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把握唯物史觀的出發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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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中圖分類號]F516.5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1—4799(2001)01—0027—06
科學的歷史觀出發點的確立,是建立唯物史觀體系的關鍵。出發點正確雖然不能保證一個理論體系正確,但卻為這個理論體系的正確性指明了方向。而如果出發點錯誤,盡管可能發現一些真理的顆粒,卻不可能建立一個科學的理論體系。正是確立了科學的歷史觀出發點,找到了一條考察和研究社會歷史的科學方法,馬克思、恩格斯才創立了唯物史觀,實現了哲學領域的革命。完整準確地把握馬克思唯物史觀的出發點,是澄清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的誤解,深入領會和正確運用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并在實踐中發展馬克思主義的前提條件。
一、唯物史觀的出發點是“現實的人”
長期以來,由于沒有認真考察馬克思、恩格斯關于自己歷史觀出發點的論述,中外學術界在馬克思主義的研究中一直存在著兩個誤區。
第一,把“物質”范疇當作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出發點,傳統的哲學原理教科書體系就是明證。以物質范疇為出發點所建立起來的體系,所闡述的主要是一般唯物主義的基本原理,而不是馬克思、恩格斯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原理。這樣,就不能說明馬克思新唯物主義與舊唯物主義的本質區別。當然,造成這種誤解有著十分復雜的歷史原因。其一是由于列寧和斯大林的誤導。列寧生前沒有看到馬克思恩格斯的《德意志意識形態》,他只是根據自己的理解,認為馬克思恩格斯主張的是“從物到感覺的思想”的路線。斯大林雖然看到了《德意志意識形態》,但卻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其二是后來的研究者忽視了《德意志意識形態》中的一些基本思想和它所包含的理論體系。思想和存在、物質和意識關系問題是一般哲學的基本問題,但不是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問題,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問題是主體與客體在實踐基礎上的相互作用、對立統一。長期以來,由于我們把思維和存在、物質和意識的關系問題當做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基本問題,忽視了主體和客體的關系問題,因而在哲學領域中造成了一種見物不見人的局面,也就不可能正確解決人的活動與社會歷史規律的關系問題。
第二,認為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中沒有人。在國外,薩特就主張應該用“真正的人學”,即他的存在主義來“醫治”當前馬克思主義的“貧血癥”;把存在主義“并入”馬克思主義,以“補充”馬克思主義的“不足”,使馬克思主義“重新發現人”,“探究人”,以“發展”馬克思主義。他說:“存在主義是馬克思主義的一塊飛地?!盵1](P360)
甚至到今天,我國有的學者還認為,“馬克思的社會系統模型沒有人,特別是沒有個人,或者說至少是把人的位置擺得很低”,“馬克思曾明確地講他的研究不以‘人’作為出發點而以‘勞動’作為出發點”,因此,這些學者給自己提出的任務是要建立系統哲學,“它研究社會系統不以勞動為出發點而以人為出發點,并積極吸收歐洲文化中的人文主義傳統”[2](P319、321)。顯然,這些學者并沒有把握馬克思唯物史觀的出發點的真正內涵。
這些學者根據馬克思在《關于費爾巴哈的提綱》中的一句話“人的本質并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3](P85),認為馬克思把人的本質歸結為“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也就是歸結為生產關系。而在馬克思的理論中,生產關系規定階級關系,階級關系規定了人的階級性。這樣,在馬克思那里,就用“階級”取代了“人”,用“階級性”取代了“人性”[2](P319)。
這些學者對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如果不是故意歪曲就是一知半解。完整準確闡明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的出發點,對澄清這些誤解、把握唯物史觀基本原理、堅持和發展馬克思主義具有十分重大的意義。
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明確指出:“我們的出發點是從事實際活動的人”[4](P30),“我們開始要談的前提并不是任意提出的,它們不是教條,而是一些只有在想象中才能撇開的現實前提。這是一些現實的個人,是他們的活動和他們的物質生活條件,包括他們得到的現成的和由他們自己的活動創造出來的物質生活條件。”[3](P10)
這里,馬克思、恩格斯明確指出,作為科學歷史觀出發點的是“現實的人”。他們把從事物質生產的“現實的人”作為出發點,這是因為歷史是由人的活動構成的。我們怎么能說馬克思主義理論體系中沒有人、馬克思唯物史觀的出發點不是人呢?馬克思在指出歷史的前提和出發點是現實的人之后,接著指出,作為歷史的前提和出發點的還有現實的人的活動和他們的物質生活條件,包括他們已有的和由他們自己的活動所創造出來的物質生活條件。
以往的社會歷史理論從根本上說都是不科學的,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沒有正確的理論出發點。有的人把上帝、神作為歷史的前提、理論的出發點。圣奧古斯丁就認為,一切歷史事件決定于上帝。在《懺悔錄》中,他寫道:上帝是“至高、至善、至美……至仁、至義、至隱……負荷一切,充裕一切,維護一切,創造一切,養育一切,改進一切。”[5]他在說明歷史事件時,就始終堅持這一出發點。
有的人把人的理性作為歷史的前提和理論的出發點。18世紀法國唯物主義者就是如此。他們把理性作為衡量一切的尺度,從理性出發去批評一切,認為社會上的一切弊病都產生于愚昧和無知。霍爾巴赫說:“愚昧,迷妄,偏見,以及缺乏經驗、考慮和預見——這就是道德罪惡的真正根源。人們自己危害自己并危害自己的同伴,只是因為他們沒有關于自己的真正利益的觀念?!盵6](P728—729)
有的人把感覺作為出發點和前提,從感覺出發去解釋一切。主觀唯心主義者貝克萊就是如此。他說:“每個觀察人類認識的客體的人都看得很清楚:這些客體或者是感官真正感知的觀念,或者是我們觀察人心的情感和活動而獲得的觀念,或者是借助于記憶和想象而形成的觀念?!盵7](P15)
黑格爾是把絕對精神或理性作為理論的出發點的,自然、社會及其歷史只不過是絕對精神或理性自我發展的表現。他自己指出:“哲學研究所能采取的一貫而有價值的唯一方法,就是——要當‘合理性’在世界的存在中開始表現它自己的時候(不是當它僅僅是一種在本身的可能性的時候)——當它在一種現有的事物狀態里,實現它自己為意識、意志和行動的時候,做研究歷史的出發點?!盵8](P61—62)
德國的批判的根本錯誤在于它沒有離開黑格爾哲學的基地,沒有確立正確的出發點。德國的批判和黑格爾的論戰以及他們相互之間的論戰,只局限于他們當中的每一個人都抓住黑格爾體系的某一個方面,用它來反對整個體系,也反對別人所抓住的那些方面?!霸诤诟駹柕捏w系中有三個因素:斯賓諾莎的實體,費希特的自我意識以及前兩個因素在黑格爾那里的必然的矛盾的統一,即絕對精神。第一個因素是形而上學地改了裝的、脫離人的自然。第二個因素是形而上學的改了裝的、脫離自然的精神。第三個因素是形而上學的改了裝的以上兩個因素的統一,即‘現實的人’和現實的人類?!盵9](P177)黑格爾把絕對精神(或者說理性)作為出發點來說明實體和自我意識的統一。布·鮑威爾與施特勞斯各抓住黑格爾哲學的一個因素,前者抓住自我意識,后者抓住實體。起初德國的批判還是抓住純粹的、未加改造的黑格爾的范疇,但是到后來卻用一些世俗的名稱來稱呼他們。例如,費爾巴哈用“人”、“類”來代替黑格爾的絕對精神,施蒂納又用“唯一者”來代替費爾巴哈的“人”和“類”。
馬克思主義哲學并沒有忽視人,相反,它是以“現實的人”為出發點,并以現實的人及其發展為中心內容的科學,恩格斯曾經指出:“對抽象的人的崇拜,即費爾巴哈的新宗教的核心,必須由關于現實的人及其歷史發展的科學來代替。這個超出費爾巴哈而進一步發展費爾巴哈的工作,是由馬克思于1845年在《神圣家族》中開始的?!盵10](P237)
二、“現實的人”的科學規定
馬克思恩格斯唯物史觀與唯心史觀的根本區別,不在于他們把“現實的人”作為歷史的前提和理論的出發點,而在于他們對“現實的人”作出了科學的規定?!艾F實的人”即進行物質生產的人,受物質生活條件的制約?!艾F實中的個人,也就是說,這些個人是從事活動的,進行物質生產的,因而是在一定的物質的、不受他們的任意支配的界限、前提和條件下活動著的”[11](P71—72)?!艾F實的人”有著十分豐富的內涵。
第一,唯物史觀出發點揭示了人是個實踐的存在,因而“現實的人”的本質是動態的發展的
“現實的人”也就是從事物質生產的人,從事物質生產活動的人才是具體的、活動著的人。這說明只有從實踐活動中才能揭示人的本質。人們的生產活動是歷史的、具體的,“現實的人”的本質也是具體的、歷史的。
在馬克思恩格斯看來,把現實的個人看成是歷史的前提、從現實的個人出發,和把現實的個人的活動及他們的物質生活條件看作是歷史的前提,從現實的個人的活動和他們的物質生活條件出發是一回事。因為,現實的人和物質生產是交融在一起的,現實的人的本質就在于他是從事物質生產活動的,而物質生產就是現實的人所從事的獲取物質資料的活動。現實的個人正是由于他的物質生產活動和這種物質生產活動所造成的物質條件決定的?!皞€人怎樣表現自己的生活,他們自己也就怎樣。因此,他們是什么樣的,這同他們的生產是一致的——既和他們生產什么一致,又和他們怎樣生產一致。因而,個人是什么樣的,這取決于他們進行生產的物質條件?!盵3](P11)人通過自己的物質生產活動和其他對象性的活動,確證自己作為“現實的人”的本質。早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馬克思就曾經指出,生產的某種新的方式和生產的某種新的對象都是“人的本質力量的新的顯現和人的存在的新的充實”[12](P85)。
社會歷史無非是各個時代的人在歷史中的各種形式的活動,人的活動是歷史性的,也是歷史性的變化發展的。隨著人的活動的歷史性的變化發展,人的特性、人的本質也是歷史性的變化發展的。正是這種在程度上越來越大的合規律性和合目的性活動,使人越來越遠離動物界,不斷地獲得自己新的特性和本質。這樣,人就是“處在變易的絕對運動之中”的[13](P486)。所以,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的活動是“現實的人”的實踐本質。
離開現實的人,就談不上物質生產及物質生活條件;而離開了物質生產活動和物質生活條件的人,也就不是現實的人。所以,唯物史觀的出發點是現實的人和唯物史觀的出發點是物質生產,這兩種提法是完全一致的。“現實的個人”和“他們的活動和他們的物質生活條件”這兩個前提,不能只肯定其中一個而否定另一個。只承認前者不承認后者就會陷入抽象人性論,最終陷入唯心主義;只承認后者不承認前者,就會見物不見人,陷入機械唯物主義。
第二,“現實的人”不是無人身的自我意識,也不是純粹的自然的人,而是自然和社會歷史發展的共同產物,是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的有機統一
黑格爾雖然承認人是在社會歷史中活動的存在物,指出要通過勞動、通過人的活動來理解人的本質。“黑格爾站在國民經濟學的立場上,他把勞動看作人的本質,看作人的自我確證的本質”[4](P163)。但是,黑格爾把人當作精神的存在,把人等同于無人身的自我意識。他說“人能超出他的自然存在,即由于作為一個有自我意識的存在,區別于外部的自然界”,“就人作為精神來說,他不是一個自然存在。”[15](P92)馬克思指出:“人的本質,人,在黑格爾看來是和自我意識等同的”,“人僅僅表現為自我意識”,“主體也始終是意識或自我意識”[14](P165、162)。這樣,黑格爾就把勞動、活動僅僅歸結為精神的、意識的活動、勞動。馬克思指出:“黑格爾唯一知道并承認的勞動是抽象的精神的勞動”[14](P163)。由于不了解人及其實踐,而用絕對精神、理性自我運動來描述歷史的運動,黑格爾“只是為那種歷史的運動找到抽象的、邏輯的、思辯的表達”。[14](P159)
費爾巴哈反對把人看作是抽象的自我意識的思辯唯心主義觀點,他認為黑格爾舊哲學的自我意識“乃是一種無實在性的抽象”,他提出了人本主義的新哲學,力圖用唯物主義的自然觀來解釋人,用肉體的、感性的人代替精神的、抽象的人。在他看來,人不是一個抽象的實體,而是一個感性的實體,“如果將新哲學的名稱、‘人’這個名稱翻譯成自我意識,那就是以舊哲學的意義解釋新哲學,將它又推回到舊的觀點上去”。[16](P117)舊哲學是以這樣一個命題為出發點的:“我是一個抽象的實體,一個僅僅思維的實體,肉體是不屬于我的本質的”;而新哲學是以另一個命題為出發點的:“我是一個實在的感覺的本質,肉體總體就是我的自我、我的實體本身”[16](P169)。
但是,費爾巴哈只是把人看做感性的對象,而沒有把人看做’感性的活動”,即沒有從物質生產實踐活動來把握人的本質,沒有把人看做是個實踐的存在。“誠然,費爾巴哈比‘純粹的’唯物主義者有巨大的優越性;他也承認人是‘感性的對象’。但是,毋庸諱言,他把人只看做是‘感性的對象’,而不是‘感性的活動’”。費爾巴哈僅僅把男女兩性之愛、情欲看做是人與人的本質關系,僅僅看到了人與人之間建立在生理性別差異基礎上的自然聯系,他“沒有從人們現有的社會聯系,從那些使人們成為現在這種樣子的周圍生活條件來觀察人們;因此毋庸諱言,費爾巴哈從來沒有看到真實存在著的、活動的人,而是停留在抽象的‘人’上,并且僅僅限于在感情范圍內承認‘現實的、單獨的、肉體的人’,也就是說,除了愛與友情,而且是理想化了的愛與友情以外,他不知道‘人與人之間’還有什么其他的‘人的關系’。他沒有批判現在的生活關系,因而他從來沒有把感性世界理解為構成這一世界的個人的共同的、活生生的、感性的活動?!盵4](P50)費爾巴哈和其他一切舊唯物主義哲學家之所以陷入對人性的抽象理解,把人看成是孤立的、抽象的人類個體,把人的類理解為“內在的、無聲的、把許多個人純粹自然地聯系起來的共同性”[3](P89),就在于他們沒有從社會實踐和社會關系中去考察人的需要,把人的需要等同于動物的自然需要,因而不理解人的社會性。
第三,現實的人是能動性和受動性的統一
現實的人指的是從事物質生產活動的人,既是物質生產活動的能動承擔者,又受現實的物質生產活動的制約?,F實的人的活動既是受既定的社會環境、社會關系的制約的,又能夠選擇和創造新的社會環境、社會關系。人既有能動性,又有受動性;人既是劇作者,又是劇中人?!斑@種觀點表明:歷史并不是作為‘產生于精神的精神’消融在‘自我意識’中,歷史的每一階段都遇到有一定的物質結果、一定數量的生產力總和,人和自然以及人與人之間在歷史上形成的關系,都遇到有前一代傳給后一代的大量生產力、資金和環境,盡管一方面這些生產力、資金和環境為新的一代所改變,但另一方面,它們也預先規定新的一代的生活條件,使它得到一定的發展和具有特殊的性質。由此可見,這種觀點表明:人創造環境,同樣環境也創造人。”[4](P43)
馬克思“現實的人”是對黑格爾“無人身的自我意識”和費爾巴哈“自然的人”二者的揚棄,它既吸取了黑格爾的能動性和創造性原則(合理內核),又吸取了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原則(基本內核)。
第四,現實的人的本質“并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11](P18)
馬克思反對抽象地談論人的本質,認為要從人的感性活動、物質生產勞動來考察現實的人的本質。
對馬克思的這句話有必要作出兩點說明,一是這里的“一切社會關系的總和”它包括人與自然的關系和人與人的關系兩個方面。馬克思曾經指出:“每個個人和每一代當作現成的東西承受下來的生產力、資金和社會交往形式的總和,是哲學家們想象為‘實體’和‘人的本質’的東西的現實基礎?!盵4](P43)二是現實的人的本質是歷史的、具體的和動態的發展的,而不是抽象的、一成不變的,因為每個個人和每一代承受下來的生產力和交往形式都是具體的、歷史的。馬克思在這里并不是給人的本質下一個抽象的定義,而只是給我們提供了認識人的本質的方法。公務員之家版權所有
以往歷史觀的共同缺點就在于不懂得物質生產,不重視物質生產,“不是完全忽視了歷史的這一現實基礎,就是把它僅僅看成與歷史過程沒有任何聯系的附帶因素?!盵4](P44)因而,在人的問題上,不能實踐地把人看做是“感性活動”。
第五,“現實的人”這一唯物史觀的出發點包含著三個不可分割的方面:“有生命的個人的存在”、“現實的人的物質生活條件”和“現實的人的活動”
“現實的人”的這三方面的內容是彼此聯系、不可分割的。馬克思恩格斯指出:“任何人類歷史的第一個前提無疑是有生命的個人的存在。”[4](P23)“有生命的個人的存在”是“現實的人”形成的自然前提和自然基礎。而有生命的個人一旦出現,就生活在一定的物質生活條件之中。物質生活條件是“現實的人”存在的必要條件。現實的人的存在和他們的物質生活條件是與他們的活動緊密相關的。因為現實的人的存在也就是他們的實際生活過程,現實的人的物質生活條件“包括他們得到的現成的和由他們自己的活動創造出來的物質生活條件。”[3](P10)
“現實的人的活動”最基本的內容就是物質生活的生產。“我們首先應當確定一切人類生存的第一個前提也就是一切歷史的第一個前提,這個前提就是:人們為了能夠‘創造歷史’,必須能夠生活。但是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衣、食、住以及其他東西。因此第一個歷史活動就是生產滿足這些需要的資料,即生產物質生活本身。同時這也是人們僅僅為了能夠生活就必須每日每時都要進行的(現在也和幾千年前一樣)一種歷史活動,即一切歷史的一種基本條件?!盵4](P31—32)可見,只有從物質資料的生產出發、從生產實踐出發,才真正是從現實的人出發。
馬克思恩格斯把“現實的人”作為理論的出發點并對它作出了科學的規定,克服了以往一切社會歷史理論的根本缺陷,也就為新世界觀的確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三、唯物史觀出發點的一條重要方法論原則
馬克思唯物史觀的出發點,不僅是我們正確理解、運用和發展馬克思主義的前提條件,而且它也向我們揭示了一條從主客體的對立統一來考察和研究社會歷史的重要方法論原則。
從上面的論述我們可以看出,唯物史觀的出發點本身就是人和物、主體和客體的對立統一。馬克思考察和研究社會歷史正是從主體和客體兩個視角展開的,這就從根本上克服了以往見物不見人或見人不見物的片面性。
從主客體兩個視角分別考察和研究社會歷史,它們側重點不同,不能互相取代?!皬默F實的、有生命的個人本身出發”,“我們的出發點是從事實際活動的人”[11](P73),歷史唯物主義是“關于現實的人及其歷史發展的科學”[10](P241),在這里馬克思恩格斯側重于從歷史主體的視角去考察和研究社會生活的本質和發展規律。但是,當馬克思側重于從客體方面去研究社會生活的本質和發展規律時,特別是在批判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的抽象人性論時,則強調“不是從人出發,而是從一定的社會經濟時期出發”[17](P145),也就是從社會的物質生產出發。
唯物史觀出發點的這兩種提法雖各有不同的側重點,但卻是內在統一的。從“現實的人”出發,側重從主體去說明客體,用人說明社會,在這個視角中,歷史必然性只是人類活動本身的內在聯系,它是內在于人的活動之中的,生產力雖然是歷史的前提、基礎和條件,同時它也是主體活動的產物和結果,它本身也是需要用人的活動來加以說明的,因為社會歷史是屬于人的和“為我”的。主體視角雖然重在說明人的能動性和創造性,但也是以對歷史必然性的肯定和遵循為前提的。
從“物質生產”出發,側重于從客體說明主體,用社會說明人,在這個視角中,人的活動及其主體性只是構成歷史必然性的一個因素和方面,社會生產也只是作為既定的基礎和前提,生產力發展水平才是歷史的起點。客體視角雖然重在揭示社會歷史發展的客觀必然性,但也包含對人的能動創造性和主體性的肯定。由此可見,這兩種說法并不是矛盾的,而是相互包含、相互補充的。強調的都是用社會和人相統一的觀點說明人和社會的發展,用主體和客體的相互作用說明社會歷史的發展過程。
前面我們談到,在國內外學術界,都有人認為馬克思唯物史觀的出發點是物質生產而不是“現實的人”。實際上這是把人和社會割裂開來、對立起來,因而都不是科學的歷史觀和方法論。事實上,馬克思恩格斯創立的歷史唯物主義的出發點是從事“物質生產”活動的“現實的人”與“現實的人”所從事的“物質生產”活動的統一。
從主客體的對立統一來考察和研究社會歷史這一方法論原則,貫穿于馬克思唯物史觀的始終。例如,在1857—1858年《經濟學手稿》中,馬克思從主體——人——的視角揭示了社會歷史發展的一般趨勢,“人的依賴性關系(起初完全是自然發生的),是最初的社會形態,在這種社會形態下,人的生產能力只是在狹隘范圍內和孤立的地點上發展著。以物的依賴性為基礎的人的獨立性,是第二大形態,在這種形態下,才形成普遍的社會物質交換,全面的關系,多方面的需求以及全面的能力的體系。建立在個人全面發展和他們的共同的社會生產能力成為他們的社會財富這一基礎上的自由個性,是第三階段。第二階段為第三階段創造條件?!盵13](P104)這三個階段的劃分雖然著眼于人的發展狀況,但并沒有脫離對一定生產方式的分析考察,而是以此為基礎的。
同一個事物可以從不同的角度去審視和界定,因為事物本來就是多種規定的統一,從不同角度審視同一事物,才能準確、全面把握事物。對社會歷史,我們不能像從前的唯物主義那樣,“只是從客體的或者直觀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們當作人的感性活動,當作實踐去理解,不是從主體方面去理解”;當然,也不能像唯心主義那樣“發展了能動的方面,但只是抽象地發展了”[3](P87)。而應當從主體和客體的相互作用和對立統一中,把握社會歷史發展的本質。以前,我們主要從客體的視角去揭示社會歷史發展的客觀規律性的,這無疑是對的。但是,唯物史觀并不像有的學者所說的那樣,見物不見人,問題在于,我們要從主體視角來審視和研究社會歷史,對人的社會歷史發展中的地位和作用作出科學說明,還馬克思主義以本來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