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詞歌曲演唱的文化特質
時間:2022-06-20 03:3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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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詩詞藝術歌曲以氣質典雅、文辭考究、音樂精美、意境深邃的個性風格,集聲、形、韻、律之美感大成,句式錯落多變,演繹出中國文化中的意境和氣韻之美。所以,在演唱中國古詩詞作品時,不僅要注意詞句的表達,還要注重對意境和氣韻的闡釋。諸如白居易的《琵琶行》:“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轉軸輕撥三兩下,未成曲調先有情。”在演唱這首作品時需要注意專業技術上的表達,更要注重理解本詩中營造出的一種江南水岸煙波朦朧的意境,煙籠翠染,水拍船沿,使演唱者仿佛身臨其境:女子優雅婉約,琴音從指尖淌過,淋濕了江南的春景。此畫面動靜結合,顯得氣韻生動。以中國古代詩詞《虞美人》為藍本譜寫而成的藝術歌曲《虞美人》,詞雖短小,但余味無窮。感情真摯,結構精妙,語言清新,意境深遠。全詞雖然是對春花秋月的哀秋之思,但演唱者在理解此作品時卻不能僅停留于表面,應從更為宏觀的角度———歷史的維度來進行思考。從縱向的維度去理解該詞,實質是抒寫故國之思、亡國之痛,并將其提升到人生的存在性悲哀,從而體現出對人生命運中悲劇性一面的總體體悟和思考。從更深層次的角度進行再次詮釋,此曲便能顯現出更為立體的一面。
由古詩詞譜寫的藝術歌曲《我住長江頭》,此曲曲調悠長,富有浪漫氣息;句尾伴以下行或向上的托腔,以自然調式的和聲旋律,自由舒暢地表達一位女子對愛人的深情,詞句之間自然流露出的愛戀確切不移。但如果從文學的角度去理解所知,中國傳統文化是有別于西方的直接性、對應性的傳統文化。傳統詩詞在此曲中更體現為一種含蓄、中和的美,運用大量的賦、比、興的手法來表達。因此演唱者在演繹該曲時,應用一種含而不露的深情來詮釋,才更符合傳統文學賦予此詩詞的意境。又如藝術歌曲《杏花天影》,作品分兩闕,詞意凝練,音節舒展。歌詞表現詞人的羈旅愁懷以及對戀人的深厚思念,以“起調畢曲”的創作原則,用同度或八度調式主音表現每闕的起與收,感情既細膩又奔放。這首作品的用意同《我住長江頭》相似,含蓄地表達了旅人的一種“隱痛”。在中國古詩詞的演唱中,情感表達至關重要。作為演唱者,只有深刻地領悟和體會古詩詞中的意境、氣韻和情感,駕馭整首歌曲的情緒發展,正確地詮釋出文本所要表現的情感,進一步深化演繹的深度,才能真正將中國古詩詞所承載的更穩固、更深層的意蘊演唱出來。
“一切景語皆情語”,寄情于景,托物言志。中國古詩詞向來注重對意象的締造。一方面,古代文人崇尚“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通過品賞自然之美,達到愉悅心靈,超然物外。為增長見識,開闊胸襟,近有郊游踏青,遠有游山觀水,在游走觀賞中道出對自然之美和內心世界的感悟,流露出對個人性情的娛悅以及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另一方面,中國文人深諳養生之道,往往把精神世界寄托在花草樹木、鳥獸蟲魚身上。“心逐魚鳥閑”便是詩人心境的寫照。蘇舜欽《滄浪亭》詩云:“跡與豺狼遠,心隨魚鳥閑。吾甘老此境,無暇事機關。”這些相似的精神追求和審美情趣,訴諸于具體事物便形成了意象的高度統一。比較典型的如素有“歲寒三友”之稱的松、竹、梅和“四君子”之稱的梅、蘭、竹、菊等。魏晉以前,詩歌以客觀意象傳情尚不明確,但已有萌芽。如“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自魏晉以降,此特質逐漸明朗。竹以其高風亮節深受文人喜愛。菊以其傲霜之姿深得陶淵明傾心。他遍栽菊花,過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菊花也逐漸成了超凡脫俗的隱逸者之象征。宋人周敦頤因陶淵明后真隱士不多,大發“菊之愛,陶后鮮有聞”的感慨。此外,如梅花、竹子、古松、月亮、杜鵑、鴻雁、春花、東風等意象,無一不在歷代詩人反復運用、繼承、發展的過程中積累起深厚的文化意蘊,成為民族文化和心理積淀的一部分。中國民俗有“花歷”,八個節氣有二十四番花信風,自小寒至谷雨,每五天為一花信,梅花爭得“東風第一枝”,倍受文人矚目。《論語》有云:“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表達了對堅貞品格的贊揚。宋時詩人林逋寫過多首梅花詩,自云“梅妻鶴子”,詩《山園小梅》有“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之佳句。懷著對林逋詠梅花佳句的喜愛,姜夔自度《暗香》、《疏影》二曲為詞牌名寫作兩詞。詞序云:“辛亥之冬,余載雪詣石湖。止既月,授簡索句,且征新聲,作此兩曲,石湖把玩不已。使二妓肄習之,音節諧婉。乃名之曰《暗香》、《疏影》。”《暗香》直寫賞梅花之人:“舊時月色,算幾番照我,梅邊吹笛?喚起玉人,不管清寒與攀摘。何遜而今漸老,都忘卻春風詞筆。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瑤席。江國,正寂寂,嘆寄與路遙,夜雪初積。翠尊易泣,紅萼無言耿相憶。長記曾攜手處,千樹壓、西湖寒碧。又片片、吹盡也,幾時見得?”此詞對往事的回憶中,含有一種今昔對比,同時也見出“月色依舊,人事已非”的感慨,畢竟“歲歲年年花相似,年年歲歲人不同”。《疏影》以美人喻梅花:“苔枝綴玉,有翠禽小小,枝上同宿。客里相逢,籬角黃昏,無言自倚修竹。昭君不慣胡沙遠,但暗億、江南江北。想佩環、月夜歸來,化作此花幽獨。猶記深宮舊事,那人正睡里,飛近蛾綠。莫似春風,不管盈盈,早與安排金屋。還教一片隨波去,又卻怨、玉龍哀曲。等恁時、重覓幽香,已入小窗橫幅。”《疏影》則集中描繪梅花清幽孤傲的形象,寄托作者對青春、對美好事物的憐愛之情。梅花以其幽獨之品性,高潔之情操,竟然如王昭君般被冷落,寄托了詞人深沉的不為人重、時不我遇的感慨。范成大廣置梅花、修建梅園以寄情以明志。中國古代文人對意象十分注重,運用得爐火純青。只有了解了意象背后的深層文化底蘊,才能真正明晰詩人的本意。所以,對中國古詩詞歌曲的演唱,不能僅僅停留于字面。演唱者只有體悟到古詩詞歌曲中所使用意象的文化內涵并在演唱過程中通過情感表達出來,才能夠真正使聽眾領悟。
中國歷代文人,深受儒釋道三家文化的影響,既胸懷天下,又渴望遁隱山林、回歸自然。“以儒治國,以道治身,以佛治心”,因此,中國古代文人在熱衷仕途的同時,尋求生活情趣,追求回歸自我。特別在古代文人遇到仕途受挫、情感波折等人生失意之時,往往無力表達強烈反抗,而采取一種逃避態度,遁跡山林,回歸田園,過著淡泊寧靜、自然清遠的隱逸生活,追求心靈的平靜和閑適。這種隱逸文化則成為中國傳統文化的組成部分。中國古詩詞歌曲的演唱者在演唱這類詩詞歌曲時,應當注意到文人隱逸的多樣性、復雜性,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結合作者的真實情境,力求再現作者的內心世界。
正如利奈爾在《菊花與詩酒———中國古代隱士的那些事兒》自序中寫道:“隱士是中國文化史上的一個謎。對于現代人來說,古代隱士那遠去的背影恰恰是一抹永遠也消褪不盡的殘霞。每當我們在人生最彷徨的時候,他們的身影就會在天邊浮現出來———那緋紅的霞光雖遙不可及但卻分明而清晰地昭示著另一種理想生活、一種遠離塵囂的無言之美!”①中國隱士的思想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避世階段。如殷周的伯夷、叔齊,他們對當時的社會失望,包括對倫理、道德和現實政治秩序的失望,這種極度的失望讓他們逃避這個世界,要和世俗的社會、政治權力以及道德觀念作一種隔絕。后來,他們逃往首陽山,不食周粟,終被餓死。第二階段是莊子提出心隱。②隱居未必要到山林、到荒郊野外去,只要不和政治權力發生關系,市井、鄉村都可以。心中自有清、濁之分和美、丑之分,和世俗社會不同流合污。《史記》對莊周記載僅幾百言,但高聲稱頌他與政治不合作,甚至是鄙薄的態度,實質在于稱道他獨立的精神典范和自主人格。這與司馬遷自我獨立人格與自我審美觀照的價值觀一脈相承。游世思想是莊子思想中一個重要部分。《莊子》內篇中多數篇章都涉及以游戲態度解脫人生羈絆的主題,談論尤為深刻,如“曳途之龜”、“鰷魚之樂”等。古人談論莊子比較重視游世思想,其核心也是出世思想。第三階段是朝隱階段。以漢武帝時代的東方朔為代表。雖然生活在人群里,只要心靈依然高潔,不受政治權力影響即可。所謂“小隱隱于野,中隱隱于市,大隱隱于朝”。
這類似于中國禪宗的修行方式,早期修行要到山林里,后來在人群里也可以,關鍵在心中的覺解。隱士通過政治解決生存問題,世俗的享樂不必放棄。阮籍陷于權力之中費盡心思和權力周旋,并非情愿,而且很痛苦,但目的是保存生命。嵇康《贈兄秀才從軍》有“目送歸鴻,手揮五弦”詩句,抒發的是悠閑情趣和高邁風格,表明他不贊成功名利祿的行為。陶淵明的隱逸,也是對當時社會的一種無聲抗爭,最后賦《歸去來兮辭》:“園日涉以成趣,門雖設而常關。策扶老以流憩,時矯首而遐觀。云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表明與上層統治階級決裂,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決心。從陶淵明歸隱后的飲酒賞菊生活方式來看,他是真隱,是一種人生的選擇。而王維過著亦官亦隱、嘯傲林泉的山居生活。《竹里館》:“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鹿柴》:“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深林夕照之美和竹林之美,表達了作者在林中獨坐彈琴、與世隔絕的恬淡情趣。唐代張志和,自號煙波釣徒,唐肅宗時雖待詔翰林,但因事被貶,于是絕意仕進,隱居江湖間。寫《漁歌子》一詞:“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表現了漁父脫離官場、悠閑自在的生活情趣。詞中有象征閑適的“白鷺”,有桃花盛開,江水猛漲,桃紅與水綠相映,暮春西塞山前的湖光山色,有長得正肥的鱖魚,有戴青箬笠,穿綠蓑衣,在斜風細雨中樂而忘歸的漁父。全詩生動地描寫秀麗的水鄉風光和理想化的漁人生活,寄托了作者愛自由、愛自然的情懷和閑適的生活情趣。
作者:程遠單位:麗水學院藝術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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