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語文審美教學方法
時間:2022-01-25 10: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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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習在全國教育工作會議上的講話中強調,要全面加強和改進學校美育,堅持以美育人、以文化人,提高學生審美和人文素養。文化經典是各個歷史時期人類最高智慧和最高美感的結晶。大學語文教學作為中華文化、中華美學傳承的殿堂,理應唱響經典,傳承經典,要通過對古典課程、人文課程、藝術課程的審美解讀,引導學生理解文學經典中所蘊含的美學思想、美學價值、美學方法,以實現對學生的審美教育,啟迪學生的審美感,弘揚中華美育精神。
關鍵詞:王維詩歌;審美教學;美學解讀
9月10日,習在全國教育工作會議上的講話中強調,要全面加強和改進學校美育,堅持以美育人、以文化人,提高學生審美和人文素養。此前,習在給中央美術學院老教授的回信中,也提出要做好美育工作。北京大學教授、著名美學家葉朗在《以美育培養時代新人》一文中談到,從文化傳承、文化育人的高度看,文化經典、藝術經典能夠引導青少年尋找人生意義,追求更高、更深、更遠的境界。文化經典是各個歷史時期人類最高智慧和最高美感的結晶,這包括哲學經典、歷史經典、文學經典、藝術經典。文化傳承離不開經典,人類的文明發展離不開經典。我們要創造條件,讓年輕人更多地接觸文化經典,學習文化經典。筆者以為,大學語文教學作為中華文化、中華美學傳承的殿堂,理應唱響經典,傳承經典,要通過對古典課程、人文課程、藝術課程的審美解讀,引導學生理解文學經典中所蘊含的美學思想、美學價值,以實現對學生的審美教育,啟迪學生的道德感和審美感,弘揚中華美育精神,推動美育工作同步于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偉大事業。本文以王維山水田園詩為例,談談大學語文教學如何從美學角度對古代文學經典給予解讀。王維是盛唐著名山水田園詩人,音樂、繪畫、書法、詩文,無所不精。他擅長山水畫,仰天才之資和非凡的藝術功力,將繪畫藝術引入詩歌創作中,把盛唐山水田園詩推到頂峰。作為中國文學的經典、唐詩中的經典,王維山水田園詩一直被人們欣賞、贊頌,從而成為審美藝術中的精品,千百年來不斷激發著人們對祖國大自然的熱愛,培養優美情操,陶冶精神境界,寄托高尚的理想,啟發深奧的哲思,這對于當代青年學子的美育十分重要,也是各類大學語文教材不可回避的重要一課。美學史上在對王維詩歌的審美認識中,當推同是藝術大師的蘇軾評價為最高,也最為精辟,歷來為人們所首肯:“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但是如何從審美角度理解這一命題,大學語文教材中所涉無多。美育重在審美,審美才能創美。筆者以為,在課堂上講授這一命題,應重在引領學生準確把握王維詩歌“詩中有畫”美學特征的表現構成,使之言之能詳,言之能解。
詩歌與繪畫是中華民族傳統文化中兩種極為重要的審美藝術,但詩與畫的關系問題,直到宋代才是美學家們著力探索的命題。詩與畫分屬不同的藝術,本身具有差異性,宋代卲雍認為,詩之美在于狀物之“情”,畫之美在于狀物之“形”。但宋人也從前人的詩歌中明確認識到詩與畫在創造審美意象上相互滲透,相互交融,有共同要求。詩可以通過畫來表現,畫可以通過詩來描繪。蘇軾說道:“詩畫本一律,天工與清新。”并在研究王維詩畫的基礎上提出了“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著名美學理論命題。宋代很多人都有和蘇軾相同的看法,他們都強調“詩”“畫”美的同一性。那么,“詩中有畫”的美學特征在王維詩中究竟表現在何處呢?詩中景物濃淡有致,富有繪畫的層次美。繪畫是一種在二維的平面上用點、線、面、明暗、色彩等手法創造各種藝術形象美的空間藝術。空間始終是造型藝術美表現的重要命題,其視覺直觀感受在于層次。中國古代山水畫處理空間主要采取近大遠小的視覺方法,即北宋畫家郭熙所講山水畫空間處理的高遠、平遠、深遠之法,以此體現層次差別,而具體表現手段在于用墨。墨法雖然很多,但總體原則是近者濃、遠者淡,重者濃、輕者淡,實者濃、虛者淡,深者濃、淺者淡,講究留白,知白守黑,從而求得豐富的層次美藝術效果。但是這種濃墨淡敷的層次如何在詩歌中得以體現呢?王維巧妙地在詩中描寫了背景、遠景、中景、近景、特寫等景物,以此方法構圖布局,體現近濃遠淡的層次感。在他的筆下,浩渺的天空、蒼茫的落日往往成為幽靜淡遠的背景,高山大河的崇峻和逶迤則成為點明時間地點要素的遠景,山光水色、樹影風云、山澗深林作為中景,變化有致,白石青苔、幽篁柴扉、山路春草、漁浦樓館作為近景,陪襯野老漁夫、村姑牧童、紅葉山鳥、路人樵夫以及王孫山翁和作者自身這些特寫形象的閑雅、恬靜的生活。這種結構布局由遠及近、由淡至深、虛實相宜,層次豐富,墨韻深厚,畫面感極強,呈現出一幅幅山水田園美景圖。如其《送別》一詩:“山中相送罷,日暮掩柴扉。春草年年綠,王孫歸不歸。”暮色蒼茫、夕陽西下是背景,幽寂向深的山中是遠景,再近一層將郁郁蔥蔥的春草渲染為中景,橫斜古樸的柴扉作為近景,特寫是送客掩門、凝視回望、心生期盼的作者,如此層層遞進、自然交替而又渾然一體,深得空間藝術層次之美。再如《渭城曲》“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背景是已然飄飄灑灑下過春雨的天空,遠景是朦朦朧朧縹緲的遠山,中景是樓閣鱗次櫛比、參差錯落的渭城,而館舍窗外婆娑搖曳青翠欲滴的柳枝作為近景,似乎在應和著依依不舍把酒話別這一對主賓人物特寫。小小一詩,卻是一幅絕美的送別圖。詩中形象(人與景)突出、明朗,富有繪畫的色彩美。繪畫是靜態的再現藝術,它的美是通過線條、色彩和構圖來實現的,其中最突出最直觀的是色彩,因此繪畫藝術又被稱為色彩藝術。中國畫是水墨畫、寫意畫,重意尚簡,往往在緊要處點皴焦墨,潑彩染濃,使得繪畫的色彩感更為突出鮮明,十分強烈。同時,中國畫注重色彩的象征性和裝飾性,色彩運用與社會歷史、政治、哲學、倫理、宗教等因素密切相關,強調畫家主觀色彩的表現,因此中國畫一般運用赤黃青白黑等正色、尊色的多,用其它偏色、暗色的少,由此更加使得中國畫重彩厚重濃烈華麗,淡彩清新淡雅,整體純正,和諧統一。王維是水墨畫的大師,自許“宿世謬詞客,前身應畫師。”
他對色彩的感知是非常敏銳的,他將這種感知純熟自然地運用到詩歌創作中,選擇富有正色、亮色、暖色調的色彩語言詞匯這一特殊的高級感覺刺激物,使得人們實現在詩歌中對色彩的感知。因此他筆下的人和景如山、鳥、草、蟲、花、浣女、船夫等形象色彩明朗突出,不灰暗,不陰郁,不凄冷,色彩純正,大氣曠美,正體現了他隱而不避的人生態度及對生活、自然的熱愛。如“明月、松間、清泉、白石、落日、月出、垂柳、春草、紅葉、青靄、寒梅、紅豆、白云、桂花、芙蓉花、青苔、春山、幽篁、竹林、茱萸、朝雨、空翠、黃花”等等這些明麗耀眼、平靜新鮮、溫暖喜悅、富有質感和感覺印象強烈的詞匯,在他的詩中頻頻出現,反復刺激著讀者的官能和情緒,實現其詩中有畫的色彩美。特別是他的輞川名詩“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色彩強烈,對比鮮明,構成一幅鮮艷奪目的水彩畫。當代美學家李澤厚對此難掩興奮之情地評價道:“忠實、客觀、簡潔,如此天衣無縫而有哲理深意,如此幽靜之極卻又生趣盎然,寫自然如此之美,在古今中外所有詩作中,恐怕也數一數二。它優美、明朗、健康,是典型的盛唐之音。”詩中景物動靜結合,富有繪畫的動態美。中國繪畫注重寫意傳神,把“神似”、“形神兼備”作為衡量藝術美的重要標志。東晉顧愷之明確提出“以形寫神”,就是通過人物的外部特征去表現人的內在精神。傳神的核心就是要描繪出事物的動態,使得人與景在飛動中展示神態。因此唐代詩人皎然明確主張詩歌創作中要借鑒繪畫技法,描寫山水景物要寫它的“飛動之趣。”王維是繪畫大師,也是語言大師,他將繪畫藝術精髓移植到詩中,把視覺藝術、靜態藝術轉換成語言文字,利用欣賞者的心理通感、知覺、想象與再創造,給人以詩歌閱讀中的動態美。其實這種移植和轉換在王維筆下駕輕就熟,特別簡單,他只是選用了十分常見的某個動詞,就將人與景物的動作神態刻畫得栩栩如生、活靈活現,并且化靜為動,化無聲于有聲,給人以“氣韻生動”的審美享受。如《鹿柴》:“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影入深林,復照青苔上。”王維在此看似無心,卻是有意,隨意撿拾了“見、聞、響、返、入、照”幾個人人熟悉的動詞,即將鹿柴山中的空寂幽靜反襯出來。前人解釋說,“人語響是有聲也,反影照是有色也。寫空山不從無聲無色寫起,偏從有聲有色處寫,而愈見其空。”《鳥鳴澗》中所用的也是幾個簡單的動詞“落、出、驚、鳴”,即呈現出桂花紛落、山月出照、驚鳥時鳴的一片盎然生機,反形出春山的空寂幽靜。畫中所展示的未經人世污染的原始樸茂之美,全賴于這些動態之詞。在王維的詩中類似動詞俯拾皆是,如他常常喜用“發、開、坐、彈、嘯、知、來、濕、流、動、歸、浣、下、喧、掩、問、采、擷、吹、投、合、變、近、連、到、宿、飛、囀”等聲音與動態語詞反襯幽靜空曠的氛圍,這些動詞一方面“因性之自然,究物之微妙”,激蕩著大自然的飛動靈趣和人的神韻,另一方面也在現實主義的描繪之上拋射出超現實主義的光彩,形成了一種力的擴張、情感的交響,大大增強了詩歌意蘊的容量。詩中景物音響具備,富有繪畫的聲效美。唐宋美學家在談論詩畫同一性時都把“畫”說成是“無聲詩”或“有形詩”,把“詩”說成是“有聲畫”或“無形畫”。其實從中華美學史上來審視,詩、畫、音樂本出一家,
詩與音樂亦均屬時間藝術,詩與樂密不可分。《禮記•樂記》中言:“情動于中,故形于聲。聲成文,謂之音。”此處的“形”也包含繪畫之意。唐代藝術追求音樂性之美,為前朝歷代所不及,那是一種中外合唱的盛唐之音。李澤厚認為,盛唐之音中的典型代表就是唐詩。王維不僅是繪畫大師,也是音樂大師。在詩中他自然將這種表情藝術的審美特征灌于語言符號,形成有聲的律動。他的詩中常常以物觀物,以一個自覺者的心態描摹現實中的聲音,如鳥鳴聲、人語聲、松濤聲、流水聲、長嘯聲、彈琴聲、花落聲、竹喧聲、浣女聲、漁歌聲等等,使得詩歌發出自然的節奏與旋律,抒發他心靈之壁上的隱秘回響。如果將盛唐之音比作一曲雄渾豪壯的交響樂,那么王維的詩就是一曲清雅明凈的輕音樂。如《竹里館》:“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詩中美妙的琴音在幽寂的夜里獨響,伴隨著詩人恣意妄為的大聲歌唱,間而泛起幽竹的響動和樹林的風聲,再加上五言詩平仄格調和韻腳,吟誦起來聲律諧美,造就了曲盡其妙的音樂效果。再如《酬張少府》:“晚年惟好靜,萬事不關心。自顧無長策,空知返舊林。松風吹解帶,山月照彈琴。君問窮通理,漁歌入浦深。”詩中松林濤濤、衣帶索索、琴聲悠悠,以及漸漸遠去的漁歌互答聲,給我們奏響的正是一首山間小夜曲。《渭川田家》:“斜光照墟里,窮巷牛羊歸。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荊扉。雉雊麥苗秀,蠶眠桑葉稀。田夫荷鋤立,相見語依依。即此羨閑逸,悵然吟式微。”詩中演奏的恰是一首人語雞鳴、牛羊哞叫的田園歡歌。其它詩句如“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細枝風亂響,疏影月光寒。”“松含風里聲,花對池中影。”“聲喧亂石中,色靜深松里。”“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等等,也同樣音響具備,充滿畫境樂聲美。詩中景物意味深遠,富有繪畫的意境美。意境是我國美學思想中的重要范疇,它體現了中華美學對于表情藝術的創造性認識,從而成為中華美學史上衡量藝術美的一個標準。意境為初唐王昌齡首創,因詩而起,但很快涵蓋整個藝術界,唐人盛產意境,尤以詩畫最為突出。從唐人論述詩書畫在追求意境美的統一性的理論中不難看出,藝術意境實質上就是源于形象而又超于形象的這樣一種虛虛實實、虛實相生的“象外之象、景外之景”。王維是創造意境的詩佛、圣手。蘇軾《題王維吳道子畫》一詩中說:“吳生雖絕妙,猶以畫工論。摩詰得之于象外,猶如仙翮謝籠樊。”此處“得之于象外”就是意境的創造。他認為王維的畫高于吳道子的畫,就因為王維的畫有意境,吳道子的畫無意境。王維以藝術家的靈性和感悟將詩畫相結合,其山水田園詩中意境最為突出。如《山中》:“荊溪白石出,天寒紅葉稀。山路元無雨,空翠濕人衣。”眼前所見為清澈淺流下的白石,抬頭看到山腰上耀眼稀疏紛落的紅楓葉,此為實景,詩中之象、詩中之景;山路上本沒有下過雨,是什么將路人的衣服打濕了呢?此為虛景,但已將讀者引向詩外之象、詩外之景了。再如其代表作《終南山》一詩,在前三聯寫完山中實景之后,尾聯兩句“欲投人處宿,隔水問樵夫”,一“問”收束全篇,留不盡余味之虛景,讓讀者在這極自由的寬敞空曠中展開想象,涵泳其中,并體味詩外之象、詩外之景。其它如“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春草年年綠,王孫歸不歸”、“但去莫復問,白云無盡時”、“寂寞柴門人不到,空林獨與白云期”、“襄陽好風日,留醉與山翁”、“日落江湖白,潮來天地青”等句,都在飽含情感地將山川風物描繪之后,將讀者的關注引向詩外,去體驗探究王詩中所蘊藏的主體精神和禪學情趣,正如王維《山中與裴秀才迪書》中所言:“是中有深趣矣。”這個“深趣”正是“象外之象、景外之景”的意境美。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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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廣會 單位:陜西青年職業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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