紀年代。這一階段西方國家發展戰略和社會體制方面的特點可以概括為六個字,即“小政府、大自由”。一方面是政府盡量不干預經濟社會運作;另一方面,相對應的是,每個人在法律上或形式上都平等地享有比以往更多的個體自由。人們認為只要政府不去干預經濟、社會運作,讓個體享有充分自由,使個體能夠利用這些自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整個社會也就能夠繁榮。這是當時人們普遍接受的信條。

這樣的社會體制有它的積極一面。和前現代社會相比,個體自主行動的空間發展了,個體的理性能力也能充分發揮,不再受到包括宗教在內的多種外在權威的限制了,個人活動的積極性、主觀能動性得到空前的提高。這樣的社會是一個充滿活力的社會,這種活力最終引發了工業革命。工業革命使人類的物質生產能力空前高漲,達到前人所不能想象的地步。

但這樣的社會體制也有其內在的局限性和消極后果。它雖然在形式上賦予每個人以平等的自由,但卻不能保證每個人都能夠真正同等的去利用這種自由。由于先天或后天的差異,人們在利用法律賦予的自由等條件去獲取個人幸福方面的能力事實上是不同的。這樣,隨著時間的推移,勢必導致社會成員之間在財富和地位分配等方面的兩極分化。而單純的市場經濟體制又沒有對這種分化進行自動調節的機制。在缺乏其他調節手段的情況下,社會兩極分化的程度就會越來越尖銳,并引發一系列其它的負面后果:

第一,引發一種以生產過剩為特征的現代經濟危機。這是社會不平等造成的重要負面后果之一。導致現代經濟危機的具體原因有很多,但其中一個重要因素就是由社會兩極分化日益加劇所導致的社會購買力總量相對偏低。以生產過剩為特征的經濟危機周期性爆發是世紀西方發達國家最引人注目的現象之一。

第二,引發嚴重的社會危機。其中最主要的表現就是現代社會的兩大主要階級即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尖銳,沖突越來越頻繁。世紀的西方國家充滿了激烈的階級矛盾和階級沖突,它們有時候甚至發展成為大規模的、流血的沖突和斗爭,如工人起義等。

第三,導致越來越嚴重、越來越普遍的精神危機。尤其是在弱勢人群中造成嚴重的心理或精神危機。人們在心理上、精神上越來越焦慮,看不到前途,感到生活沒有意義,精神不健康的人越來越多,自殺率越來越高。在十八、十九世紀,西方社會普遍經歷了自殺率上升的階段。

面對上述危機,面對社會的高度不和諧,世紀的許多思想家們都出來進行討論,試圖對它們做出恰當的診斷、開出有效的解決處方,結果導致各種社會思潮的出現,如無政府主義、社會主義、保守主義、自由主義等。但從整個發展戰略和社會體制上看,直到世紀初期西方國家都沒有發生過重要的改革與調整,始終是自由主義信條占據主導地位。社會分化程度以及相應的經濟、社會問題因此日趨嚴重,最終導致了年世界性經濟危機的大爆發。在這種形勢下,發達國家的政治家、企業家們才認識到必須要改革。二戰前后,西方發達國家普遍進行了體制改革,結束了早期自由主義的發展戰略和社會體制,將經濟社會發展推進到干預主義階段。

活力與和諧難以兼得

政府對經濟社會運作過程的各種規制總是不可避免地要降低社會的活力和效率。福利國家的建設不僅降低了國民財富中可用于投資的那部分財富的比重,也降低了社會成員為生存而努力的積極性。

二戰前后西方發達國家體制改革的具體內容雖然很多,但其中有三個最重要的標志性內容,它們實際上成為干預主義時期西方社會的三根支柱。

第一是建立“大政府”。政府開始轉變自己的角色,開始從小政府向大政府轉變,直接介入到經濟與社會的運作過程中去。政府試圖通過建立國有企業、直接投資、財政和稅收政策等各種途徑來對經濟和社會的運作過程進行組織和協調,不再是像過去那樣單純由市場這只看不見的手來對經濟與社會運作過程進行組織和協調。

第二是建立福利國家。就是由國家出面來向社會成員提供一定的福利。國家提供福利的形式可以是多種多樣的。一種是救濟型的,只給那些在市場競爭中完全失利的人。另一種形式就是保險型的,其中有一些是由國家強制實行并給予一定的資助。第三種形式就是平均主義福利給付,國家在對社會成員平均提供一份福利,而不在收入等方面設立任何資格限制。

第三是建立所謂的社會伙伴關系。就是要在國家的指導監督下,通過一系列制度性的措施,在地區、行業和全國范圍里面將勞方和資方重新組織起來,讓他們定期就勞資雙方利益分配有關的問題進行協商談判,通過談判來確立規矩,解決雙方利益分配方面的問題。由此使勞資之間的關系由過去那種激烈的對抗關系轉變成一種“伙伴”關系、“合作”關系。

上述改革措施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發達國家的社會組織形式和運作機制。在這種社會組織形式下,整個社會的經濟運作在很大程度上不再是由自由、孤立的原子化的個體自己分別去進行,勞動者個人生存和發展方面各種需要的滿足也不完全只靠個人的努力了,而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依靠政府、工會的協助和支持來獲得。這樣一種變化所帶來的積極效果之一,就是在很大程度上克服了世紀以來西方社會一直存在并日益尖銳的兩極分化趨勢,從而逐步緩和了經濟社會危機,使社會進入一個相對和諧的狀態。這是“二戰”之后西方國家普遍出現一個相對穩定、相對繁榮局面的主要原因之一。西方發達國家的工業化過程也大部分是在這樣一個社會背景下最終完成的。

但另一方面,這種體制轉變也帶來一些不可忽視的弊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弊端就是它導致西方發達國家企業活力的下降和國際競爭能力的降低。政府對經濟社會運作過程的各種規制總是不可避免地要降低社會的活力和效率。福利國家的建設不僅降低了國民財富中可用于投資的那部分財富的比重,也降低了社會成員為生存而努力的積極性。通過勞資雙方有組織的談判來確定工資增長率,也是對企業自主權的一個很大限制,使企業家不能根據企業的生產、銷售狀況隨行就市地對人力、物力和財力資源進行最有效的配置。從整個社會來看,市場經濟自由運作的條件有所破壞。在發達國家里不僅造成了不同企業之間工資增長率和價格變化率的拉平化趨勢,而且還造成了“能上不能下”的剛性的工資結構和價格結構,使產品成本日益上升,最后導致的結果就是使企業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能力逐步下降。

當然,如果發達國家相互之間都是封閉的,不同國家的企業之間沒有相互競爭,或者雖然各個發達國家之間的市場是相互聯系的,各國企業之間存在著相互競爭,但各個國家在政府干預、福利提供和勞資談判結果等方面都是協調一致的,那么,上述所謂“弊端”并不會成為真正的“弊端”。因為無論在哪種情況下,參與相互競爭的企業都是一樣的低效率,不會有太強大的挑戰者出現。但現實情況是,一方面,發達國家之間的市場是相互聯系的,不同國家企業之間的相互競爭是不可避免的;另一方面,發達國家向干預主義政策轉變的程度是不平衡的。雖然都不同程度地實現了這種轉變,但政府介入的程度不同,福利化程度不同,社會伙伴關系的形態及對企業家自主權的限制程度也不完全一樣。這就導致在發達國家里面市場運作機制受到限制的程度不一樣,企業活力降低的程度不一樣。

其中,干預程度相對比較低因而企業活力相對較強的發達國家是日本。在日本,國家對經濟社會運作直接進行干預的程度相對較低;由國家提供的福利也較少,福利主要是由企業提供,企業效益好多提供,效益不好就少提供,比較靈活。由于日本沒有全國性的工會與企業家對抗,只有企業工會組織,也使日本企業家能夠比西方發達國家的企業對勞動者實行更有效的控制和管理,使日本工人的平均勞動時間、強度和效率都高于歐美,因而在相同技術條件下,日本產品的勞動力成本相對就更低。因此,世紀年代,日本的制造業產品如汽車和電器紛紛涌入歐美市場,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歐美制造業的不景氣狀況。日本的制造業蒸蒸日上,國際競爭能力越來越強。在這種情況下,歐美制造業部門的企業家開始考慮自己的出路。一部分企業就從工資成本比較高的地方跑到成本比較低的地方(或是跑到本國比較落后的地方去,或是跑到發展中國家去),從而給落后地區和落后國家帶來一個工業化的機會,并逐步導致了經濟的全球化。另一條出路就是改行,把工廠關閉,轉到別的行業如服務業、金融業里去。這兩種行為的直接結果是在歐美國家引發了一輪“去工業化”的浪潮。并進而導致了其他一些嚴重的經濟與社會后果,例如政府的稅收和財政受到了嚴重影響,國家提供的福利水平難以維持,以及傳統制造業部門的工人大量失業等等。

在這種情況下面,歐美國家面臨了新的危機,它們的政府調節機制、福利國家體制、社會伙伴關系都受到了挑戰。大家開始對干預主義戰略及其體制進行反思和批評,認為它限制了市場經濟的運行條件,限制了企業家的個人自由,降低了整個社會運作的活力,降低了本國企業的國際競爭能力。因此,世紀年代,在美國總統里根和英國首相撒切爾夫人帶領下,發達國家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改革,在一定程度上重新向自由主義體制方向轉變。改革的主要內容:一是降低國家對社會經濟運作過程的干預程度,包括通過將原有的國有企業大量出賣給私人等措施來降低國有企業的比重,減少政府對經濟的管制,以及降低稅率等;二是改革福利國家體制,包括降低福利支出在政府財政支出中所占的比重,減少以平均主義形式給付的福利種類等;三是減少對工會組織的支持,增加資方的權力和鼓勵資方“靈活使用勞工”;等等。

這樣一個轉變的結果是西方發達社會又進入了一個新階段,即我們前面所講的新自由主義階段。當然,由于各種原因,社會不可能完全轉變到世紀那種早期自由主義的狀態上去:政府不可能重新變成世紀那樣的小政府,福利國家體系也不可能徹底瓦解,勞資談判制度也不能完全拋棄。因此,事實上我們可以把這場改革看作是對干預主義發展戰略及其社會體制的一種反思和調整。在這種新的制度環境下,由于市場經濟運作的必要條件在很大程度上重新得到了恢復,企業家擁有的自主權則比干預主義時期更多了,企業家的行動能力更強了,靈活性更大了,整個社會的經濟活力和效益也因此而進一步提高了,從而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西方發達國家所面臨的上述新危機。但就工人而言,他們的生活處境跟以前相比則有所惡化(政府提供的福利減少了,失業率上升了,社會兩極分化程度又有所提高)。怎樣在這種新形勢下重新協調好經濟與社會發展之間的關系,又重新成為發達國家的政府面臨的難題。

世界難題期待中國式破解

如何真正妥善適當地處理好經濟與社會之間的協調發展問題,從目前來看仍是一個世界性的難題。對于我們這樣一個仍然屬于發展中國家的大國來說,更是需要做深入細致的研究和探討。

從上面的回顧中我們可以得到一些什么樣的啟示呢?我想,至少有這樣幾條可以供大家考慮:

第一,單純的市場經濟體制必然導致社會的不和諧狀態。建設和諧社會是市場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時必然遭遇的課題和任務。“和諧社會”在某種意義上就是一套用來從社會結構、社會管理體制方面解決市場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時所引發的那些經濟、社會問題的措施和辦法。單純的市場經濟是以“能者多得”作為自己的基本運作原則的,“富者更富、貧者更貧”的馬太效應是它的必然結果。在市場經濟發展的初期,當社會生產力還不是很高、財富總量還不是很多的時候,這種貧富差距還不會很突出。而當經濟增長到一定水平、社會的財富總量大大增加的時候,這種差距就可能變得十分懸殊。這個時候,上述市場經濟條件下特有的各種經濟社會問題就會逐漸產生和凸顯出來,不僅影響許多社會成員個人的生存狀況、引發比較激烈的社會沖突、破壞社會秩序,而且也會阻礙經濟本身的進一步發展。“和諧社會”的建設就是要彌補單純市場經濟機制所包含的這樣一種缺陷,從社會結構、社會管理體制方面來確保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

第二,建設和諧社會的中心任務應該是降低社會的兩極分化程度,將這種分化限制在一定程度之內,以緩和社會內部各個階級、階層或群體之間的矛盾。一定程度內的社會分化是市場經濟機制正常運作的必要條件,但超過一定限度的兩極分化卻是有害無益。雖然導致社會不和諧局面的因素有很多,但在現代市場經濟條件下,導致社會陷入嚴重不和諧狀態(經濟蕭條、以個體犯罪和集體對抗等形式出現的烈性社會沖突、普遍性的精神危機等)的主要原因則是社會成員之間超出一定限度的兩極分化。因此,緩和社會的兩極分化,雖然不可能解決所有的經濟、社會問題,但卻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緩和上述市場經濟條件下特有的那樣一些經濟、社會危機。西方發達國家在世紀中期近年的穩定繁榮可以作為此方面的例證。此外,西方發達國家在這方面所采取的那些主要措施,如政府對經濟社會過程進行宏觀調控、建立和完善包括社會保障在內的福利體制以及在不同利益主體之間建立社會伙伴關系或協商談判機制等,雖然對經濟效率有一定副作用,但從緩和上述經濟社會危機、促進社會和諧這個角度來說還是相當有效的,值得我們仔細加以研究。

第三,在和諧社會的建設過程中,要注意處理好社會發展與經濟增長之間關系問題。和諧社會的建設和經濟增長應該相得益彰,不能相互影響。經濟增長和社會和諧之間始終是相互依賴、相互制約的關系。只有經濟能夠持續增長,社會的和諧狀態才能夠持續地得到維護。否則,所謂的“和諧社會”只能是曇花一現。在開放經濟條件下,經濟的持續增長則必須以本國企業相對其國際競爭對手而言始終擁有一定的比較成本優勢、因而始終擁有一定的效率優勢為前提。而社會和諧狀態的維持在一定程度上又可能是以限制或破壞市場經濟條件下經濟增長的某些必要條件(如占用可用于投資的財富資源以作為居民福利、提高產品中的工資成本、對企業的運作進行一定的規制等)為基礎的,因而不可避免地會與經濟的持續增長發生一定的矛盾。西方發達國家在世紀后期所遭遇的問題就是一個實例。西方發達國家試圖通過新自由主義的改革來重新振作經濟的活力,但在一定程度上又影響了社會的和諧局面。因此,如何真正妥善適當地處理好經濟與社會之間的協調發展問題,從目前來看仍是一個世界性的難題。對于我們這樣一個仍然屬于發展中國家的大國來說,更是需要做深入細致的研究和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