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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發展普惠金融的政策性與商業性的矛盾與沖突

現行做法：根據國家普惠金融發展規劃，普惠金融的服務對象主要是中小微企業、農村金融及社會弱勢群體三大類型，服務的主體是商業銀行為主體的金融機構。從服務主體來看，隨著市場經濟體制的確立與推進，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金融機構商業化程度進一步加深，股份制改革后，金融機構已經將股東價值最大化作為最主要的經營目標，同時，金融機構之間面臨著激烈的市場競爭，金融機構間的規模、質量、利潤等指標成為其競爭能力的最主要體現指標，這也意味著，金融機構在經營過程中選擇大客戶、優質客戶、批量客戶是其最佳的經營方案；從服務對象來看，相比較大中型企業而言，小微企業的風險相對較高，融資交易成本較大，管理投入資源較多，財務收益相對也較低，農村金融服務的對象由于分散、小額、從事的農業經濟受自然因素影響較大，不僅綜合回報低，而且風險也較大，至于社會弱勢群體更是信貸風險偏大，效益低下[1]。但是，這三類服務對象是社會重要的組成部分，對于全面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意義又特別重大，具有很強的社會性、政治性等等。矛盾解讀：從金融機構的強烈的商業性與普惠金融服務對象強烈的社會性（政策性）角度看，在市場經濟體制下，如果完全依靠市場機制兩者自動形成一種融合，既“普”又“惠”一定是偽命題，是不可能成立的，因此，須從另外角度找解決思路。解鎖鑰匙：1、技術手段。金融機構服務客戶的理想目標是大客戶、優質客戶，能有效地控制風險，如果通過技術手段對普惠金融進行精準的風險識別，對產品進行批量化、標準化、流程化經營，可以提高相應效率，從另外一個角度可以為金融機構優化客戶結構。大中小客戶配置也是一個最佳的經營方案，而目前的大數據、區塊鏈、人工智能、物聯網、云計算等技術已經使這種可能性成為現實性，因此，解決這一問題首選方案是通過金融科技在金融機構中的廣泛運用，在不違反市場機制的作用下，實現兩者最大的融合[2]；2、政策扶持。為了保持金融機構間的公平競爭，保持競爭中性，政府對發展普惠金融的機構，按照市場價格等補足甚至更多的資源配置來支持發展普惠金融業務的金融機構，使多擔當的金融機構在市場競爭中有更多的競爭優勢。3、政府助力。服務對象的成長，要通過減費讓利使普惠金融的服務對象本身能強身健體。雖然體量比大中型企業小，但質量不一定比大中型企業差，從而，為金融機構提供一個公平競爭的基礎。

二、發展普惠金融的大機構與微型金融機構的矛盾與沖突

現行做法：發展普惠金融是所有金融機構的責任與擔當，當前，我國的商業銀行體系有大型股份制商業銀行、跨區域股份制商業銀行、城市商業銀行、農村商業銀行與農村合作銀行、村鎮銀行等等，還有大量的類銀行金融機構均在或多或少地發展普惠金融[3]。黨和政府特別是監管部門，對金融機構均提出了大力發展普惠金融的號召，且監管政策提出增長速度、利率標準及收費要求等等，對調動金融機構發展普惠金融的積極性發揮了很大的作用。矛盾解讀：金融機構積極發展普惠金融是件好事，問題在于我國的金融機構大小差異性很大，大機構對很多業務是相對壟斷，其獲得資金的來源價格水平比中小金融機構要低得很多，這就造成在普惠金融市場上競爭的不公平性。如大機構在小微企業市場上一出手，就以比中小金融機構利率低得多的貸款，一下子將優質的小微企業全部收入旗下，而中小金融機構只得再做一些風險程度高的中小企業，大型金融機構大的客戶小的客戶都可以做，但中小金融機構只能做中小客戶，大的做不了[4]。形成金融機構間不公平競爭，也影響了普惠金融原有的生態秩序。這顯然與要求金融機構大力發展普惠金融政策的初心是不相符的。解鎖鑰匙：1、大型金融機構對普惠金融的支持，其規模效應十分明顯，應當鼓勵，大型金融機構應當更多地承擔社會責任。對于普惠金融已經服務的對象不宜打價格戰、規模戰，而應當打服務戰，在服務上競爭。大型金融機構支持中小微企業立足宜放在多做其主業核心企業的供應鏈上下游的中小企業的金融[5]；2、大力發展微型機構。目前普惠金融得不到最大程度的滿足，還主要是由于當前我國的金融資源仍是賣方市場，金融機構特別是微型金融機構太少，因此，要全面敞開微型金融機構的設立門檻，讓社會上有足夠多數量的微型金融機構，從而為普惠金融發展提供機構基礎。微型金融機構在服務普惠金融方面更加專業化、細致化、個性化。

三、發展普惠金融的行政推動與技術驅動的矛盾與沖突

現行做法：發展普惠金融黨和政府高度重視，不斷出來政策鼓勵金融機構支持普惠金融發展，監管部門對金融機構提出普惠金融的增長速度、業務占比等等考核指標，有關部門在各種會議、文件上都在進行大力度的號召與宣傳；與發展普惠金融行政推動的另一個視角就是技術的驅動，通過金融科技技術的創新與運用，較好地實現普惠金融業務發展的可能性，將長尾客戶也能批量化、流程化、標準化進行經營[6]。矛盾解讀：政府對金融機構發展普惠金融進行行政驅動是一件好事，政府有維護社會經濟穩定發展、協調發展的多項責任，但是，對于金融而言，行政驅動也只能是短時間有效，不具有可持續性，因為在市場經濟規律作用下，經濟杠桿對經濟主體最有效也最長久。技術驅動是一種有效率的行為，可以解決普惠金融發展運用金融思維解決不了的問題，對于政府而言，處理好行政驅動與技術驅動的關系也十分必要。解鎖鑰匙：1、堅持行政與技術雙驅動，但以技術驅動為主，因為，行政驅動對于金融機構發展的金融業務可能帶來的后果并不承擔任何責任，因此，在金融機構經營行為決策的影響中，行政僅僅是一種道義號召，且是暫進性的；2、政府立足于發展普惠金融業務的基礎設施建設，諸如大數據庫的建設、社會征信系統的建設等，為金融機構發展普惠金融提升基礎條件[7]；3、積極推進金融科技在金融機構中的運用，加強所屬區域內的金融科技公司的發展，通過出臺各種政策鼓勵金融科技公司圍繞發展普惠進行創新，將科技成果廣泛運用于金融機構的普惠金融業務發展中。

四、發展普惠金融的分類管理與一刀切政策的矛盾與沖突

現行做法：為了大力發展普惠金融，黨和政府不斷出臺新的政策支持其發展，但是，政策的制定一般是針對全國或全省普惠金融對象的一般情況的，比如在普惠金融的信貸政策標準、稅收優惠政策、減免費規定等等，很多都是全國一個標準。而由于我們國家幅員遼闊，各地方社會經濟差異極大，企業間的差距也很大，統一的政策標準有利于政策的統一性、行為的一致性、執行檢查的便利性[8]。矛盾解讀：政策的制定依據群體的大多數無可非議，但問題是，普惠金融的大多數的共性很難用大和小來抽象概括。一刀切的政策只可能使真正需要扶持的中小微企業得不到扶持，而并不需要扶持的對象卻搭車獲利。一些中小企業是因“小”得“扶（持）”，而不是因“產（業）”得“扶”。解鎖鑰匙：1、堅持精準扶持發展普惠金融的導向。普惠金融服務對象是一個集合概念，但在具體服務過程中，又可細化到每個企業、每個自然人，因此，對于普惠金融的服務應當提倡精準化，即確定是屬于應當服務的再服務[9]；2、堅持對普惠金融的服務對象實行分類管理，政府有關部門應當積極做好服務對象的分類工作，至少分為社會性和商業性的企業，對于純粹商業性質的企業或個人，應當完全交給市場，按市場規則來處理金融機構與其關系，對于社會性較強的企業或個人，可以適當增加政府有形的手的經濟杠桿支持；3、堅持“產業”導向、“社會”導向確定普惠服務對象，實行名單制管理，要積極推進一企一策、一戶一策，在現有大數據已經廣泛應用的時代背景下，將普惠金融服務對象進行精準畫像、定性、分類，將普惠金融工作做細做實不僅必要而且完全可能[10]。

五、發展普惠金融的尊重市場選擇與目標政策考核的矛盾與沖突

現行做法：黨和政府積極推動普惠金融發展對于社會經濟均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在其推動方法上，不少地方政府通過獎勵的手段、監管部門通過目標考核的方法來調動金融機構發展普惠金融的積極性。應當說這種做法還是一種外力作用，或金融機構的發展外因的影響。普惠金融作為金融業中的一種分支或業務種類，對于金融機構而言，定位于發展普惠金融的機構會對之有發展的內在沖動，有無政策目標影響不大，而對于不定位于普惠金融的金融機構來說，即使是有些考核、獎勵，其作用也只能是短期的。矛盾解讀：金融機構發展普惠金融既受外因政策因素的影響，更受機構本身市場定位的約束，從現實情況來看，過多地強調了外因的影響在發展普惠金融中的作用，而較少重視引導中小金融機構實行差異化、特色化、專業化經營去發展普惠金融，較多地側重于政策的制定、引導，而較少的重視金融科技技術的運用與技術的驅動，使金融機構自覺自愿地發展普惠金融少了主觀能動性[11]。解鎖鑰匙：1、必要的適當的發展普惠金融的政策、規定是必須的，但不能作為最根本的方法；2、最根本的方法是為金融機構發展普惠金融營造一個公平、有價值的普惠金融發展的市場，就是說金融機構在發展普惠金融時能更多獲利，更好地成長；3、對金融機構普惠金融發展如何更多地交給市場評判，對于市場選擇發展的普惠金融就應當屬于支持的對象，反之，就屬于控制發展的對象。

六、發展普惠金融的金融享有權與金融信貸

獲得權的矛盾與沖突現行做法：國際上關于普惠金融概念的表述有兩層含義，一是小微企業的貸款獲權，一是金融服務的享有權，金融服務的范圍一般較廣，包括了投資理財、結算支付等等一切與金融有關的內容。當前，我們發展普惠金融更多的關注了前者，在發動金融機構做好小額信貸方面，要求設立普惠金融機構、配置專職人員、實行單獨考核獎懲等等，當然在金融服務享有權方面也在大力發展移動金融、送金融知識下鄉等等。矛盾解讀：小微企業的貸款獲權與金融服務的享有權是普惠金融兩個最主要內容，兩者處于同等地位，從服務外延來講后者還遠遠大于前者。過多地重視前者會引導人們認為普惠金融就是解決小微企業的貸款難貸款貴問題，忽略了普惠金融更重要的要義。解鎖鑰匙：1、同時將小微企業的貸款獲權與金融服務的享有權放在同等的地位上來，糾正工作重點發力的偏差；2、在發展普惠金融初期，更多的精力要放在普及金融知識、強化金融意識、培育金融文化，最大限度地讓服務對象能夠參與金融活動，小額度投資理財、支付結算等等，只有對金融的真諦悟深悟透，才能對金融產生敬畏感，小微信貸業務發展才有更加堅實的基礎?？偠灾?，發展普惠金融是一種利國利民的大事，其發展中的各種矛盾均源于普惠金融的政策性與金融機構商業性這一基本矛盾，只有將普惠金融的政策性轉化為商業性許可或容忍的范圍之內，普惠金融的發展才具有可持續性和生命力。

作者:陸岷峰 單位:南京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